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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小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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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说要教他如何管理永昼城,如何做一个好城主,可他只是歪歪头,不明白父亲的意思。他不想管理永昼城,父亲每天都很忙,最近还老是跟母亲吵架,他也不想这样,而且……母亲似乎不喜欢自己……最后父亲还是带他出去了,一同前去的还有两位哥哥,白大哥比他大三岁,侯大哥比他大两岁。他还太小,不懂什么叫做捡回来的,他只知道,他有两个哥哥,真开心,父亲却做了件让他不开心的事,哥哥们也没帮自己。“要是世儿以后练武时敢偷偷跑开,你们就帮我把他抓回来,要是他还不听话就替我好好修理修理他,特别是你,远洋,别老惯着这臭小子,不然连你们两个一起罚。”

白大哥点点头说了声“是”,侯大哥却抗议起来。不过这种方式根本就不管用,对父亲来说,抗议无效,还有和自己一起挨骂的风险。过了几天,父亲说他的好朋友出事了,要出远门,侯大哥和白大哥也和父亲一同前去,说是要多历练才能更强。一个人很无聊,母亲却过来跟他说话了,说要带他去一个地方。他立马问父亲会不会去?母亲说会;他又立马问到,那两位哥哥呢?母亲说他们会和父亲一起来接他,他皱着小小的眉头,还在担心着。父亲走前告诉他不能离开永昼城,不然等回来就没有好吃的了,而且,跟其他人走就算了,但是母亲……最后小男孩儿还是懵懵懂懂地答应了,反正父亲会来接他。到了那里后,母亲就将他一个人扔在了房屋里,没人管他,没人陪他说话,他饿了,也没人给他送饭,他好像跟黄伯伯的鹦鹉一样被关在笼子里了。父亲还不来接世儿吗?好几天过去了,他终于见到了父亲,可父亲看上去很生气,又很着急,旁边也有很多人围着父亲,他认识那些人的衣服,是一天到晚守着他的那些叔叔。他很担心,这些天他都是一个人,父亲不在,两位哥哥也不在,母亲都没有来看过他。他大喊着父亲,父亲也看向他这边,问他有没有事,他使劲摇了摇头,只说自己想回家。父亲还说让他自己乖乖待在那里,别乱跑,待会就带他回家,这时,母亲也出来了,对着父亲喊话,他听不太懂,虽然一知半解,可他记忆力很好,一字不落地记住了。她说让父亲和整个永昼城都归附宇文皇族,成为他们的手下,如果不同意就会杀了他。他知道‘杀’是什么意思,但他不敢相信,看向母亲,母亲却没有看他,还让人将他绑了起来,依旧对着远处的父亲喊话,还将一个东西扔给了父亲。她又接着告诉父亲他还有第二个选择,吃了这颗药丸,他就会失去所有的内力,只要他能打败周围的士兵,她也会放他回去。父亲打开瓷瓶,毫不犹豫地吃掉了里面的药丸,看着那些拿着武器不断向父亲冲过去的人,他这才知道会发生什么,终于害怕起来。在他的印象中,父亲很厉害,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一只手就可以轻易将自己举起来,无论自己躲在哪里父亲都会找到自己,是他心目中的英雄。可现在,父亲被许许多多的人围在中间,那些人越来越多,还不停地从石头门中冒出来。“父亲……”看到独孤寻的伤,他有些害怕。父亲离他越来越近,却受了很多伤,可那些人就像打不完一样,一个接一个地冒了出来。最后,父亲终于将被带到一张大门口的他抱了起来,抱着他往回走,小男孩儿趴在父亲的肩头,他不再害怕。可那浓浓的血腥味儿刺激着他,他很反胃,很想吐,当他看见再一次向父亲围过来的人群时,他慌了神,紧紧地抱住了父亲的脖子。许是感受到他很害怕,父亲放下武器,像往常般揉了揉他的头顶,又重新拿起武器。父亲受了越来越多的伤,脚步越来越慢,他听着耳边金属碰撞的声音,闻着浓浓的血腥味,死死地抱着父亲,许是感受到他的害怕,父亲终于停了下来。他好像意识到什么,转头看向父亲,余光还看见了满地的尸体,还有不停向父亲冲来的人群。“父亲……”他哭着看向独孤寻。父亲将他放了下来,解开他身上的绳子,又揉了揉他的头,满脸血污地看着他笑了笑。“世儿,别哭,不是说过了吗,男子汉大丈夫,不可以老是撒娇,更不能哭……”父亲的声音很小,要是不仔细听就会消失。“可是……”“世儿,没关系的,你不是说很崇拜父亲吗?父亲不会输的,我们现在就回家,回永昼城。”

