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一行人在桌旁坐下后，九方鸠走到会客桌的桌前说道：“在我们看来，现在的局势已经到了相对而言比较紧张的阶段。坦白讲，我需要各位的帮助，为此了解足够的信息是有必要的。我会来解答你们的问题。”

一个留着一头炫彩长发的小女孩走到九方鸠的旁边说：“你们好，我叫绮罗，是潆漪亭的人工智能单位。接下来我会在这边辅助鸠哥哥为大家讲解。”

她将双手放在会客桌上将全息投影打开，准备利用立体影像重建场景。

“亭主，你怎么了？怎么看上去这么憔悴？”

“与卡斯卡洛斯的战斗消耗太大，我可能需要休息一段时间。接下来各位的任务会很重。”

莎莉丝在一旁大幅度地点头，补充道：“没错没错！就是亭主帮助我们扛下了卡斯卡洛斯那毁天灭地的一击！要知道在亭主制造的屏障外面，整个磐石之城都没了！”

柳树问出了大家共同的问题：“磐石之城去哪里了？那里发生了什么？”

“我们在磐石之城与被定性为‘灾厄’的第十四神铭拥有者、利刃总队的神将之一卡斯卡洛斯交战了。交战过程中他放出了温度极高的烈焰激流，让磐石之城顷刻之间化作了射线。”

“等会等会等会，慢点讲。”

看着正在演示的全息影像，李明新明显没能立刻将这句话理解透彻，“卡斯卡洛斯？神明？神铭？这是什么？火焰激流？化作射线？”

九方鸠在全息投影上构建理论框架图，解释道：“直接进行解释必定会晦涩难懂。让我们从头开始吧。首先，世界中是有神存在的，根据社会文化习惯我们把它们叫做神明。它们并非像各种小说和传说中的那样是形状不定、没有感情、与人类差异极大的存在。世界这个一切的主体为了保证其自身运转保持平衡与稳定，将管理各种事物的力量划分成各个实体单位，我们把这些单位成为神权。神明是具有人类形态的神权载体。”

绮罗在全息投影上生成一个踩着圆环的建议人体，以及一团内部不断翻转变化的云雾。她指着那团雾补充说明道：“这里指的世界是一切的载体，所有物质存在的基础。而不是另一边那个第十六神铭，无际之环【世界】。”

“哇……原来这个世界真的是有神存在的啊？”

“所以说神明其实是人？”

“那这两个有什么区别呢？”

鸠摇了摇头说道：“所有的东西在这里我无法完全说清楚。潆漪亭用了一整栋楼的资料来解释，在这里我只讲有用的、必要的东西来讲。”

“好吧。”

“神明不完全等同人。他们拥有人类的外形，但是躯体却为了能够足以承载神权而异化。他们具有极高的‘权重’。这里不得不展开讲解一个专有名词——世界权重。世界上的每一个‘存在’都有其‘意义’，这个‘意义’的重量，我们称之为世界权重。世界权重越高，对世界中的其他单位产生的影响就越大。”

汐月挠了挠头，表示不解：“那么假如说有一粒沙子飞进了一个精密仪器之中将之损毁了，它和沙漠中的另一粒沙子的世界权重是否就有所区别了呢？”

“并不是。这里所说的‘意义’并非我们认知中的那个词，而是在‘存在’层面判定的。常规情况下，永夜城的一草一木、一花一鸟、一人一车的权重都几乎相等。”

“我有点明白了，您继续吧。”

“神铭一般情下指代的是拥有全部或部分神权的非原始载体，这个载体通常也是人。就像卡斯卡洛斯那样。他本不是神明，不应当拥有神权，但是因为其灵魂受到了不明因素的引导和干涉，导致其自身出现了一定程度的异化，并获得了一部分神权。并非所有的神铭都会制造灾难，我们把需要我们处理那部分称为‘堕神’，相关内容会向各位的终端上发送说明文件。”

“我明白了。所以让磐石之城消失的其实是神的力量？我还在想火系灵术是如何能够达到这样的强度，看来是我想错了。”

公孙启光将口袋中的资料卡取出来放在桌子上说：“这个我们有遇到过类似的情况。赵楷明医生向我们展示了一个类似的例子，他们称之为‘灵魂爆燃’。这类人拥有超越人体限度的灵魂能量，但是却失去了大部分人类所应该具有的社会属性。”

