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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魂引 命数尽散广陵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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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流谁代子,曾有旧无双。欢酒言相送,恐归意不祥。山水犹相期,音声已缪惘。海潮怜春梦,朝夕广陵江。若论天下惜别之景胜,渭水灞桥当登榜首,毕竟天下首善之地,文人骚客古来络绎不绝,无数墨客于此洒泪沾巾,更别提那在天下诗坛都自称一番气象的百千首上乘送别诗作了。可百余年前,却有两位江湖浪客,凭借一琴一缶,更兼一曲传说中的《高山流水》,便硬生生给这汤汤广陵江夺得了三分折柳意,七许知音情。那乐谱原籍由于仓促无人记载,早已不知遗落在何处,仅有当日那侥幸闻者凭记忆撰下的一篇《广陵散》流传,却是残篇。可即便残篇,也足以力压那被冠以京华翠玉的长安丝竹了。眼前便是龙阳峡了。两岸耸立的巉岩足有百丈之高,若向苍天倒悬剑,因而使中间那道实有十余丈宽广的水道在江面上看起来恍若一线幽深空谷——万里龙阳河至此而终,奔腾入江,寂静再无声,水面阔百里,千里入海的广陵便自此而始。在这道玄之境中,天地万物本该静谧,因无灵,故无生,便也无声。可此刻这一扁信手所化的竹筏去峡口不足三十里时,谷中却有奔雷之声传出,若万马奔腾,千军严侍。分明涓涓清流,却有冲霄兵戈之气盈于此间。竹筏缓缓停在距峡口十里处,男子身上青衫猎猎,似乎就要被前方峡口处那肃杀之气搅碎一般。雷千亭缓缓抬起左手,用力向下一压,一波透明的涟漪以竹筏为中心,蔓延席卷四周十余里,震动中的空气似乎都变得扭曲。一压之下,天地复归于肃静,那盈满峡口的金戈之气,也为之一清,见一身着白绸衣的中年男子立于峡谷口,沉默站在那奔涌而出,化作流深静水的江面之上。一身月白绸衣纹丝不动,仿佛丝毫没有受到眼前青衫人那一手气劲的影响,只是冷冷望向对面人,仿佛在看死人一般。此子,天道难容!“阁下此举何意?雷某也曾多少算半个江湖中人,却素来少有听闻似阁下这般道法武功皆登峰造极的高手。”

雷千亭也望向对面,无视对方那充满厌恶的目光,似不以为意地问道。“那得且先问阁下此行欲去往何处?”

中年男子不怒自威,声若洪钟,颇有振聋发聩之感,很显然言语间也带上了至臻的内力。此刻对天地间气机流转感觉异常清晰的雷千亭心中警兆莫名大起,早先一步匆忙于身前聚起了屏障,剧震之下却还是感觉咽喉发干,耳膜都似要被震裂了一般。高人!前所未遇的高人,便是面对那一身道法几近通神的灵虚真人,雷千亭也不曾有过这般压迫感,那一袭白衣立于水波间,却似那煌煌天道!若敢不从,即成蜉蝣飞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诚不欺我!只是这人功力已然大到可以凭空进入构建于人心之中的虚妄幻境了么!又或者当真青城山之人要杀我,或者是千年不曾一现出手的神藏境界高人入世正道了。究竟是我小觑了这天下高手,还是这些高人都隐藏得太深了。雷千亭心头泛起一阵苦涩,硬是将那涌到咽喉的腥甜咽了回去,只是脚下竹筏出现了一阵波动——那是瞬间被对面人震碎,却又瞬间被雷千亭用神念重新幻化的结果。“此去两万余里,葱岭。阁下是要拦路?”

鬓边青丝微颤。闻得葱岭二字,中年男子心下一沉。武当天演之术,诚不欺吾,此子,果真留之不得!再不迟疑,一手指天,一手探出,一身绸衣静拂,仿若不染尘埃,无比轻柔。可雷千亭瞬间感觉到无比窒息,空气粘稠,一举一动都仿佛受阻。更危险的是又出现了当年黄庐山初遇灵虚真人之感,似乎天穹上那个冰冷到了极点的万顷巨目又出现了,仿若检查一样器物般高高在上地审视着自己,逃无可逃,避无可避,真应了那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似乎身体在一阵阵发寒,连灵魂也开始惊惧颤栗!虽然此刻头顶晴空万里,蓝天白云悠然娴宁,但他感受得到随着对面白衣人指天的手势变换,在云层上方此刻有不可言说的力量正在急速凝聚,那是至力、至伟、至强、至高的无上之尊!天地间的气机此刻仿如汪洋奔泻,在无形中极速聚往那天穹之上。若是天道灭杀,自是绝无抵抗可能,可道衍四九,总归留有一生路。而且依方才所参透的,这里是道玄之境,是道境,更是玄境,却也亦是幻境,更何况——起!但闻一声怒喝,一道刺耳的空气爆鸣声突然出现,雷千亭周围景物都开始变得扭曲——那是气劲撕裂对方那种宛如实质的场域的结果。雷千亭眸中开始出现蜿蜒血丝,额头青筋暴起,终于在几次张弛收缩后将那无形的禁锢彻底撕裂了开来,无形的气机迸射而出,在江面激起汹涌的波涛,雷千亭便在这朵剧烈绽放的硕大水花中,暴退而出。与此同时,白衣中年男子那指天的右手缓缓并作两指,似乎颇为沉重的样子。随后猛然挥下,仿若神魔之禁,天地裁决!雷千亭甫一离开,便见一道粗壮的白色气机从天穹爆射落下,直砸在方才雷千亭所立之处。一击之下,广阔千里的整个江面似乎都以此处为中心陷了下去,施展禁术仓惶逃出原位的雷千亭仓促间,似乎隐约看见了脚下百米之深的河床岩沙。过了几息,冲天白色银练才炸起一击不中,白衣人的身形明显虚化了些许,带来的压迫感也大减。衰弱之余,白衣人似乎愣了下神,可能是惊讶于眼前这人竟能从自己的禁制下挣脱开来。可稍稍错愕,白衣人复又一手探出虚抓,手指有节奏地律动,一手若北疆少数民族祭祀般凌空虚画符箓。雷千亭心中大震,即便没有感受到江面上那暗暗运转起的恢弘巨力,也会同样暴起而前阻止那诡秘莫测的白衣人‘施术’。“追云!霜月!裂天!”