父亲又将他抱了起来,可这次他却死死地抱住父亲,不停地哭着……父亲带着他冲了出去,却再也撑不住了,这时,一个人突然出现,是一个很普通的老人家,他是父亲的朋友。父亲将小男孩儿交给了眼前的人,让他带小男孩儿离开,小男孩儿却不肯。“不,不要,父亲说了会跟世儿一起回永昼城,还说男子汉大丈夫不能骗人,说好了会亲自教世儿习武,还会带世儿和哥哥们一起去逛夜市……”小男孩拼命推着来到他身旁的那个人,又跑过去死死地抱着父亲的手臂,不停地说着这些话,眼睛红红的,却没有再哭。“世儿……听话……”小男孩手忙脚乱,一会去抱着父亲,一会去推开想将他带走的老人家。“世儿不走,父亲也不要赶世儿走,世儿会听话,世儿一定会很乖,世儿会乖乖练武,世儿不会再撒娇,也不要玩儿躲猫猫了,更不会再哭鼻子,会好好管理永昼城,一定会杀了那个女人,一定会替父亲报仇……”“独孤安世!”

他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说出来的话也很哽咽,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这是父亲第一次吼他,他楞在了原地,不明所以地看着父亲用虚弱声音认真地告诉他。“世儿,听好了,每个人都会死,爹爹用自己的命换了你的命,你更要好好活着,无忧无虑地活着,不要想着报仇。”

他想起那个女人的所作所为,看着眼前奄奄一息的父亲,还有头顶熟悉的力道,小小的他第一次认识了仇恨,也知道了什么叫做不甘心。“可……我恨那个女人,是她害了父亲,我想杀了她,为什么不可以……”独孤寻没多说,只是最后一次揉了揉他的头,他并未得到想要的答案,父亲就闭上了眼。他轻轻地推了推已经闭上眼睛的父亲,睁着大大的双眼,难以置信的大眼睛中满是泪水,却只是在眼眶中打转,他一直在叫着“父亲”,却始终没有发出声音……他只记得从那以后,自己再也没有流过一滴眼泪,再也没有……“闭嘴……”这句话很轻,话语中的隐忍、伤心却漫在每个人的心间……一旁的人都没想到戚萱会说出这种话,就连云沐颜都替独孤安世感到难过,没人说话,而戚萱就像一场闹剧的角儿,表演着一场群魔乱舞的单人戏。“城主……”侯远洋很担心,站在独孤安世和戚萱的中间,他想着,这样的话至少独孤安世就看不见戚萱癫狂的模样了吧。“同样都是儿子,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你吗?”

戚萱爬起来,面对着独孤安世这边,恶毒的话语却传入了所有人的耳中。“……因为你那双跟独孤寻一模一样的红眸,就像怪物,还有你那张脸,跟你父亲简直如出一辙,居然还有人说永昼城城主俊美无双,真是好笑……”她还在继续骂着,刚回来的白空尘也听到了那句话,看到眼前的情形,和侯远洋一起站到了独孤安世的身前,像以前一样。可独孤安世却没有像以前一样,他从他们身后走了出来,直视着戚萱,一字不漏地听着她的咒骂,似乎要将它一一记住。城主,别听她胡说,你才不是怪物,云姑娘不是最喜欢你的样子吗,那你就忘记戚萱刚才说过的话,想想云姑娘说过的话。对,城主。“这独孤安世有点惨啊!”