“他很敏锐警觉。除去堕神之外，还有一个我们需要密切关注的事情就是这个。我们目前认为存在不明因素可以影响那些能够使用灵魂能量的普通个体，使灵魂能量载量巨额提升的同时降低其稳定性。通俗一点讲，就是将来会出现越来越多的法术大师精神病。这些人和堕神在成因上有不小的相似性“”

公孙启光和小队成员眼神交流过后，站起来严肃地问出他们共同的问题。

“神骸武装也好，高科技的空艇也好，这些都不是属于我们这个时代的、不是属于永夜城的事物。现在越来越多超越常理的事情持续发生，而潆漪亭总是能够在危机时刻起到关键作用。我们想知道潆漪亭从何而来，根本目的是什么？”

“你们怀疑是情有可原的。”

九方鸠挥动手臂，让全息投影展现出潆漪亭的样子，“我们来自另一个文明。那个文明因为发生了一些变故走向了灭亡。在其灭亡之际，新的规则被加入了世界的框架之中。我们目前的推测，这个规则是‘当特定的两个人相恋，世界将移动未来的轨迹，走向灭亡’。灭亡的形式是否固定，未来的轨迹是否可以在途中再次更改，我们一无所知。我们推测这个规则已经启动了，因此正在寻找终止它的办法。”

“为什么是‘当特定的两个人相恋’作为进入这个分支的条件语句呢？”

小李子摇了摇头说：“这种令人难以相信的启动条件实在是太过唐突了。”

九方鸠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用一句话回答了他的问题。

“这是个推测。我们也无法确定其真实性。如果省略一切过程和修饰的话可以说上个文明的毁灭是源于两个特定的人相恋。”

“听上去……极其荒谬。”

青岚柳向后仰过去，懒散地靠在沙发上。他接着说：“可是我们所见的一切一直在向我、向大家证明你所说的极有可能是事实。怎么办啊……世界要毁灭了……我们能当救世主吗？”

“我希望可以。”

九方鸠用手指在桌面上点下，一对常规体型、没有面容的男女展现在众人眼前，“根据已知情报，我们推测只要找到在这个世界中启动条件语句的这这一对男女，就有可能有机会终止毁灭进程。当然，这只是推测，还没有任何证据能够将其证实。”

全息投影正在为大家演示各种形式的“毁灭”。

公孙启光全神贯注地看着桌上浮现的影像说到：“大致的情况我们了解了。如果我们想要做所谓的救世主，在寻找这一对男女的过程中我们要面对些什么？”

“所有的灾厄。各种形式。而且我可以肯定地告诉大家，像卡斯卡洛斯这样拥有神权的混乱个体我们以后一定还会遇到。这是上个文明的遗留问题。”

李明新梳理着逻辑关系，他用手在面前来回比划着，问到：“我不明白。上个文明的遗留问题？文明与文明之间的关系到底是什么样的？为什么会有遗留问题这种说法？这个遗留问题又具体是什么？”

“上个文明纪元毁灭后，世界重新构造了一个新的文明纪元。硬要以方便理解的方式说明的话，它们是先后关系。我们刚才说到神明是世界为了维护调控运转而划分的力量单位，但是神域在旧文明毁灭时已经坍塌，世界中的各种平衡无法继续维持。为了解决这个问题，世界所进行的自我调控便是在人类中挑选相对适合的个体并赋予其神权、让其躯体和意志精神异化，然后履行神明的职责。”

“但是这个过程出了毛病，对吧。卡斯卡洛斯可不像是能够履行职责的神权拥有者。”

“完全正确。”

“那么当我们日后面对神铭拥有者的时候，我们该怎么做？根据亭主刚才说明的内容来考虑，我们不可能拥有足够的世界权重去消灭它们。”

“如果遇到的话请交给我和名满小姐。”

“也就是说，遇到的话我们就手足无措，九死一生？”

柳叔半开玩笑地转过头对着他的徒弟说道：“要不启光，这个救世主咱们不做了？你看咱也帮不上什么忙啊？”

