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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剑寒决十四洲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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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城山下的瓢泼大雨还在下,空中弥漫着湿气,那堆方才熄灭不久的柴火此刻已然有些潮湿了,料想难以再轻易生起火来。啪——茅草屋顶上盖得薄了些的地方已然开始往下漏水,破庙内泥土地面上已经被漏下的水滴砸出了不少小水坑,此刻又一滴雨水落下,溅起的迸溅的水花,有些许落在了那熄灭的火堆中。咯吱咯吱——有些潮湿的干草堆上,一个不修边幅,衣着老旧破烂的男子缓缓睁眼,眼角似乎隐隐有发亮,若一潭枯水,汹涌而干涩。男子缓缓侧坐起身来,随手扫落身上保暖的枯草,侧目望向雨珠成线的檐外。黑暗里看不清隐约身形轮廓,就连那略微有些亮色的两点,也似乎在光影变幻中折射模糊成了隐约的细线,倏忽不见。好像做了个很长很长,记不清的诡梦。梦中,似乎有人轻声唤他回去。----------------------------分割线当年先帝练功出了岔子,命不久矣,临危传诏四皇子陈王殿下继位。然大皇子却在反贼江北叶家的支持下意图谋反,暗袭京师,牵连甚广,朝中诸多大臣要员均因此获罪,诛九族的四品以上大员足足不下十位,所有人都以为自此山河震荡,天下巨变将至。可不曾想平日不闻武事,疏于学问的四皇子陈王殿下在极短时间内一统宫中内侍和宫外御林军,长安军民同仇敌忾,在京师守备军被全歼的情况下,仅凭长安城的青壮男子,稍加训练,便大败十一万叶家军于华山脚下。遂是行过国礼,守丧期满后,陈王继位称帝,改元‘奉昌’,帝号正元。自正元帝亲政以来,四海晏然,天下承平,加之以减免赋税,宽刑止戈,一时间天下人无不称是。坊间话本甚至流传有正元帝乃真武降世,天命归而显圣之人,不然何以天下大治若此?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长安除了那座皇后娘家的府邸外,有三贵五侯九卿最为显贵,一称‘长安十八家’,御赐修撰家史的不世殊荣。长安世家宗族,无不以能与这十八家搭上关系为荣,而这五侯中唯有凭借军武平定江北与西南道的新晋忠武侯钱尚,放弃了长安的显贵府邸与无上荣华,转而告表后举家迁往西南道的祖宅,一时间天下人无不称赞其怀旧之情,虽是军武世家,却堪为儒孝楷模。是月乃西南道的祭祖节,整个西南道上香烟袅袅,自踏入凉州地界,走在路上便能闻到浓浓的香火味,可知时人对于礼孝的看重,亦可见得帝王教化之效,也许当真是天命所归吧。今日是忠武侯府祭祖之日,无数能攀得上关系的名士豪客纷纭而来,就连素来以清高自居的洞庭湖洗笔楼都有一位大散人前来认祖归宗——貌似是三辈以上曾与钱家是表亲,说是表亲但其实也不过是当年钱家一风尘女子被纳入许家,也就是那位洗笔楼大散人的祖上做小妾罢了,只是这等尴尬事,谁也不敢妄提,以免伤了颜面。不过由此也可知如今钱家家势之盛。“江左段家家主到,贺礼铁珊瑚七座。”

“岭南白家白留峎到,贺礼……”“淮北刘……”……有道是,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钱家几辈人苦心经营,至此终得善果,也光耀了门楣。这不,此刻竟然连豫州儒圣张家一脉都来人了,而且来得是族中仅次于三祭酒的太祝,寻常王侯大臣往往连求见一面都难,无数儒生士子更是以能得张家族老一句称赞便可得仕途通达,自儒家大治天下以来,因张氏门生而得了泼天富贵的,岂在少数?门生故吏遍布天下……与前堂的喧闹不同,在府宅地下深处的一间暗室内,此刻一座老旧祭台上的法器莫名震动了些许,法阵的阵图也出现了几道裂痕,在一阵空气扰动中抖落下些许灰尘。黑暗深处随着一道微不可闻的呼吸声,似乎有一道黑影离开了。世间鲜有人知,一千两百多年前千城山开山祖师助高宗皇帝打天下时,身边每每总是跟着一个捧卷童子,洗笔研磨抄经颂德。而北汉开国后的第一个侯爵其实也并不是常胜将军李青遥,而是那位在千城山开山祖师以身殉道后,携古币行遍三十七州,捧剑西行的童子,封号——镇天候,特设天下第一座生祠——镇天祠于西疆,只是千载光阴中,钱家几经起落,那祠堂早已破败。那童子本无名姓,千城山开山祖师收其时曰,缪金筹布,以天时候,故赐名钱缪侯。葱岭寒池山有守界人,自以为得了苍生之意,视那天堑两端为两界,两界生灵不互扰。而这凉州镇天祠却有守冢人,冢中之物,不应存世,即本当永久安歇。大堂中正大马金刀坐在主座上,与往来宾客谈笑风生的男人,正是当代钱家家主,五侯排第三的武垣侯——钱祷文,此刻却在闻得一声童子告禀后,告罪了几声便匆忙起身离开了。“祖父,这是出了什么事了?有什么事情能值得您出关。”

