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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子十 梦魂引 人世善恶孰得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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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雷千亭等人到了第一处烟火释放的地方时,才发现原来他们的人都已经解决好了,中间是七八个书箱,另有两个烧毁了边角,很明显是被扑灭的。“大人,这是他们的所有账本,只有这些略有损毁。”

“哦~你们这边动作倒是利落,都解决好了?”

“回大人,此处仅有十余弟子看守,而且所有人都闻着向东,向着大堂方向去了,所以我们这里完成的快了些,我们到的时候,他们正打算用那些火油焚毁这些账本,被我们截了下来。”

“嗯,很好,有了这些东西后面无论查处还是定罪都要方便很多。”

“行了,玄易宗弟子门客总计不下一千人,就在这玄易宗周围活动的,我估计也不下五百人,这次是我们胜在奇速,立刻去清理防火地带,准备火墙,守住等待大军。”

语罢雷千亭便与那位捉刀人在周围挥砍,命人把外墙与账房有相连处全部砍断清理。“大人,刚刚交过手,这玄易宗的弟子也不过就那样,拼杀不见得我们就一定守不住。”

雷千亭回过头。“或许可以,但没必要冒风险,我们只需要做该做的,贪功冒进容易没命,便是大理寺这次亲自下场都有些冒险。你们只看见了仓促赶来的不到百来人,可实际上数百甚至上千弟子齐聚后凭我们这里三四十人真能挡的住吗?自己想死,可别拉着我。”

对面的年轻官差有点郝颜,讪讪地低了头去给布匹浇水了。“大人,已经备好了。”

雷千亭看着隔离带已经弄好,火油也洒上了,中间账本的箱子上也全用湿透的布匹盖严实了,正欲下令时,突然又觉得应该去第二处信号升起的地方看看,于是安排了下,留那位捉刀人守在此处,自己则是从房檐上离开了。雷千亭刚刚抬脚离开,身后便燃起了了两丈多高的火墙,雷千亭远远望见一堆一百五十多人玄易宗弟子的队伍在往这里赶,便下了房檐,在廊道里闪避穿行而过,最后看见了那个一个小木门围起的大院,隔着近百米便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气。雷千亭加快了速度,几个起跃间便落在了院子内,地上躺着十七具尸体,十五具是玄易宗弟子的,看得出来是奇袭,有的连刀剑都还没能拔得出来,便被杀死了,剩下的两具则是大理寺的官差,此刻还有一个重伤着,剩下八人拔剑指向前方的茅屋,在犹豫什么。再往里面就是一些地牢了,有些许声音传来,想来应该就是这一批要贩卖的人口了。“大人,您来了。”

“怎么回事?”

“大人恕罪,里面是……”旁边的小队头目正欲禀报却被开门声打断。听闻外边响动,茅屋的门吱呀一声被推了个半开,一个约么十七八岁的男孩用匕首架着一个衣裳凌乱,满脸恐惧与失魂落魄的女子站在门边,白皙的天鹅颈上被匕首划出了几道血痕。那女子虽狼狈,却也不难看出姿容姣好,收拾打扮一番,也定是个美人儿。此刻腿间的白裙有些许血色浸染,加上那有些不稳的站姿,不难猜出刚刚发生了什么。年轻人虽略有恐惧,但依旧一脸倨傲,因为他自信自己的家势,便是州郡的官员见了他也不敢过于开罪,更别提这几个黑衣的捕快了。大理寺?骗鬼去吧,京城高高在上的大理寺会来这穷乡僻壤,这里的生意都做了上百年了,也没出过事儿,就这几个愣头青的捕快,吓唬谁呢?若非是富贵花瞧得厌了,想尝尝野味儿,否则他才不会来这破地方。今天倒好,才玩了一个雏儿,便被人扰了雅兴,实在晦气,随手杀了个不知好歹闯进来的,把尸体给他们扔了出去,不跑竟然还敢喊着要自己伏法,真是胆大包天,不过听了家里人的名号就围在外边不敢动了。只是他也发现外边那个小头目竟然和自己一样都是灵台中境,所以才被堵在了这里,小心的用手里这竟然也是个被掳来的千金贱婢挡着,以防他们暗箭伤人。“前面那个手里提剑的,你是他们的老大吧!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知道我手里这贱货是谁吗?我告诉你我……”所有人只恍惚觉得有黑影闪过,院中的雷千亭便已到了木门前,的确,那个里边那个男孩挺聪明,用门和身前的女子挡住了所有的死角,便是雷千亭出手想要不伤害人质拿下或者杀死他也困难。只是,对于雷千亭而言,人质?我大理寺官员可都死了啊……“你……你……我是……”“给你个机会,可以拉着她垫背。”

