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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红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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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河穿过大漠,玉带浮金。传说黄龙苍老,回溯大海之时,在此处油尽灯枯坠沙而亡,其骨坚实,为大漠月肖之城墙。此城如大漠搁浅之长舟。城中草木应四季生生死死。月肖城内有花如火,名为焰合,焰合花常开不败,夜里,花瓣火红若溢,成为照路明灯。  此夜,月悬漠上,光如冰晶漂浮,崎岖石路绵延百里串联了枝枝节节处的小屋,百户灯火阑珊,睡意正浓。有一戴骨簪着黑衣的女童脚步匆忙前方引路,其身后有一赤脚伟岸男子,着红衫,披黑发,赤瞳若火,肤莹胜雪。他左手握着一封红布册,里藏百余银针。  他是月肖城里唯一的医者,合舍红莲,他唯一的技法就是施针救人。这里与世隔绝,城中人对这位医者有着近乎迷信的信任。  而此刻那条纵贯月肖的长河里有轻微的异动。  俯瞰月肖,城若龙头,长河如刺穿龙头的长剑,它不在月肖城起源,也不在月肖城终结。有一黑色飘影在水下游,有一密织铁网拦住他的去路,此网从龙骨城墙一直到河底,阻挡着外来之人。听闻城中人愚钝无知,连天上掉下只鸟都会惊吓许久,月肖躺在大漠,人迹罕至,甚至有人都不知道这个地方,月肖之民安逸太久,怎么会想到用铁网护住城底。黑色飘影在铁网外徘徊一阵就穿过了铁网,他的身体分割在每一个缝隙里流过,是黑色的墨,待身体完全穿过,墨又重新组合成一个完整的人,他行动如影,飘幻轻盈,可又分明是人,眼睛在眨,手指在动……  女孩带着合舍红莲赶往自己家,她的父亲突发恶疾,浑身青紫,舌胀出口,浑身的血管往皮肤下挤,想要爆开一样。  红莲跟在小女孩身后,只跟她保持半步距离,不快也不慢,女孩急得额头冒汗,他还是这样不紧不慢。  石路终于蜿蜒到她家,她推门跑进去,无措的站在木床前,焰合花探在窗口,屋顶弯曲的横梁吊了几块会发光的石头,风过,石头上的光恍恍惚惚的,红莲跟了进来,恍惚的光线里,他看见了病人身体的血管好像活了一样在他身体里扭动,如同一张薄而粗糙的皮包裹着成堆的小蛇……  这样的病症红莲不是第一次见,病人眼珠上翻,血丝暗淡,舌头肿胀发青堵住了喉咙,病人鼻孔放大拼命的呼吸着……红莲连针卷都没有打开,直接对女孩说:“他已经死了。”

女孩瞪着眼睛怒视红莲:“他的手还在动,他的身体还在动,他还在呼吸,你是医者,怎么能骗人!”

女孩指着病人,情绪爆发的十分干脆,月肖人可从不会让自己的情绪变得复杂,她们不会想因果,只顾及眼前,好像随时会失忆一样,想做甚想说甚就只在当下说了。  “不是他在呼吸,是他身体里这些蠕动的东西。”

红莲冷淡的说着,不带任何人情味,反正这里的人也从未拿他当人。  女孩冲动的扯住红莲的衣袖疯狂的说:“不行!你说谎!快给我救活他!!”

她瞪着眼睛,好像眼珠子要掉下来似的。她明明知道,救人不救人完全在红莲,可是她好像天生就不会卑躬屈膝似的,即便求人也要命令他强迫他,不说一句软话。  红莲低着头看着这张幼稚的脸,她焦急万分,心都要碎了,可依旧对红莲颐指气使。红莲单单冷漠的看着她,片刻,他展针卷搭在左臂,长长针卷展开几乎触地,此刻才能看清,他的针藏在一片片狭长的黑色叶子里,叶子被紧贴排列缝在一段红纱上。他四指取三针刺在病人下颚,喉咙,心脏,而后对女孩说:“来听听他最后对你说的话吧。”

