樊心茹走出大门：“路过还是在我们的营业部开户？”

周无用说：“我在楼上大户室。”

樊心茹感慨：“这么巧，我在一楼很少上去，准备大展宏图？”

“生活所迫。”

周无用的话破解一丝尴尬。老乡见老乡，人不亲土亲，何况两人之前有缘相见。樊心茹说：“到底首都吸引人才，家乡留不住人，我还想过，啥时候遇见你。”

周无用说道：“有你电话号码，一直没打。”

樊心茹落落大方：“别不好意思，相过亲的人一般不主动联系，除非有意思。来北京之前，我想打给你，征求你的意见，怕你误会，怕主动送上门遭白眼。”

“那里，北京这边家乡人不多，应该告诉我的。”

周无用反而尴尬，“走，请你吃烤鸭。”

“要没约朋友，我当然愿意。”

樊心茹说：“我平日没几个朋友，北京这么大，真的很少碰见老乡，市里的见过几个，咱们县里我知道的就你一个。咱们那里是小地方，思想保守，很少有人闯北京，来到北京最想吃的是烤鸭，我不习惯一个人下馆子，一只吃不完，半只不卖，买包装好的没滋味，正好遇见你。”

周无用说：“我知道一个地方，味道绝对正宗，路比较远，得倒一次车。”

小南天在白塔寺，乘公交车需中途倒车，两人朝汽车站走，周无用问：“找对象了吗？”

樊心茹说：“难啊，高不成，低不就，我的条件县城还行，北京排不上号。”

“面包会有的。”

周无用习惯的搪塞。两人站在车站等公交车，一辆桑塔纳驰过，一双明媚的眼睛望向路边。周无用问：“最近开户的多吗？”

樊心茹说：“挺多的，转来的也有，你们楼上的大户不少都是一起转来的，其中有个领头的，能量很大，非常有号召力。”

她指的金爷，周无用至今不清楚金爷的大名，此人最近不见踪影，估计他的据点不止一个。“行情低迷，热情不减，老百姓有了投资理念，股票是最便捷的渠道，没有门槛。”

樊心茹说：“别看我在证券公司上班，对股票没有一点兴趣，有时跟股民解释技术指标，心里怪不好意思的，恐怕误导别人。”

来到小南天烤鸭店，樊心茹对这家的烤鸭赞不绝口，怎么找到的，这家店隐藏在居民区，看样子你是老北京，已经融进北京的生活，我不行，陌生感还是很强。周无用忽然焦躁不安，似乎忘记一件重要的事情，他的记忆一向很好，从不丢三落四，今天怎么了。樊心茹看出他的局促：“有事？”

“没有，偶然想到一篇文章，记不清出处。”

是有那么一篇文章，他在外网浏览过，分析新兴市场的规律，大意为行情来的快，去的快，周期短波动大，具有典型的突发性。西方证券市场成熟稳定，两者没有可比性，那是一篇不起眼的文章，周无用默默回忆其中的章节片段，但是，他想找的不是这个。樊心茹说：“赶紧吃，别耽误正事。”

周无用说：“我没正事，属于有手好闲，别在意，可能压力大，脑筋转的慢，一天到晚神经兮兮。”

樊心茹深知某些大户的秉性，一笔笔钱扔进去，看不见摸不着。“我发现一个现象，真正赚钱的投资者看不见人影，十天半月露个脸，天天盯盘的没几个好脸色，个个灰头土脸。”

股市就像一望无迹的海洋，人们潜伏其中，露头的都是获利者，更多的大鳄深藏不露。周无用说：“完全正确，赔赚都写在脸上，几乎能读出数目字，我就是其中一分子。”

“我看你像异类。”

“稍微好一点，我替老板打工，情绪起伏不大。”

樊心茹揶揄道：“到时候由不得你。”

这次偶遇后，两人见面时间多起来，营业时间各忙个的互不打扰。大盘在狭窄的区间浮动，上涨，下跌，反复折磨技术指标，电视报刊所有的专家都在预测大盘反弹指日可待。但是指标股发力指数抬头，绝大部分多数股价原地踏步，甚至下行，市场开始流行一个观点，资金不足，大盘反弹有限。周无用有信心，没把握，信心不能把钱从天上摘下来，如同写文章需要铺垫酝酿，这是最紧张的时刻。仓位渐渐加重达到预期，金爷指示周无用暂时停止加仓，周无用决定放松心情，尽量少在营业部逗留，同室的几个大户早早满仓，整天讨论上涨的幅度和时机，有时带几个朋友过来热闹一番，周无用不参加讨论，因为手里的筹码不同。晚上，在健身房的周无用接到陈烟的电话。“老周。”

“是我。”

怎么变成老周了。“在哪儿，讲话方便吗？”

