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聊的最高境界就是没事找事，因为无聊，从无聊中找乐趣，周无用记得王天的礼品中有白酒，便找来一瓶白酒打开，酒水滴进空碗：“指头伸进去，沾沾。”

穆扉云说道：“茅台，这是好酒，这么点酒能消毒，多倒点。”

周无用当然知道茅台是好酒，他第一次知道自己酒量惊人就是从茅台开始的，有一次跟杨凡凡去见一个客户，客户拿出两瓶茅台招待。杨凡凡平日只喝红酒，且酒量有限，周无用挺身接招，与客户一人一瓶干完。周无用笑道：“天下第一名酒，比一般酒精作用大，这么贵的酒不能浪费。”

“感染了你负责？”

穆扉云故意装柔弱，“你不说没人知道。”

周无用心想，这是小孩子过家家。穆扉云手指沾酒：“我明白王红为什么让你照顾我，她说你在学校的时候不懂怜香惜玉，大学期间竟然没谈过恋爱。”

周无用说：“我们那会儿学校不让谈恋爱。”

穆扉云毫不客气：“大学那有不谈恋爱的道理，活该你单身，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将来判你一个生活不能自理，后悔都来不及，没办法同情你。”

周无用说：“很有经验啊，看来国内和国外的大学要求不一样，到底是留学生，开明。你说，你上学谈了几个，什么专业？”

周无用接触过不少留学生，许多人有一个的特点，说话喜欢夹杂英语单词喜欢说OK，穆扉云没有这个习惯，而且普通话不标准，乍听带些南方口音，听起来悦耳软绵。“我肯定谈过，跟专业没关系，王红总提到你，差点变成我·····”穆扉云赶紧住口，差点吃亏。周无用没有察觉穆扉云的口误，他发现内心的焦躁，无事可做的空虚，原本安排的周密的行程烟消云散，一脚踏空的感觉极不舒服。这几年的工作极大，很少有停下来的时候，闲暇时间也都用在总结经验查询资料，像这样纯粹的闲暇时间几乎是一种奢望。周无用说：“我有点好奇，你是在国外长大的，还是真在国外留学？”

“有区别吗？”

穆扉云无聊的盘腿坐到沙发上，翘起手指翻阅一本不知那儿找到的书。周无用坐到电脑前：“当然有区别，算下时间，你留学那会儿出国热刚刚兴起，出国特别不容易，大人都没机会出去，你一个小屁孩留那门子学。”

穆扉云得意起来：“有没有听说过海外关系，他们自己找来的，严格说来不算主动留学，我属于被动，我不想出国，家里骗我，等于换个地方上学。”

周无用玩起纸牌游戏：“这就说的通了，四九年之前败走的那批人杀回来做生意，你是打前站的，说不定早就拿到品牌代理窥探时机。”

“什么意思，你还知道什么？王红出卖了我？”

穆扉云警惕起来。周无用觉得有趣：“我都不认识你能知道什么，北京这样的人多了去，各大酒店住满了海外游子，吃饭的时候餐厅里像走亲戚，各种乡音。”

穆扉云不信：“王红真没告诉你？”

周无用反问：“难道你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没有。”

穆扉云的脸腾的红了。周无用笃定自己的判断：“你确实在上学，也在谈恋爱，有个外国男朋友，家里人不同意，赶回来解释，没想到遇见关明。”

穆扉云气的咬牙切齿：“我和王红势不两立。”

周无用说：“王红那能告诉我这些，我猜的，电视剧都这么演，艺术来源于生活，真理。”

独自待久了确实无聊，找个人说说话总是有益身心健康。座机的电话铃响起，门卫打来的，通报一个消息，关明来了，还拉了一车玫瑰，穆扉云不由的打个寒颤。真替你高兴，周无用没敢说出来，穿上外衣准备出门。穆扉云脸若冰霜：“敢自己溜，我给王姨打电话。”

“我下去侦察，你在阳台了望。”

小区门口停下一辆中型货车，拉了一车厢玫瑰，关明挺能折腾，像一个将军大马金刀指挥手下卸车，嘴里嚷嚷：“小心，别把花瓣碰掉，我要摆一个爱心，少一个花瓣少一颗心。”

关明给欢迎的门卫递上一条烟，门卫笑纳转身回到门房假装看不见。周无用站在楼角望过去，原想找关明谈谈，看这阵势谈也白搭，关明铁了心的一往情深任何人都拦不住。回到楼上，阳台上穆扉云伸着指头嘴里念念有词，原来她正数大门口的玫瑰。周无用说：“不是九十九就是九百九十九，后者的可能性很大，关明真乃人间极品，把电影情节变成现实。”

穆扉云说：“这家伙不是生意人吗？大过年的不干正事，好歹也要在家里孝敬父母过一个吉祥年，大冷的天穷折腾。”

周无用问：“一点不动心？”

穆扉云咬牙切齿：“你猜对了，我有男朋友，外国人，这次回国就是争取家里的认可，关明算什么东西。”

周无用开导她：“过年不得准备节目呀，电视也要办春节晚会，全当审查节目，我看关明有出息，懂得浪漫。”

“你这人挺损的。”

“我不损人也没恶意，那是他的权利。”

“说真的，你觉得关明人怎么样？”

“挺上进一个人，执着。”

“你损他还是夸你自己。”

“我没他那么认真。”

周无用心中一片黯淡，如果我有关明一半的精神，小叶就不会离开。“他采用的方式确实土了点，但是他没做错事，为爱奋不顾身值得钦佩。至于你看上看不上，那是你的事。驾祥云看彩虹骑白马都是骗人的，大多数人的求爱都很土，土不是贬义词，我觉得实在，不搞虚的。我知道这样一件事，有一个年轻人，因为家境不好，配不上女方，连求婚的勇气都没有，站在土崖上等了一天一夜。关明不一样，敢上门叫板，至少顶天立地的形象立住了。”

“这人是谁，给我介绍介绍。”

穆扉云脑子飞出去。“这个住院了，现在在医院过日子，挺滋润的。”

周无用口中的这个人是自己的弟弟，女方家不认可两人的感情，另外找好了人家，弟弟心如死灰，如果不是自己伸出援手，后果还未可知。穆扉云脑子又回来了：“你说，关明适合不适合我，凭良心！”

周无用肯定的回答：“不适合。”

穆扉云说：“这不就完啦，瞎起哄，我才十九岁，又不是七老八十嫁不出去，等我入土的时候可以考虑，就看关明的耐心。”

“你更损，其实关明人不错，只是没见过世面，他不适合你，适合大多数。”

穆扉云翻白眼：“话都让你说啦。”

周无用顺嘴胡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我只是旁观者，就事说事，相爱的人不一定在一起，过日子最重要，千里做官，为了吃穿嘛。”

穆扉云说：“我看你俩一丘之貉，啊，快看，还有灯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