踏波狂奔中的雷千亭骤喝出声,但见三杆分别为莹白、黑红、土黄色,型式各异的长枪在雷千亭身周显化,不断有神念撕扯气机汇入枪身,在长枪表面形成一个个隐约交缠的涡流。“天道所往,夫万物莫能与之争。”

双目充斥着圣洁白光的白衣人轻启渐显苍白的双唇,声音飘忽又似雷霆滚落。言罢雷千亭便感觉到那本因白衣人施术而充盈于天地间的磅礴气机,无论如何牵引,终究再无一丝可为自己所用。不再迟疑,雷千亭立刻用气机划破自己的掌心,分别握住通体莹白的追云和绛墨交缠的霜月,随着自身精血的流逝,两杆本就不凡的长枪威势大震,一圈圈波纹状的涟漪从枪身上逸散。一直在水面上极速狂奔的雷千亭踏着脚下瞬间绽开的水花骤然升空,堪堪躲过白衣人那一手阻击,借着余力继续腾空而去,直至快二十余丈时,去势方尽。斜瞰着那与自己已不足百丈的白衣人,雷千亭狂舞双枪,搅起风云之气如龙奔涌。待枪势攀升至巅峰时,终于向着那一身白衣已为隐约白光包裹的白衣人递出。枪走遒劲若蛟龙,携着风雷之势激射向白衣人。白衣人见此面色不变,似乎视这绝世之枪如无物,指天右手依旧,不过向前探出的左手终于收回挡在身前,握住了那杆已然化作绛红色,枪身炽烈若熔岩的霜月——以那条横于身前的手臂被震裂为代价!只是右手手臂上的裂痕中露出的不是血肉,而似那些充盈于双目的白光。可另一杆莹白的‘流光’却轻易洞穿了白衣人的心口,失去了神意的追云便遥遥斜钉在白衣人身后的岩壁上,唯在白衣人身上留下一个一拳粗,此刻正在外泄点星白辉的创口。白衣人无视皲裂的手臂以及心口处的空洞,只是加快了指天手势之变化,身形开始迅速从受伤处化作白光逸散。待雷千亭快至白衣人身前时,白衣人周身白光大盛,逸散出的辉光,半数落入江面,半数汇向天穹。当雷千亭将裂天刺出时,白衣人的朦胧身形彻底化作白光消散,唯有指天两指在消散的最后微曲了一下,瞬间又有一种磅礴的压迫感施加在了雷千亭身上,动作稍稍凝滞,便见无数发光的白色锁链从江面下射出,缚在了雷千亭全身,令之动弹不得。天穹也仿若龟裂,有道道白光漏出,日照八极,星分四野!雷千亭极力挣扎,那些绷紧的铁链却无法挣开,仅能在一片不足两丈的空间内费力移动。雷千亭无奈地苦笑,却发不出声音,嘴唇渐渐抿紧,缓缓抬头,死盯着那白光越来越盛地天穹。少时曾有云游道人说过,自己命格显贵奇特,身怀微薄天运,体内生有至阳玄罡,可得诸邪避易,百病不沾。若是用掉,暂可得一时超脱之力,可归无之后,便再无天命青睐。后来,在魏无非的要求下雷千亭去往过一些道门武库,专门翻查过一些古籍,最后还是一无所获——雷千亭缓缓闭上了眼,感觉得到天穹上的危险离自己越来越近了。“万相开!!!”一声嘶吼自那天地白光将要相交之处传出,声浪滚动,但见隐约一样四四方方的古朴青铜器物的影子从那里升起,然后砸下,炸开,千里广陵震颤,白浪啸空。雷千亭还在原地,周身衣衫褴褛,皮肤上有道道锁链勒出的血痕,周围寸寸碎裂的锁链都自断口处化作荧光消散,雷千亭并没有感觉弄断这些锁链身体有受了多重的伤,只是感觉似乎有某样东西被从身体里被抽取出来的了,与天地之间,某种与生俱来的联系就这么断了。也许那边是所谓的命数吗?就这么散了。虽已挣脱锁链,可那股巨力感已然不复,天穹上的东西终于要落下了,仅仅靠自己的光焰便已然灼烧了皮肤,逃不掉了,任凭心中恨焰滔天也逃不掉了。那天外之物越来越近了,终于,面门已被白色光焰烧焦,胸膛滚烫,心脉也开始灼热……就要这么死了吗?好不甘心啊!就在雷千亭感觉心脉要被熔断之时,那块桃木符散发着微弱红光,向着那自天外射入的事物而去,剧烈的能量在雷千亭头顶撞击……不知过了多久,那场无与伦比的能量激撞已经消散了,千里广陵江面复归于平静。正值傍晚时节,天边云彩在夕阳晕染下,尽成血红。看着远处天水交融的火烧云,一袭青衫,静立于竹筏上的雷千亭沉默无声,手中温暖的桃木符似已渐渐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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