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杰点头，转身举步，朝自己车走去。走到车门前，手落在车门上，杜杰准备上车。便在这时，一道身影出现在他的视线中，随即，他听到自己身后的声音。“影儿你干嘛？回来！”

有些着急的声音中，祁玉举步，朝这边走过来。走到祁影身边，他试图拉住祁影。杜杰已经扭头，也看向祁影。从祁影拉住车门的手上，落在她冰冷的眼眸中。眨巴一下眼睛，杜杰轻声道：“有事儿？”

“我想坐你的车，可以吗？”

祁影开口道。“影儿，别闹了！回来！”

祁玉拉着祁影的手，有些无奈又有些愤怒的道。祁影终于扭头，看向祁玉。她忽然抬起手臂，落在裙子的领口，然后往下撕扯，随之，在锁骨下面一道还没愈合的伤口便暴露出来！伤口并不深，也不算长，但与她苍白的皮肤相衬，便显得美丽而狰狞。“你……！”

祁玉咬着牙，眼中的愤怒慢慢转化为无奈。“你再动我一下，我保证，你下次看到的就是我的尸体！”

祁影仰着头，声音冰冷着道。祁玉的目光颤抖着，手指也颤抖着。几秒钟后，祁玉缓缓的放下自己的手，然后看向杜杰。他的目光中流露出祈求与悲伤的意味。杜杰嘴角微抿，眉尖轻蹙。半晌，他点头道：“上车。”

话落，他打开车门，自己先上车。祁玉闻声，轻呼出一口气，随即，看向自己的女儿。祁影根本没有理他，她已经打开车门，坐在了后座了，然后“砰”一声，关上车门。“你……小心……”车窗外，祁玉仍下意识的抬下手。面对已经关上的车窗，呆滞了片刻后，祁玉才缓缓转身。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回去，等手下帮他打开车门，他坐进车里。“祁总，要不要……？”

中年人帮祁玉关上车门前，试探着问道。“不用，没事儿的。”

祁玉抬起手，摆了摆。抬起头看向前方时，他接着道：“出发吧。”

“是。”

中年人点头。……杜杰在车里等祁玉的车队行驶到前方。车内一片寂静，没有人说话。过了很长一会儿，杜杰揉揉鼻子，抬起头，看了眼后视镜。“你就是用这种办法跟你爸谈判呢？”

杜杰开口，问道。“叔叔，您是居委会大妈吗？还负责调节父女关系？”

祁影嘴角微翘，淡蓝色的瞳孔中泛起一抹带有嘲讽意味的笑意。“人心向善，好运常伴，这句话你没听过吗？”

杜杰面色平静着问道。“你是说我不善良？”

祁影反问。“不，我是说我应该善良，因为善良。会给人带来好运。”

杜杰咧嘴，笑道。“您还信这个？”

祁影轻挑，满脸无语。她一边提下自己的裙子，让黑色的小皮靴踢在副驾驶座的后面，发出“砰砰”声。“为什么不信呢？”

杜杰问道。“我听说过一句话，叫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所以好人一定有好报吗？”

祁影看着杜杰的身影，目光清冷着问道。“你说的是概率问题，我说的是因果问题。概率上讲，好人不一定好报。因果上讲，与人为善总是好事儿。”

杜杰道。祁影眨巴一下眼睛后闭上，做出要睡觉样子道：“我不是来上政治课的，麻烦你开车吧。”

杜杰看着前方，等祁玉的车行驶出一段距离后开车跟上去。几分钟后，从转弯处行驶到主干道，然后以稍快的速度继续行驶。这个时候，祁影睁开眼睛，复又看向杜杰。“你也不是个好人，对吧？”

祁影开口，问道。“……”杜杰看着前方，保持沉默。“你根本不知道我经历过什么，也不知道他对我做过什么。什么都不知道就在这里劝人，真的很可笑！”

祁影接着道。“……”杜杰仍保持沉默。“如果好人真的有好报，恶人有恶报的话，那我妈妈就不会死，他也早该下地狱了！”

祁影眼眶渐红着道。“停止在这里吧，继续下去，应该就是我最不想听的狗血故事了。”

杜杰终于开口，抬起手后，淡淡道。祁影目光微凝下，气息幽冷下来。她眯起眼睛，看着杜杰道：“你果然是一个混蛋！”

“我也许是个混蛋，你也肯定是个骗子。”

杜杰笑着道。“如果我这次没有骗你呢？”

祁影声音微颤。“你之前不是说我像个居委会大妈？怎么？之前的嘲讽不算嘲讽？”

杜杰目光淡漠着道。“小心眼的男子算男人？”

祁影颇有些尖酸刻薄的反问。“不算就不算呗，你以后可以叫我姐姐。”

杜杰撇嘴道。“跟一个小女孩辩论，然后获胜，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情对吧？”

祁影目光微冷着道。杜杰抬起头来，通过后视镜看了眼祁影。目光微动下，杜杰道：“我可以跟你道歉，然后呢？你会觉得我是个好人？会相信我？不，你仍会用同样的态度面对我，你已经习惯这样生活态度，像一个带着面具的刺猬一样。”

“你才是刺猬！”

祁影冷喝道。杜杰没有回怼。他又抬起头，看了祁影一眼，笑着摇摇头。“你肯定想说，你现在真像一个刺猬，对吧？”

祁影道。“我觉得你应该睡一会儿，等你醒来的时候，我跟你父亲已经把事情解决了，然后你回家，就好好休息。”

杜杰放缓语调，声音轻柔着道。“我不喜欢睡觉，因为我总是做梦，梦到一片黑暗。”

祁影摇头，语气艰涩着道。“两种可能，精神上或者生理上，无论哪一种，你最好去找医生看看。”

杜杰随口道。“我不想去医院，也不喜欢医生问的问题，我只想跟这个世界一起死去。”

祁影淡蓝色的瞳孔上光芒颤抖着道，精致的眉眼间一抹阴郁生出。杜杰看着前方，因为是一个转弯，于是打动方向盘。等车转弯，行驶到直行路上，杜杰的身体舒缓下来。他把头放在椅背上，一边抬起手，从怀中掏出一张名片。白色的名片上只有一行电话号码。把名片递到后面，杜杰淡淡道：“如果你真的想说，我可以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