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谈及往事，皆是唏嘘，感情却是格外亲近了。估摸着徐长生的药效应该过了，凤灵霄端着煮的骨头汤去了药炉，又等了一炷香的时间，麻药散尽，徐长生才缓缓醒了过来。一睁眼，徐长生便看到凤灵霄静静坐在旁边，微微蹙眉眼神有些飘忽，也不知在想什么，心中微动，艰难开口轻声道：“灵霄……”“你醒了！”

凤灵霄回过神，看到徐长生睁眼了，气色倒是还好，笑着从一旁端了茶水过来笑道：“先别说话，你出了许多汗，喝点水润润嗓子。”

因为麻药的关系，徐长生身上还有点软软得使不上力气，就着凤灵霄的手喝了水，水里放了蜂蜜甜滋滋的很好入口，轻舒一口气道：“很好喝。”

“感觉如何？”

“疼。”

徐长生老老实实坦白，还微微皱了皱眉，只是眼神却是难得的轻松。感觉到徐长生语气之中的期待，凤灵霄也松了口气，柔声道：“能觉着疼便是好的，熬过这段日子，等骨头长好便没事了。”

“嗯。”

徐长生点了点头，撑起身努力挺直了背脊，眼神深邃如幽潭一般看着凤灵霄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曾几何我已然放弃，不曾想苍天将你赐福于我，今日犹如重生之始再世为人，日后但你所求，我定相应。”

见徐长生这般慎重其事的样子，凤灵霄挑眉，轻笑道：“若是我要求这天下，莫非你也要替我取来么？”

“……”徐长生愣了一下，见凤灵霄似笑非笑的样子，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好了好了，不过是逗你玩而已，天下社稷，藏污纳垢的，我要来何用。”

凤灵霄看徐长生认了真，笑着跳过这一出，只伸手拍了拍徐长生的肩膀：“你还是多休息一些，赶在今年科举开试之前养好身体，莫要错过了日子。”

之前因为身有残疾的原因，徐长生并无资格报名科举，以至于虽然饱读诗书，才华学识都不俗，却只能帮人抄书度日。不过若是治好了腿疾，以他的才学，考中一个进士只怕也不难。这个话题就此绕过，虽看似不过是凤灵霄的无心之言，可多年之后，徐长生却还是给出了答案。一如他最终留给凤灵霄的信笺上，寥寥数字，痴心一片：我虽不言，此心不移，流岁不息；我虽不语，流岁迢迢，白发不悔。如今轩辕离离开，徐长生腿疾也眼见大好，儿女情长暂且搁置，一切方定，凤灵霄终于可以安心去继续寻找那宝藏的线索了。再一次来到那个水潭，心中亦多了几分复杂，当初在此遇到轩辕离，之后轩辕离黏着自己，担心被发现异样，也不便再来。“这里便是你说的水潭？”

洛老在一旁，看着这一方水潭，水潭清澈似有暗流，四周青草幽幽，一眼看去并无出奇：“你且将你娘亲常采的那几味草药指于我看。”

“是。”

凤灵霄将水潭周围几处草药指给洛老看，然后解释道：“因娘亲在医册中，标记着这几处，唯有这四味草药，娘亲只带我来这里采摘，我便想着，或许是有什么深意？”

那四味草药其实在山中很常见，便是当归、山苍术、朱砂草和珠儿参，若说有什么共同点，便是这些草药都是补血活血的药物，虽说在山中都很常见，但是凑得这么整齐的，显然是有人特意移植过来的。只是这些草药本就不稀奇，若不是有心又懂药理之人特意查看，一般人根本不会注意到这些看似野草的草药生长得有什么问题。洛老也想不出这四味药有何特别，沉思一下，突然灵光一闪道：“这四味草药都是主治血症，常用在一处，你可记得，你娘可有特别的药方，是要用到这四味药的？”

经洛老这么一提醒，凤灵霄仔细回想一下，自己娘亲留下的医书自己已经读完，并不记得有特别的药方，突然，脑中闪过一个画面，那是娘亲在熬制东西，却并不是熬药，而是给自己制作膳食。“我知道娘亲用这四味药做什么了。”

凤灵霄想起往事，鼻子微微有点酸，柔声道：“我幼时身体不好气血颇为虚弱，又因年纪小每次吃药都嫌苦而哭闹，娘亲便特别熬制了一种糖药，还教过我做法，里面便用到了山苍术、朱砂草和珠儿参，不过当归却不是主药，而是药引。”

这种事情，的确是唯有凤灵霄与她娘才知道的私事，可若是凤灵霄没有特意注意，只怕也会错过。想必师妹自己都犹豫，要不要将那笔宝藏交给凤灵霄，才会这般隐晦留下线索，将一切交给命运处置。对于药理熟悉，一般来说当归是作为主药，不会拿来作为药引得，洛老轻思考了一下道：“我想你娘之所以将当归作为药引，并非是因其药性，而是这药名，可有什么地方，是你与你娘才知道又常去的？”

当归，自当归去。“山洞！娘每次都是在那里给我熬制糖药的！”

往事似乎瞬间变得格外清晰，自己与娘亲每次来采药，都会去那个山洞暂住，娘亲会在那里给自己熬制那糖药丸，那山洞也仿若是自己和娘亲的一处秘密家园一般，甚至比起县城里的院子，更让自己喜欢。想起当日自己当初来这里寻找线索，然后碰巧救了轩辕离，之后为了给他治伤，也将他带去过那个山洞，凤灵霄心中一时间百感交集。或许，自己曾经与真相极近，却又擦肩而过。山洞离得并不远，因为地势原因山洞中依然很干爽，残留着一些生活痕迹，却都已经蒙上灰尘，看起来颇有几分萧索。“这山洞我与娘亲常来，却从未发现有什么异样。”

凤灵霄扫视了一遍山洞，里面的布置自己再熟悉不过，况且山洞并不大，一眼便能看清所有的东西，实在是看不出像是藏了宝藏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