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时间转身面向了供台，他伸直着双手，跳起！落下！砰！砰！砰！重重的落地声，宛如族长落在我的心头上，这一刻，我屏住了呼吸。族长距离供台越来越近了。许晴看不到外边，但她能听得见声音，此时此刻，她的身体抖得比我还厉害。终于，仿佛度过了很漫长的岁月，族长终于落在了供台跟前。他违反物理定律般，僵直的将身体缓缓趴下。那双僵直的手，已经碰到了桌布。我的心在这一刻提到了嗓子眼。如果他掀开桌布，那我就会不顾一切，再用一次阴阳诀，虽然我有种直觉，只要我再用一次，我就会死。但至少，许晴可以安然逃离，我有把握。奇迹还是没有发生。刷的一声，桌布被暴力掀开了，我和许晴无所遁形，许晴也被吓得尖叫了出来。“万物阴阳，阴……”口诀刚出口，族长猛地一个上前，掐住了我的咽喉。我顿时失声加窒息，大脑充血到眼前一片血红。“李九！”

许晴大呼一声，不顾一切的上前，拍打在族长的身上。可是许晴这点绵薄之力，对族长根本就是挠痒痒。被打断施法，深深的无力感涌上我的心头。我缓缓的闭上了眼睛，意识已经到达熄灭的边缘。死亡，原来是这种感觉。“李九！”

张度的声音隐隐传来，我心里一阵苦笑，这种时候，我还会产生幻听。砰！剧烈的冲击声，好像整个世界都在发抖。宗祠的大门被蛮力撞开了，我隐隐看见，张度抓着一个人，冲了进来。“张大哥，快！快救他啊！”

许晴哭得声嘶力竭。“让僵尸松开！”

张度怒吼道。原来他手里抓的人，正是赌鬼刘。“呵呵呵呵！”

赌鬼刘一副浑然不惧死的模样，他轻轻一挥手，族长手上的力道稍松。但是并未全部松开。我猛地深吸了一口气，这种窒息到极致，突然获得氧气的感觉，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赌鬼刘冷眼看着张度，“放开我，否则，我就让这小子给我陪葬。”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杀这么多人？”

我的声音极其沙哑。“我是在帮你啊！这些人，全部都要你死，难道他们不该死吗？”

赌鬼刘反问道。他的脸上，充斥着浓浓的怒意，其中还夹杂着厌恶，“贪婪成性，又不带人性，这些人，活着有什么意义？不如，死了变成我的气运。”

气运！赌鬼刘是用这些人来献祭的。我明白了，刘氏所有人，在族长死后，就有计划，要用活人献祭，来获得气运。赌鬼刘恰恰利用了这些人的贪婪，正好遇到我们到达乌镇，于是将计就计，让我和张度来守灵。一来献祭可成，二来还可以借助僵尸，将我们灭口，一举两得。只是他没有料到，张度会直接离开宗祠，去抓他。“你这么做，跟他们有什么区别？”

我怒吼道。“如果我以恶的手段去惩罚一群恶人，因此会变成一个恶人，那么你告诉我，到底如何做，才能既惩罚恶，又不用做恶人？”

赌鬼刘这个问题，让我一时语塞。他见状大笑不止，“你不过是捧着自以为是的高尚，做着天真的事，见过这个世界的残酷吗？孩子！”

“那你为什么要杀了二爷？他跟你有什么仇？”

我反击道。“杀他的又不是我，这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当初有两份不相等的利益摆在我的面前，我选择了最大的那份，所以崔二爷死了。”

“张度，杀了他！”

我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中带着一丝颤抖。“无妨，我早料到了今天，就看你的兄弟，怎么选择了。”

赌鬼刘气定神闲的样子，让我非常的意外。一开始我以为，他就是一个烂赌鬼，什么都不会，而且还很猥琐，为了得到赌资不择手段。但今天这番话，我对赌鬼刘改观了，他至少不是个牛囊饭袋。宗祠里的局势一时僵持。张度满眼犹豫，我一直用眼神示意他动手。良久，张度猛然叹了一口气，“我松开你，你也松开他，我数一二三。”

“一！”

“二！”

“三！”

声音落地，赌鬼刘没有犹豫，嘴里念念有词，族长就松开了手，往旁边一跳。张度同时松手，赌鬼刘反常的没有逃走，也只是往旁边一站。“你不跑？就不怕我再抓你？”

张度诧异道。“我身上，有你们需要的东西，你们舍不得杀我的。”

赌鬼刘微微一笑：“我想给你们讲一个故事。”

赌鬼刘缓缓的点了一根烟，深深的吸了一口，吐出一阵烟雾，他的眼睛在烟雾中陷入迷离，“四十五年前，一个女人，逃荒至此，被一个小伙子所救，日子不久，他们相爱了，可是这个村子，不让外人入内，尤其是女人。小伙子倾尽所有隐瞒，整整一年，女人还为他生了一个很可爱的孩子，故事到这里，小伙子应该得到一个幸福美满的结局。但命运总是在捉弄人，天灾降世，大水淹了村子，死了很多人。小伙子为了让女人和他的孩子活命，只能背着女人上了山，所有人都知道了，原来村子里来了一个外来女人，整整待了一年，还生了孩子。所有人都说，女人和孩子灾星，给村子带来了祸端，愤怒的村民当着小伙子的面，把女人推进了滚滚的洪水之中。他们觉得还不够，还要把那个孩子丢下去，小伙子跪地磕头，无尽的哀求，换来的只是冷漠。孩子还是被丢下去了，小伙子绝望，也跳进了河里。”

说到这，赌鬼刘已经满含泪水，“说来也怪，洪水很快就退了，那个孩子躺在他父亲的尸体上，一直飘在水面，所以没死。”

“后来他长大了，所有人都骂他，要他死，还毫不避讳的告诉他，当年是怎么把他父母推下去的，甚至不愿意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哈哈哈！后来，他装疯卖傻，做小偷，变得烂赌，一无是处，在所有人眼里，就是一个废人，他们给他取了一个名字，赌鬼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