看着眼前面相比自己更显年轻的麻衣男子,钱祷文心中有些惊疑不定,毕竟自家的渊源神秘,听父亲讲过,早年钱家尚且破落,每逢灾年或者生活困苦之时,只要去一趟地宫,便总能带些金银财物出换吃食。只是平日里,地宫都由武功深不可测的族老把守,严禁旁人出入,可分明自家有如此武功,家训却偏偏不许子弟凭武艺做官,且武艺不可外露,名曰——守心。少时的钱祷文年轻气盛,不肯一身武功就此埋没,于是偷偷离家,入了行伍,为此他还曾被家族从家谱中除名,甚至族中有人曾要废了他,幸亏他那一辈子抑郁不得志的父亲拼死阻挠,以命相逼,才使得自觉有愧的族老们放弃了。而钱祷文也不曾辜负父亲的一番心意,大半生的打打杀杀也终于得了个万户侯的莫大富贵,以当朝一品王侯的身份再次归族时,族中也自无法阻拦。只是在血雨腥风里度过大半生,如今手握重权,位极人臣的钱祷文,在面对地宫里那些宛如苦行僧的族老时,心里叛逆之余却还是有些发怵。哪怕自己已然灵台上境,更是摸到了坐照境界的门槛,可面对某些族老,还是有一种能被一巴掌拍死的感觉。尤其随着修为增加,面对某些族老时,这种感觉更甚,比如眼前这位。“西方有异动,恐生大劫,我得去看一下,祖宅地宫一应事物,均且交由你几位堂叔主持,你需多多配合他们,另外将这封信笺和手谕亲自送往帝都神宫监吧,不必问神宫监何在,只需禀明钦天监天机楼,自会有人接引。”

钱陌爻望向西方,面带忧色。“明白,只是如今天下承平,新帝大治以来,鲜有动乱,料想也只是——”钱祷文话还没说完,便见钱陌爻已然不见在一道气机缠裹中不见了踪影。又是这个传说,说不得是远祖诓骗小儿的,只不曾想被无知后人当了真,如今天下河清海晏,何来兵戈,什么七百年起凶兆,千二百年大劫落,天下崩。无稽之谈!世间人尽皆知北汉疆域纵横九万里余,南方云荒,东方无涯海,北方冰原,西方葱岭,均是荒无人烟的贫瘠恶劣之地,人族根本难于存活,何来灾祸,千余年来尚且不曾听闻,何以为真?不过钱家家教甚严,哪怕曾经有过决裂,但如今回归后,钱祷文却依然愿意尊崇几位族老,不只是因为武功。但若说因为一句话,就让身为新朝堂堂一品大员的王侯亲自千里迢迢去送信却也是绝无可能的。也不知道是否是多年来闭关太久,族老们的脑子不好使了。钱祷文心中碎嘴几句,便唤来心腹,令其将物件加急送往长安,随后便继续去应付那满堂宾客去了。凉州城中,一麻衣草帽的负剑男子策马疾冲而过,城门守卫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其已然冲了出去。只能和几个被惊吓到的路人一并骂骂咧咧。也许是由于心焦,疾驰的麻衣男子没注意到在城中当自己策马而过时,街边一个低头吃羊杂的男子突然放下了手中碗筷,把手搭在了脚边长匣上。待麻衣男子过后,自嘲地笑了笑,便又继续扒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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