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汉说：“咱们见过。”

周无用说：“你跟卓必辰的。”

壮汉说：“好眼力，明人不说暗话，本来想要搞死你，现在我们要你手里这块地，办过手续，你走你的，互不相欠。”

周无用长吸一口气：“张口要人命，闭口要人命，你以为是谁？地狱判官，最近天气反常，怎么净听这种屁话。”

壮汉笑道：“我不是判官，说了你也不认识，卓老板给我钱，我替他干活，你要给我钱，我也替你干。”

周无用说：“我不把钱给狗。”

壮汉好整以暇：“狗有什么不好，自古人养狗，没有狗养人，省心。”

周无用说：“来，让我看看你怎么要我的命。”

壮汉不慌不忙：“放下手里的家伙，你还有救，我们这么多人，你胆敢伤一个，打死你都不亏，要是被我夺下来，你的手脚不保，很难看，而且我是自卫伤人，法律上······”擒贼先擒王，就是你了，周无用一直没下死手，等的就是此刻，不等对方说完废话，抡起棍子劈头盖脸砸过去。壮汉正侃侃而谈，棍子迎面而来，急忙撤步躲过，周无用反棍横扫，壮汉低头向前猛冲，两人互换位置，壮汉心有余悸，没想到周无用敢玩命，事以至此，大话说出去了硬着头皮也得上，这家伙确有能耐，与街头混混打架不同，招势一板一眼保持一定的距离，显然练过武术。这种练家子最厉害，一旦占据上风，对手毫无抵抗，但是，这给了周无用机会。乱拳打死老师傅，何况周无用练过搏击，以手中木棍为距，一棍一棍击出，棍棍不离脑袋，壮汉左右闪躲，双腿站桩进退自如，蔑视之心重起。关明不住叫好，有的家伙甚至鼓掌，谁都看出来，壮汉立于不败之地，取胜只是时间问题。壮汉瞅准空隙，闪身切入，一巴掌抽中周无用的脸，身体猛然后撤，让过棍风。周无用力气用尽，抬脚踹出，正中对手的前胸，这家伙也真了得，双手支架将周无用掀翻在地。周无用原地转个圈，旋转起身，稳住身形，壮汉说：“呵，练过，这次我准备抓你的棍子，然后砸断你的腿。”

周无用大喊一声，直冲过来，手里的棍子戳中壮汉的肚子，壮汉一声不吭软软倒地，周无用使尽气力同样栽倒。关明叫嚷：“砸他的腿！”

只听轰然一声，王天和村长带了十几个人手持铁锨镐头闯了进来。村长大喊：“住手。”

王天跳下墙头往村里跑，在村口碰见村长，听说有人想强占场地，村长勃然大怒，在自家地盘胆敢放肆，一村之长自然不是泛泛之辈，当即招呼就近的村民赶来。此时，正义与邪恶体现的淋漓尽致，质朴的村民一身正气，关明一伙先输了气势，再者，如果跟村长发生冲突，不论是非倒霉的肯定是自己，关明带头朝外走，其他人纷纷跟上。村长喝道：“我是村长，以后再敢来这里闹事，屎打出来。”

王天留下办理移交，周无用谢过村长先行离开。走出田野来到公路，路上车辆不多，行人稀少，倒有不少自行车来来往往，两边的树木还未长成，风中摆动细枝嫩芽透露阵阵凉意，天空乌云密布，闻到春雨的气息。裤兜里的手机响了，杨京京打来的。“我住下了，有件事·····”周无用站在路边：“你说。”

“好像有人·····”“怎么啦？”

周无用心里一紧。杨京京语气迟缓：“说不清，我在宾馆房间，刚才有个女人敲门，说找人，我说她找错啦，她的眼神不对，好像非常在意我，看了半天才走。”

女人，周无用心里一动：“留什么发型？”

“没注意。”

“长发还是短发？”

“包着头巾。”

周无用问：“车呢？”

“在酒店门口的停车场。”

“办理了几天？”

“三天。”

“去前台加十二天，告诉前台住半个月。”

“哎。”

“别急，听我说，办完手续，一个小时后，上街，拦出租车回来，别动车，除了证件，什么都别带，我在小区门口等你。”