还没有等到启光回复他的提议，亭主就发话了。他说：“如果想要拥有足以对峙神铭的力量，也不是没有办法。如果像公孙小姐和小可爱一样穿戴潆漪亭提供的兵装是可以消灭他们的，这点已经在莎莉丝的身上得到了证实——神化了的卡斯卡洛斯最后是由莎莉丝全力将其斩杀的。考虑到接下来的战斗会异常艰巨，我为愿意认同并协助潆漪亭的你们都准备了由神明遗骸打造的决战兵装，如果有需要可以来我这里领取。当然获得它们的力量是有不同代价的，请考虑清楚。”

“神明的尸体做出的武装吗，听上去挺厉害的。不过代价……她们俩没事吧？”

公孙启光回复道：“没事。代价对于我来说是无关紧要的。”

“我也是我也是！李哥哥不用担心啦！”

小李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那我们讨论一下后续的安排吧。”

公孙启光操纵桌面上的控制器，将上传好的资料调出来，“我们完成了潆漪亭安排的任务。这些是我们所搜寻到的资料，证据表明咒鬼灾害爆发的始作俑者是辉鹰重工的话事人塔克罗斯·凯撒。我们还在灾区的中心发现了源源不断输送咒鬼的货运列车，可以看出敌人正在积蓄战斗力量。我们认为大战不可避免，所以为了降低战争造成的伤亡，我们想向永夜城部分公布事实，让战争提前爆发。”

“让战争提前爆发……为什么这样想？”

“我们接触过塔克罗斯手下的将士，他说‘渴血的王不在乎任何一场战斗的胜利与否，而只在乎它们产生了多少死亡。’。我们认为塔克罗斯就是他口中的王，而制造咒鬼灾难的根本目的是为了……”

“让更多的人死去。”

接过她的话的九方鸠微微低头沉思片刻，然后说到：“如果这么想的话，这确实是现在最好的解决办法了。我试想过直接进行斩首行动，但先不论是否能够成功，就目前的情况而言，塔克罗斯·凯撒作为辉鹰重工的话事人是不可替代的。辉鹰重工是永夜城最重要的经济命脉之一，如果没有人能够有足够的实力和声望接替凯撒的位置，这么做的代价也是极其高昂的。潆漪亭没有权利决定让永夜城的大家来承担这个代价。”

短暂的停顿后，亭主继续向众人了解更加详细的情况。

“还有一个问题。你们说发现了依然在运作的运输列车，也就是说在西南四区之外存在着制造、培养和储存咒鬼的地方。你们知道这个地方是哪里吗？”

小李子摇了摇头，举起手在全息投影上画出了图案解释道：“我们顺着这条路线从水下返回了永夜城。原本打算继续追踪列车的来源，但是当我们离开隧道回到地面上时发现它连接的轨道错综复杂。那里并不是一个类似调度站的地方，只是一个大型交叉路口，也就是说来自永夜城任何一个地方的任何一辆列车在驾驶员的操纵下都可以进入海下隧道。我们标记了位于永夜城的隧道出口，但是时间紧急，我们没有在那边停留。”

九方鸠点了点头，用手摸索下巴思考着，他说道：“这件事情我们必须调查清楚。不过难办的是潆漪亭必须倾尽所有力量协助南伐军战斗，如果堕神出现在了灾区的战场并对主力军产生了威胁，那么这场战争我们就没有把握赢得胜利了。我必须第一时间在场，比起对付那些杀之不尽东西，消灭堕神我更加擅长。”

“交给我吧，这种事我在行。”

站在一旁靠着墙壁的名满然用手指轻轻敲打着脸颊，这样说道。

“行。就这么定了。然，要注意安全。”

“相信我吧。打不过我跑还跑不掉吗？再说了，我是第一神铭的拥有者呀，别担心。”

九方鸠关闭全息投影，轻轻摸了摸站在身旁的小绮罗的脑袋接着说道：“我赞同你们的想法。没什么其他的事情，会议就到此结束了。潆漪亭将先于永夜城的主力军出发，前往西南四区为大部队的进驻创造更良好的条件。各位有其他的打算可以让小绮罗帮你们安排交通工具，想要与我们同行的话也没问题，在绮罗准备好我们的座驾之前可以稍事休息，好好吃好好睡，去逛一逛超市，看一看永夜城的风景名胜。在此之后，准备与敌人厮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