那嘴角涌血的男孩和他面前用匕首架着的姑娘都忍着剧痛满脸吃惊地看着雷千亭那张俊秀却淡漠的脸。“怎么?不要吗?那算了。”

“我是……”雷千亭拔出刺穿了少女右胸偏上和她身后男孩心脏处的那柄剑,取下他手中已经陷入少女脖颈快半寸的匕首,一把插在了那男孩的太阳穴上,仅余把手在外。将男孩那未说完的半句话永远堵在嘴里。那女子失去支撑,瘫倒在了门旁,脖子和胸口上血流如注浸染了大片衣衫,微弱的痛苦呻 吟着,气息渐弱。雷千亭返身而下,走向那两具大理寺官差的尸首。“这里都搜查过了?什么情况?”

“大人,那个男的是……”那个头目还依旧看着血泊中的男孩有点不敢相信地说道。只是那个血流如注,已然奄奄一息的女子却也无人搭理。“这里是什么情况?”

“大人,刚刚那个是……”“同样的问题不要让我重复三遍以上!”

雷千亭终于加重了语气,那个头目也感觉到了雷千亭隐隐的怒意,却不明所以,还沉浸在那个男孩死的震撼里,倒是身后一个同僚接了过来。“禀大人,此处已经查明是芒山匪寇掳掠而来与玄易宗合作,贩卖的人口,女子青壮孩童都在地牢里,您要下去看看吗?”

“嗯,我先查看一下四周,布置好防御,把门堵死,官兵大概还有两刻钟才能到,有火油硝石之类的易燃物吗?”

“禀大人,找过了,没有。”

“大人,这里面是火棉。”

看着一个府卫在旧箱子里找到的东西,雷千亭简单布置了一下,全部放置在院墙下,一旦有玄易宗弟子攻来,便立刻引燃,随后便在整个院子到处看了下,转到后院时,发现有座没有人的别院,查看一番没什么后,又转了回来检查了一遍布置,那女子依旧在门边靠着,奄奄一息,不过也许自己去后院时,有哪个心善的府卫给她扯了些布,包裹了下伤口,依旧渗血,但慢了些,不过等不了多久应该依旧会死,雷千亭心里有点同情愧疚,不过却还是转身走向了地牢入口。雷千亭余光看见了那个头目还是一脸心悸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其他人也多面上有愁色,于是在走到地牢入口处,突然止住了步子。“有的时候,我们需要知道对方是谁,有的时候,则不需要,有的时候我们需要罪犯开口,有的时候,则只需要让他们永远开不了口。不论是谁,牵涉于乱局中,杀了便是,追责问及,便是混战而死,若有人想追究,便追究整个大理寺去。攀权附会未必能持久,而聪明人,总是命长。你们是我带出来的,在任务里,你们的命是我的,我得给你们好生保管着,谁碰了,谁拿了,谁就去死。希望你们能明白,明白我们到底是谁,到底是干什么的。”