人已经死了,女孩如此疯魔也无济于事。红莲能做的,就是给予他们最后的成全,至于她恨不恨他,他根本不在意。治得好的,他们不会感恩,治不好的,总有怨恨。有些人会把怨恨藏在心里等到忘了,有些人则会立刻给予报复。  女孩俯身父亲身边,父亲的喉咙里只传来一个淡淡的声音:“快跑……”死人说话是不带有任何情绪的,只会传达信息。而女孩并没有理解她父亲的话,而是转身恶狠狠的看向红莲,随手拿起床边作灯的石头朝着红莲砸去,红莲冷眼看着她的愤怒,转身走去门外。烛台砸在他背上,血透红衣,红莲不理会这些,这是他司空见惯的事情,他被强迫做此地的医者,能做的只是减少病者的痛苦,又不是神仙,能起死回生。  红莲深知,这里的人都有治不好的病。  女孩不死心,她胸膛的愤怒冲破了理智,他要红莲和他父亲一样悲惨死掉,她抓住地上的烛台,扬起胳膊追着红莲砸去,她像个疯子,不懂何为生命的自私的疯子。天上冷月霜色,冷白的颜色里忽现一点银白色,银白色疏忽向女孩飞来,是一支银镖干脆利落的将她胳膊斩断,还未等她出声,另一支飞镖飞来,白光过喉,她的头如石头落地,咕咚咚,尸首分离。  红莲继续顺着小路向自己的住处走,白光红衣,两旁,焰合花开如血。小屋外血喷落一地,女孩原本完整的身躯扭曲,分离。红莲没有一丝悲悯,目光像冰雪,茫然而冰冷。  忽然一抹冰冷爬上了他的脖子,冷冰冰的剑刃无声横在他喉咙上,风从他背后出来,他余光看见了黑色薄纱,被风拂起的鬓发送上了剑刃,发断,悄无声息。  “别出声。跟我走。”

那身后之人低声警告着红莲。  红莲依他所言,没有出声,只是身子向前倾了倾,只见他的脖子碰了那把剑刃一下,那把剑连同那把剑的主人就突然变成了石子散落一地……  除了月肖城的人,没有人能伤的了他,企图伤他的人就如刚刚把剑刃放在他脖子上的人一样,变成石子。这是月肖族人的长老给红莲的极不公平的诅咒。就是为了限制他,困住他,将他困在她的子民之中,同他们同生共死。  红莲知晓自己无力改变什么,只能将自己认作随波逐流的孤叶,飘就好了,不去思考也不去做选择,除非真的有万无一失的机会带他离开这里。  他麻木的不去理会满地碎石,继续向自己的住处走,只见一道红光从天而坠,红莲惊了一惊,满地尘沙被惊起,那奇物落地,气浪横贯满城,焰合花瓣于沙尘中漫舞。  她从尘埃中走来,强大的气息将漂浮的焰合花瓣碾碎在地……银灰色的紫竹刺绣缎面半身长袄,披着一件黑色幼狼裘披风,她圆润的脑袋微微颔首,步履稳健深重,一眨眼的功夫就就现在红莲面前。  红莲周身有强大的庇护能量,阻挡一切尘埃与危险,为他圈出一方净土。她干脆的向他伸出手掌,掌心的能量如同在日火之下,庇护红莲的能量被立刻化开,她手臂顺势一落,抓着红莲如飞鹰袭空般离开月肖城,他们像一颗火红的石头,城中焰合花突然化成血蟒窜去天际,好像能无限生长,直到抓住他们……此时女孩左手向后一指,寒气如子弹从她指尖射出,巨蟒如被风吹毁的桥梁,只被冰封在最自由最无助最凶恶的样子。月色寒光下,茫茫沙漠,只有它们那好像永远没有尽头的黑色影子。  红莲一直背负身上的枷锁突然没了,此刻,他感觉自己就是风,如此的轻盈。  “谢谢你帮我脱离。”

夜风如冰,红莲一边挣脱她的手,一边感谢她。  那个女孩冷冰冰的看向他,银铃一样的眼睛,灰色透着冷光的瞳盯着红莲,红莲从未见过直视他的眼睛,那样的坚毅不退缩的目光像炽热的火气灼烧着他的身体,让他忍不住想逃……  女孩只将他抓的更紧。  “脱离二字不适合你,你只是离开了月肖,并未逃脱被囚困的命运!”

她字字如钉。  想来也是了,谁会无缘无故救他?流落弹丸之地的流民奴仆。众生平等,是圣人说的梦话;各安其位,安处国乡,是春秋大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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