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行之看她气急败坏的样子，唇角上扬，难以掩饰笑意。“贺行之，你真无聊！”

路遥说着，就转身要走。她担心他担心的要命，可他在干什么？给她设套玩儿？然而还不等走出门，贺行之就先她一步抵达门前，将房门关上。路遥伸手去拉，却发现内外都是指纹控制，一旦锁上，没有许可的指纹或者密码根本打不开。她气得瞪圆了眼睛，看人的目光像一头怒气冲冲的小兽。贺行之最喜欢看她这副模样，只有把她逼急了，她才会说心里话。“是你自己要签约的，我可什么都没说。”

贺行之无辜地解释。路遥根本不信他这套，用力拍门：“让我出去！”

贺行之任她疯闹，慢悠悠拿出手机，念出她在网上发表的声明，还有对记者说的那些话。下午在别墅接受采访的场面早就变成了新闻满天飞，贺行之想不关注都难。“患难见真情，可见你还是爱我的，遥遥。”

什么叫厚脸皮，路遥今天算是长见识了！“贺行之你什么时候这么无赖了？”

路遥气得手哆嗦，“我爱你个狗头啊！”

“你看你，自己都承认了。”

贺行之贫嘴道。路遥经他提点，就想起网上总叫Mars狗头的事。她气呼呼地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是我了？”

贺行之听她这样问，反而认真回答：“说实话，是在你发了你COS的照片后才开始怀疑的，知道电话号码后就基本确认了，等你拿着衣服出门，和我说去见网友的时候，比对完成。”

“真的？”

如果真是这样，她可能还好接受一些，这说明他们以前的友谊是真的。“不要怀疑我们的基情，全世界几十亿网民，我们能在论坛遇见，算不算缘分？”

贺行之的目光忽然温柔起来，路遥赶紧把视线落在他肩上，不想去直视他的眼睛。“堂堂贺总，说话这么轻薄，传出去会被人笑话死！”

路遥觉得贺行之刚才的话格外多，而且和平时不太一样，她无法适应。“你是我夫人，我对你轻薄轻浮情不自禁，都是正常反应。”

贺行之把头低下，肆无忌惮地盯着路遥的脸。路遥能感受到他火辣辣的目光，两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红晕。“路遥，谢谢你的信任。”

一声认真的致谢传进路遥的耳朵，温柔又诚恳。这句话如同一个魔咒，让她的大脑在瞬间麻木。贺行之双手搭在她肩膀，将她转了个身，推着她走到落地窗前。还有接近两米距离时，路遥不敢再向前一步，她腿脚发软，不得不借力于贺行之胳膊的力量。贺行之从背后环住她，手放在她的小腹上，俯身在她耳边，看着外面的夜景道：“路遥，图灵就是我重建的帝国，它是完全属于我的，不能被任何人觊觎。”

路遥从贺行之的语气中感受到了坚定，果断，自信，还有野心。尽管她不知道贺行之为什么会对她说这些，但心中隐约有什么东西受到了触动，就如同高二那年，贺行之拿着自己做的参赛车模与她分享时的感觉。路遥情不自禁地把手叠放在贺行之的手背处，她本想将他的手拿开，却贪恋他掌心的温度。“不要把目光集中在脚下，你看，江都的夜景很美。”

在贺行之的提醒下，路遥掀起眼睑，睫毛颤动着，想要克服本能的恐惧，贺行之反握住她的手。路遥强迫自己放眼望去，奇怪的是，当她向远处眺望时，竟然没那么害怕了。夜幕中，车水马龙如流光飞舞，像用光影织就而成的画。“夜景之所以美，是因为它遮掩了很多罪恶和丑陋。”

可是，路遥却觉得这一切如梦随影，那么不真实。她不喜欢黑夜，尽管她不否认眼前的景色很美。“恰恰相反。在夜里，你所谓的丑陋和罪恶才会撕下虚伪的外衣显露出来。某种程度来说，夜晚比白天更真实。”

贺行之缓缓地说。路遥陷入沉默，似乎在辩论这件事上，她从没有赢得可能。她的手动了动，不小心碰到一个坚硬的东西。垂眸去看，她难以置信地将头又低了低，想要凑得更近些。贺行之注意到她的反应，故意将手腕递到她眼前，“看出什么了？”

“这手表，是……”路遥犹豫着该不该问的同时，贺行之轻声说“是”。“你还留着？”

路遥脱口而出后，意识到问得太心急。“舍不得扔。”

贺行之轻描淡写的回答，仿佛是一个很寻常的问题。路遥沉默，看着涂满夜色的落地窗，似乎正在播放曾经。那年，在同学们为贺行之组织的十八岁生日派对上，热闹非常。送他礼物的女生如果排起队来，大概可以绕上操场三圈。路遥记得很清楚，秦可晴当时送了贺行之一块腕表，说是她爸爸从瑞士带回来的。在众人羡慕和惊叹中，路遥偷偷将自己买的运动腕表塞回书包里。她用了几个周末的时间去车展做兼职车模，才好不容易赚到能买一块像样手表的钱。可是被秦可晴的礼物一比，根本就不算什么了。“路遥，你也来参加行之的生日派对啊？你准备什么礼物了？”

萧潇站在秦可晴身边，眼尖得很，早就看到路遥的手在书包里。路遥讪讪一笑，走到贺行之面前，大方地说：“祝寿星生日快乐，心想事成！”

众人期待地等她下文，在长达十秒钟的安静后，大家发现，根本就没有下文。“这就完了？真得没有礼物？”

有人起哄问。路遥紧紧抿着唇，手指攥着书包的背带，因为过于用力，指尖有些发白。“没有礼物就送个香吻吧？哈哈！”

有人闹道，大家顿时哄笑起来。路遥尴尬地视线都不知道该看向哪里：“我，我先走了，贺行之。”

“等等。”

就在她差点落荒而逃时，贺行之走近她，小声问：“你肯定准备了礼物，对吗？为什么不给我？嗯？”

“我……”路遥只一眼，就完全被贺行之的眼神所掌控。那双眼睛好像有魔法，让她不敢不听话。“拿出来，乖。”

贺行之耐心得哄着，“我想看看你的心意。”

“是啊路遥，既然准备了就拿出来呀，放心吧，不会有人笑话你的。”

萧潇插嘴道。路遥抿紧嘴唇，一只手还在书包里。“算了，别勉强她了行之，可能是真得拿不出手，怕当众出糗吧。”

秦可晴故作体谅地劝道。路遥把书包抱得更紧。而贺行之全然没听到的样子，只是看着路遥，那双如墨的眸子里，就只有她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