随后,雷千亭再不多言,从旁人手中接过火把,向下走去,刚一进去,便看到了好多人被锁在木制的牢门里面,有两个区域的妙龄女子,以及一个区域的青壮男子和一个区域的不满六岁的稚童。身上衣服都破破烂烂的,尤其是那帮女子,几乎每个人身上的布料都残缺不全,缘由也不必多思。一般有人进来,大都是应该会有人求救讨饶,可他进来时却没有,连那些稚童也都安安静静的,只是被关得久了,似乎有些惧怕光亮,有些许躲闪。雷千亭虽非长安的驻办人员,但大理寺的地牢却也是时常去的,这种状况显而易见是有什么严格的惩罚管理,让把他们心里那点不切实际的想法与躁动都抹杀了。看了一圈,没什么异常时,他走到了第一个牢房区,看着缩在最里面那个虽蓬头垢面,衣裳却齐全的女子,说了句。“薛念卿。”

没有人答应,那女子也依旧头低低的埋着。“那副还剩半幅的画作,现在不画,可就再没机会了。”

雷千亭也不再停留,向外走去。“罢了。”

“等等。”

雷千亭转过了身,看向了那角落里站起身的女子,美,但称不上很美。“你自己应该有钥匙,打开再关上门。““是。”

倒是个聪慧的女子,不需多言便知晓了何意,明白自己在劫难逃,便认了命,雷千亭心里如是想着。那女子走近,有着羊粪和牛粪的臭味以及一种尿骚味,但仔细分辨,会发现还是有一种微弱的牡丹香料。在外边一众大理寺官差的目光下,薛念卿知道自己赌对了,却还是输了,输了,就得死。跟着雷千亭走到了别院,小池杨柳,石桌石墩,一方名砚,一刀宣纸,画上正有半山寒梅,另外半张却是留白。谁能想到这小池溶溶月,风荷淡淡香的一墙之隔,就是人间的一方地狱呢?也不知晓,隔着地狱能睡得安稳吗?又或者,只有挨着地狱,才能安稳。“大人,我能焚香沐浴一番再继续作画吗?”

雷千亭眯眼望了下天。“一刻半钟,不够。”

“三十六里外,祚珺县吗?”

雷千亭不言,薛念卿低了下头,淡淡笑了笑,蓬头垢面,略显平庸的姿色却难掩那眼眸深处的神采。随后便开始提笔作画了。画得很急,可能是因为时间不多吧,但也可见其画笔功力。不肖半刻钟,那剩下一半便潦草补齐了。一半山上寒梅怒放,一半山下尸山血海。“原是如此吗?还是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哀?其画也悲?”

“重要吗?”

“不重要,我只是需要‘女中诸葛’‘风池掌柜’手里的一份名单。”

“你能给我什么?”

“赐你一死。”

“死后呢?”

“任人剥光了鞭尸,又或者剁碎了喂狗都是你应得的。”

薛念卿似乎轻颤了下。“你很急,要不然不会亲自来我玄易宗,更不会现在来找我。”

“是的,我有别的差事,大理寺提刑官可不就得因为你们这些人满天下跑吗?”

“你在说谎。”

“这不重要,你不愿给,无妨,州府的刑堂见吧。对了,你还剩半刻钟。”

看着雷千亭转身离去的背影,薛念卿有些恐惧,有些慌了,她是这方产业里的女中诸葛,她父亲的玄易宗,有一大半见不得人的产业都是她在帮忙经营,多少年来,从没出过岔子。芒山山匪之事,从山匪掳掠里随手买点人口再倒卖,多大点事,她也没想到会闹到这么大,郡县竟能一直毫无作为,反而把大理寺给招来了。原本那些巡抚要是查到了,可以相与的给点甜头,不好相与的也不过掉几块肉而已,总能平安度过。谁知这次竟然大理寺下人了,所以她专门派人物色一些女子或娈童,在经营的一些地方特意迎合那些所能够得到的,了不得的大人物,比如今日前院里那喜好寻常家浣纱女的淮英王之子韩松山,那可是淮英王最疼爱,最有前途,甚至已经传闻就是承继那世子之位的宝贝儿子,她拼着巨大风险,截下了韩松山随从传来的召回书信,可依旧没能挡得住……是呀,一劲降十会,一力破万法,就这么被人不依不饶的杀上门来,她没有丝毫运作的时间,而且惹上了大理寺,自己运作又有什么用呢?原本一些可能不那么重要的破绽,也被人咬开,并真的以雷霆手段查了下来,数百年的苦心经营,今日终于毁于一旦。而她呢?又要再一次失去所有了吗?她想起了那被人骂杂种的童年,那麻布绕梁而悬的母亲,那些街坊疯传的流言,那些同龄人编唱的歌谣……那些烂菜叶,那些臭鸡蛋,那些唾沫,那些黄痰,冷眼,讥讽……还是会和母亲一样吗……不!这些年来她够本了……不!还不够……但,又如何……“等等。”

