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咱们急诊科室的ICU，共有八张床位，封闭式无菌管理。设备也就是常用的那些，多功能监护仪、有创与无创呼吸机、除颤仪等等。这些仪器要求你们能够熟练操作和运用。如果不会的话，下班以后，可以进去跟着学。”

许医生并没有带他们进去。　　因为要求里面保持无菌环境，对人员进出管理格外严格。　　原则上，家属不允许入内探视。　　医护人员进出，也必须严格按照流程操作。　　“你们现在还是新人，ICU暂时不会安排你们值班。建议你们可以经常进去学习，给值班医生帮帮忙，可以从中学到很多东西。”

ICU病房内住的都是危重症病人，随时可能发生各种紧急情况，必须交给有经验的医生看护。　　新人不经过三到五年的学习，很难胜任值班任务。　　“走，再带你们去手术室瞧瞧。听说你们两人的手术能力都不错，我特别希望你们能够快速成长起来，这样就可以缓解急诊科人手严重不足的问题了。”

娄主任挑人时，也正是看中了两人的手术能力。　　希望带回来就能干活。　　三人进手术室大门后，在换衣间换上手术防护服。　　“手术室算我在内，一共有四个医生轮流值班。平时做的手术大多比较简单，比如缝合小伤口，切阑尾之类。还有就是探查手术，比如剖腹探查术、颅内探查术等等。”

许医生大致介绍了一下手术室的人员情况，以及常做的手术类型。　　这些小手术，正是周灿目前需要的。　　以他现在的手术能力，有难度的手术想都不要想。先做一些小手术，快速积累经验值，提升医术水平，这才是最适合他的发展道路。　　一口吃不成胖子。　　饭只能一口一口吃。　　手术室内，此刻仅有一位医生与一位护士在给病人做手术。　　“这手术队伍也未免太精简了一些。”

周灿以前跟着柳副主任进手术室，每次都是前拥后呼，各级医生、护士加起来至少十几人。　　另外，手术室相当狭小，远远无法与普外科的大手术室相比。　　里面的手术设备也只有最基本的。　　从这些也能看出急诊科与外科的实力差距有多悬殊。　　怪不得急诊科的地位低下。　　估计整个急诊科都比不过外科下面的普外科。　　“这位正在手术的医生是陆医生，高年资住院医。她是手术室护士，刘静，资历较浅。”

许医生介绍完，侧身把两名新人让了出来。“这位是周灿医生，这位是金铭希医生，新招进来的规培生。”

正在手术的医生停下手术，冲两人笑了笑。　　“欢迎你们加入急诊科室。”

“以后请多多关照。”

周灿把姿态放得极低。　　“大家都是同一个科室，理应互相帮助。等我完成手术再聊。”

陆医生低头继续手术。　　周灿的目光也就顺势看向病人的伤口。　　“这个病人不小心被狗咬伤。”

许医生虽然没呆在手术室，却对病人的情况十分了解。　　没猜错的话，手术室的上级医生就是许医生，这位陆医生要在许医生的指导下手术。　　可以看到病人右小腿有大块皮肉被撕咬开。　　目前，伤口内部的清创基本结束。　　看着赚取经验值的机会近在眼前，周灿无比心动。　　正好在许医生面前展露一下缝合实力，方便以后获得更多的锻炼机会。　　“陆医生，我看你挺辛苦的。要不剩下的缝皮交给我吧。”

周灿是个逮着机会不放过的人。　　腆着脸争取。　　陆医生确实挺累的，有人愿意接替他完成剩下的工作，他很乐意。　　对于高年资的住院医来说，缝皮这种锻炼机会早就看不上了。　　“这个你得问许医生，我做不了主。”

陆医生没敢轻易答应。　　规培生基本上都是新手，缝合水平不敢恭维。　　人是许医生带来的，相信许医生心中有底。　　“以前缝过吗？我指的可不是对着猪皮练习啊！”

许医生问道。　　都是从实习生过来的，许医生自然明白实习生很难捞到缝皮、关腔的练手机会。　　“几位医生，你们可不能拿我当小白鼠练手哇！”

病人打的是局麻，人还是清醒的。　　一听这个年轻的规培医生要给他缝合伤口，他十分抗拒。　　“跟着柳主任做手术时缝过。”

“普外的柳庆之主任？”

许医生显然也认识柳老。　　“正是他。”

周灿点点头。　　“柳老可是普外科的一把名刀，他做的手术基本都是三级高难度手术。缝皮、关腔的机会应该轮不到你这种实习生吧？”

许医生也不避讳，当着病人的面，直接驳斥周灿。　　他的凌厉眼神紧紧盯住周灿的眼睛。　　显然，他怀疑周灿为了捞锻炼机会故意撒谎。　　如果确定周灿的人品有问题，许医生不但不会给他锻炼机会，以后也会处处提防小心。给周灿坐冷板凳都算是客气了。　　“也许是柳老信任我吧。当时做的是一台颈部淋巴结结核切除手术，创口有蛮大的，皮下组织与表皮层，我缝了很久。”

周灿一脸坦然。　　这些事情随便许医生去查去问。　　要是这次科室主任选人时，周灿进了外科，十有八九能顺利被柳老要去当徒弟，重点栽培。　　“颈部淋巴结结核切除手术？这可是无限接近四级的高难度大手术。颈部缝合更是危险重重，柳老做手术，便是高年资的主治都只能混个一助二助，缝皮关腔的机会，肯定会优先考虑住院医生。说句你不爱听的，我还真不相信会让你一个实习生缝合颈部。”

许医生不但为人严肃，还特别爱较真。　　一件很小的事，没想到被他上升到这个高度。　　“您若实在不信，我也没办法。刚才我也只是看到陆医生挺辛苦，想着帮他分担一些力所能及之事。既然您现在有疑问，这次的缝合我不做就是了。”

周灿有些无语，他也没想到会碰到一位这么爱较真的上级医生。　　误会早晚会澄清。　　所以他并不着急。　　“你可能还不了解我。我可以容忍手下医生的水平菜，进步慢，但是绝不允许人品有问题。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为了争取锻炼的机会，故意撒谎？”

许医生的目光透着冰冷。　　脸色更冷。　　令人有些发怵。　　“我没撒谎。”

周灿再次否认。　　“现在主动承认，我还能给你机会。最多就是把你踢出急诊科。若是心存侥幸，非要等我查出来，你才承认，那恐怕你连图雅都呆不下去。”

许医生的表情、语气都是特别严肃，说得出，他就真能做得出。　　“我确实没撒谎。”

周灿加重了语气。　　他心中暗骂，这个许医生是不是脑子有病？不就是争取一个缝皮的机会吗？　　至于闹到上纲上线的程度吗？　　他没能进权重科室本就有些失落，要是刚进急诊科就被上级医生给踢出去，以后还有哪个科室敢要他？　　“行，我现在就打电话问。实话告诉你，正好我与柳老还算熟。”

许医生一脸冷笑。　　显然，他已经认定周灿撒谎了。　　话刚说完，还真就拿出手机给柳老打电话。　　手术台前的陆医生与那个护士，皆是同情的看着周灿。对许医生这种爱较真的行为，似乎早已经习以为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