晴天白日，即使有人打京京的主意也不敢乱来。将手机放口袋，才走两步，忽然觉得身后有响动，本能的向路边迈步，一脚踩出路沿，一辆自行车擦身而过，流利的划出一个弧线扬长而去，如果不是警觉的迈出一步，很可能撞上。怎么骑车的，这宽的路，跑到人行道撒野。周无用心有余悸，呆呆的眺望远去的自行车，那是一辆赛车，骑手穿紧身服装，戴一顶头盔，侧面看到包裹面部的蓝色丝巾。这条路经常有骑手经过，他们是狂热的自行车爱好者，每个周末从市区前往山里锻炼野营。周无用拦了一辆手扶拖拉机，答应给车主买两盒烟，一路颠簸回到小区。周无用在商店买了一条香烟，给拖拉机主五盒，拿回一半交给门卫。“给你，我不抽烟，帮忙解决一下。”

门卫很高兴，连连称谢。小区有十多个门卫轮换值班，这个门卫不熟悉，周无用向他打听小区里谁家出租房子，朋友委托我打听。抽屉里有个本子，上面记录住户委托的房间和联系地址，门卫取出一个早已翻阅的卷边零乱的小本子。周无用煞有介事的翻看：“最近租房子的多不多？”

门卫说：“天天有，打听房价的多，租的人不多，不过，已经比去年多了不少，基本都是南方人，在咱们这里做生意，人家有钱，有车，没车的租的少，不方便。”

周无用说：“经常碰见一个运动员，好像骑自行车，也在咱们小区？”

门卫闲的无聊，愿意与人说话：“有好几个，不一定是运动员，有的生意人爱惜身体，经常打扮成运动员的样子，装模作样，我就看不惯，有几个臭钱了不起，他们看不起本地人，很少来往。”

如果刚才那个骑自行车的人住在小区，肯定不会直接回来，周无用说：“我朋友可能来过，有没有人打听过我？”

“你住几号楼？”

“六号楼，二单元，四零三。”

“好像有，住户谁都不认识谁，都来找我们打听。”

“他身边有女朋友吗？”

“应该没有，有的话我肯定注意。”

门卫不怀好意的笑出声。“哦，那不是我朋友，给我留意一下，如果有人找我，告诉他我住六号楼，每栋楼盖的都一样，不好找。”

“可不是，一张图纸盖一窝，全是双胞胎。”

门卫都是热心肠，周无用留下的话，别人也能打听到，不论对方是何方神圣，他要告诉对方，自己有防备。杨京京乘出租车回到小区门口。小区门口有家新开的馄饨铺，一间大门面分成两家，店面显得狭窄，两人走进去，店主热情招待，说一口带浓郁南方口音的普通话，馄饨包子，啤酒凉菜。馄饨包子都是小巧型的，适合杨京京的胃口，周无用让店主去隔壁端来一碗水盆羊肉。杨京京皱起眉头：“太油腻。”

周无用说：“压饿。”

杨京京说：“我是吃不惯。”

周无用说：“习惯就好了，在北方，不吃牛羊肉对不起这种冷天气。”

“春天啦，冷不到那里，我们家乡才叫冷，潮湿那种的冷。”

“听说过倒春寒吗？”

杨京京笑道：“我又不是外星人。”

“入乡随俗，我去来一盘蜡牛肉，一壶酒。”

周无用去外面慢悠悠的走了几家店铺，端回来酒肉，两人吃起来，周无用什么都没说，杨京京什么都没问。周无用抿着辣酒：“喜欢旅游吗？”

“喜欢。”

“准备进山旅游，参观浏览祖国的大好河山。”

“这里有很多名胜古迹，介绍一下。”

“山山有庙，山里古庙很多，随便找一家，每个寺庙都是一本历史书。”

周无用望向门外，或许有人盯捎，他们的目的何在，是杨固的人还是卓必辰的人？假如杨固派人跟踪杨京京，会采取什么样的手段迫使杨京京交出存款，杨固似乎低估了杨京京，这丫头人小鬼大特别有主意，有着与外表不相符的成熟。卓必辰肯定要对付自己，目的何在，替关明出气，还是齐红中？周无用觉得自己的位置微不足道，对卓必辰构不成威胁，为什么如此纠缠，换做自己，应该首先去对付周保四，他陷入困惑。唯一的解释是，关明和齐红中帮助卓必辰，卓必辰才答应出手，仅次而已。那块场地已经出租，他们什么都得不到，个人恩怨才是最大的根源。静观其变，先摆脱困境，或者是一次危险的困境。周无用说：“说说去宾馆找你的那个女人。”

杨京京说：“她戴一个口罩，看不清脸，大眼睛，挺漂亮的。”

“还有呢？”

“三十岁的样子，头巾很大，说明头发很旺，说不定是个长头发,我的头发又稀又薄，老了肯定是个秃子。”

周无用想起火车上的女人，回到楼上，周无用迅速将电脑里的资料删除，收拾证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