云沐羽也没忍住,跟云沐风吐槽起来。被自己的母亲说是怪物,无论是谁都会伤心难过吧。这种笨拙的安慰方式却发挥了作用,独孤安世就那么听着,丝毫不为所动,没人知道他想干什么。“闭嘴!城主才不是怪物,城主和老城主一样,本就俊美无双,你觉得好笑,是因为你眼瞎,幸好城主长得跟你这种人渣不像,不然城主就真成怪物了。”

侯远洋生气了,就连白空尘都变得愤怒,但不善言辞的他毫无办法。“我不会杀你,也不会救你,虽然是你害我被抓,但还是很感谢你这些天照顾我。”

云沐颜对着宇文讳说完这些,就真的支撑不下去了,靠在温如玉的身上睡着了。“城主,你看,我就说别救她吧,这种人就像条毒蛇,救了你还要反咬一口,没良心。”

“你别说话,城主,接下来该如何。”

侯远洋又被骂了。“你不是将事情告诉那位了吗,她杀的人不止一个,想杀她的也不是只有我,”父亲是她害死的,可父亲却不想让我替他报仇,为什么?他依旧不明白……云庄的人都有点泄气,等了半天都没人出来和他们打,就连里面的事都轻松解决,让人觉得不可思议。温如玉原本还跃跃欲试,没想到什么都没来得及干,只剩时间照顾靠在她身上的云沐颜。“你们先回云庄吧,颜儿没事,只是太累了,过一段时间她就可以回云庄了。”

云沐风将武器给了云沐羽,抱着云沐颜,他们要回摘星楼了,可永昼城的三人还是一直跟着他们。“怎么还在啊,他不认识回永昼城的路吗?”

他还真不认识。城主,你真的要去吗?嗯,不去怎么知道阿颜的事。那……我能不去吗?光是云夫人看独孤安世的眼神就知道独孤安世去了绝不会是他们的座上宾,不变成阶下囚就已经很不错了。宇文澈在批奏折,好不容易进入状态,突然就看见有人朝着太和殿赶来,说话时还有难得的慌张,“城主让王爷过会儿便前往追远王府。”

他放下手中的毛笔,拿起一旁的折扇,看着画面上的文字,思考片刻才回答。“什么事?去哪里?”

跟独孤安世结盟这么久了,除了小打小闹以外,从没看到他有所动作,难免有所怀疑。“王爷去了便知。”

白空尘并未多说,他知道独孤安世那边的问题才更棘手……没有一个人阻拦他,他手下的人也都站在了王府之外,再一次将王府围得水泄不通。看着被做成了傀儡的云沐颜,宇文讳这才发现自己并不喜欢傀儡,可他又不会将人变回原样,所以只能等,等独孤安世来救她,等摘星楼的人来救她,所以王府没有什么守卫。他只觉得他们太慢了,没有发现她不见了……看着眼前的场景,宇文澈却开心不起来。自己忙活了这么久,还没来得及下手,独孤安世也没动手,宇文讳就因为一个女人变成这样。看着昔日一起长大的皇兄,那眼中出现了从未有过的颓废,却掩不住另一种满足,他觉得宇文讳很开心。怎么可能,连比都没有比就放弃了,还输的一败涂地,谁开心的起来呢?他在心里这么想着,又看到了一旁的戚萱,刚才还在看着她的白空尘已经走了,现在已被他带来的人制服。“来人,将这个女人带下去,她谋杀羌离皇后,关入死牢,我亲自发落。”

他没有任何证据,唯一的证人也死了,但他还是这么处置戚萱,他还是和以往般率性冲动。人都走了,是他故意支走的,他坐在宇文讳的旁边,像小时候一样,可说出来的话却告诉宇文讳他成熟了许多,已经是个合格的太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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