“这是第二次了。”

“什么?”

“等。“女子低下了头,蓬乱的头发垂下,遮住了面容,少顷,她带着雷千亭走进了里屋。屋子中央,是一具烧焦了的女尸,身形与薛念卿别无二致,雷千亭第一遍就发现了这个并非本人,因为那死亡时细微处的姿态。她打开衣柜,上面第二层略显凌乱地叠放了一层布匹,那女子取下一件绣有寒江梅图的,用针挑了开,中间缝着一道丝帛,丝帛上描着一些文字。看着雷千亭垂下眼眸,女子脸上有点诧异,似乎还有点微讽。一阵希索声后,薛念卿捧着一件绣着山涧梅图的布料放在了雷千亭面。“都在这里了,这些绸布上面绣着梅花的都是了。”

雷千亭轻轻捏了下边角,的确如此,比其他布料厚了一丁点,想来中间都多加缝制了一层绢料。“梅兰竹菊,没想到你还喜欢这寒梅。”

“我都喜欢。”

雷千亭正了正脸色,将那些布料取了下来捡出带有梅花图案的。“我还有多久时间?”

“半刻钟。”

“大人能先出去吗?我马上出来。”

“注意时间。”

雷千亭拿起那些捡好的布料,转身出了房门。很快,薛念卿便换了身鹅黄色衣裙,头发尚来不及梳理,便依旧乱糟糟披散在身后。二人对立树下,石桌上,雷千亭给薛念卿沏了杯茶,算是送行酒。薛念卿怔怔看着那盏清茶,鼻子感觉有些发酸。“你……能听我讲个故事吗?”

“抱歉,你没有时间了。”

远处已然隐约有了些许厮杀声。“这杯茶便算了吧,不需要,临行地狱之时,壮胆之酒,又有何用?”

女子隐隐瑟缩的眸子似乎闪了下“来吧!我倒要去看看,地狱深处里是个什么景象?”

剑光一闪,随着倒地声,地面上便渐渐晕开了一团血色。雷千亭转身走出,前院里的一帮大理寺汉子,看着雷千亭手中拿着那一沓衣物,眼神都有点怪异。雷千亭也觉得脸上有点烫,于是喊过来一个离他最近的,随手交给。“这可是那些后台大人物分成的目录,小心保管。好了,可以准备撤了。”

远处厮杀声渐渐清晰。临出门时,雷千亭看了一眼门房边上的那个女子,面色已惨白,虽气若游丝但终有那么一息残存,让人不得不感叹生命的顽强。正欲走出却还是折了回去,轻轻撩开包裹着的布带,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瓷瓶,撒上了些药粉,然后把那女子丢进了地牢。“你能否活命且看运气吧。”

语罢,也不管那女子是因为疼痛或者紧张而颤动的睫毛,不管她是否装晕,雷千亭便起身离开了。这女子本应该死的,这样杀死那少年便没有丝毫破绽了,但这女子终归无罪,终归还是活着,那,便活着吧。待雷千亭等人出门时,恰逢官兵已至,不过既然大理寺要的东西都到手了,剩下的,不是他们的事,也就不必他们操心了。前往州府的路上,雷千亭一行人与淮英王的队伍擦肩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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