“方便，我在北京，亚运村。”

“哦，去北京了，我长话短说，有件事，我准备进股市，想听你的意见，这个时机······”陈烟欲言又止。周无用肯定道：“可以。”

“有把握吗？我是说有没有下跌的空间，空间多大，给我一个意见。”

“没把握，我可研究不出来，这是一个终极问题。”

“呵呵，你明白我的想法，我有一笔闲置资金。”

陈烟表明态度。周无用问：“多少？”

“四百万。”

“个人行为？”

陈烟说：“没错，我接到通知，公司不许涉及股市业务，最近这方面的消息很多，各种迹象表明可能有一拨行情。”

周无用说：“大盘低迷了一年，肯定有一次反弹，这次的指数上涨能聚集人气，方便置换筹码，真正的反弹没有开始，根据我的判断，应该有一波上升趋势。”

周无用刻意强调反弹，他不能吐露其它，尤其与金爷的合作。陈烟急促的说：“你等下，来了几位朋友，一会儿打给你。”

半小时后，陈烟再次把电话打过来：“老周，我有个想法。”

“你说。”

陈烟说：“刚才来了几个几个朋友，想跟我联手入市，我公司受到一些方面的约束，无法入市，私人不受限制。朋友手里都有资金，一直想跟我合作，我不缺资金，缺的是投资渠道。这几位比较谨慎，刚才我们商量过，想找个代理人，我看你最合适，考虑一下。”

周无用说：“我已经开始建仓，恐怕分不出精力。”

“建仓？”

陈烟更加激动。周无用还是透露出某种信息：“对，建仓，做长线。”

陈烟问道：“能否具体一点。”

“这个恐怕不行。”

陈烟说：“讲实话，有职业代理人找上门，在保证赢利的前提下，收取百分之三十五的利润。”

周无用强烈意识到大盘启动的信号，这种信号无法在盘面获得。“我考虑一下。”

周无用不忍拒绝。周无用约王红见面，在杨京京的宾馆餐厅。三人会面，王红取出一张表格，一本打印的册子，表格排列出板块的分类，股票代码，小册子对应基本资料，行业前景，这是她的工作习惯。“你在里面去除五个。”

周无用浏览过后，选出十只股票一一勾出，“明天开始下单，我还负责金爷那边，你和京京操作。”

杨京京说：“这么简单？”

王红说：“复杂的阶段过去了，下面进行零和博弈。”

周无用说：“这个说法不准确。”

王红反驳：“不抬杠会死！”

杨京京说：“怎么操作，我不懂。”

周无用说：“王红带你操作，一分钟包学包会，只管下单，不要把注意力放到涨跌上，等于去市场购物，凭自己的财力购买到合适的商品，买完东西离场。”

“需要多长时间，我们是大散户，不能露出马脚。”

王红懂得一些其中的门道。周无用说：“我估计用不了多少资金，用一半吧，我们定一个额度，一天完成一个额度，少餐多食，饿几天也不要紧。”

杨京京说：“能用多少用多少。”

周无用说：“没有买卖就没有输赢，当然，我们还是输家，输给了时间，每一步都要付出代价，无论贫富最终都输给时间。”

这话是给杨京京的，杨京京噘噘嘴表示认同，接下来周无用说了陈烟的邀请。王红说：“金爷那边能交代过去吗？”

周无用说：“两千万足够代表我们的诚意，金爷很忙，见不到人，隔三差五来个电话问问仓位，我估计行情随时启动。我现在半仓，盘面比较平稳，有吸酬的，没抢酬的。”

王红说：“连陈烟都沉不住气，可见箭在弦上，如果将投资者分层，中层的猫开始闻到腥味。”

周无用说：“怎么答复呢。”

王红说：“陈烟为人厚道，我们从小认识，他爸爸是我爸爸的老部下，他很欣赏你，你们应该能成为朋友。”

“还是不你的面子，我回市里跟他面谈。”

“还是我请他来北京。”

第二天，陈烟赶到北京，三人王红开户的营业部见面。周无用说：“股市大概率上涨，可是，谁能在牛市赚钱不好说，这是门大学问，假如行情夭折，需要及时止损。”

陈烟说：“这一点不用担心，我们有共识。”

周无用说道：“市里有什么动静。”

陈烟说：“咱们市里一些投资人闻到风声，不少人已经入市，筹集资金的不在少数，我正发愁找不到操盘的，别人要我百分之三十五，还是下限。”

王红说：“陈烟，你来北京，我们一起操作。”

陈烟说：“我也有这个意思，具体交给老周，我的朋友以为买卖股票很简单，可费了我一番口舌，我们几个加起来超过千万，必须交给专业人士管理。”

王红说：“那就这么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