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苏芩才总算是锁定了目标。是夜，冰凉如水。在裴家兄弟的掩护下，她悄然潜进了郊外一处仓库。仓库守卫严密，养了好几条狗。从外头看，没有任何异常。苏芩七弯八拐绕到了后头，在一间废弃的杂物间，找到了自己想找的人。没有引起任何骚动，三个大男人蹲在地上一字排开。看到她进来，也是痴痴呆呆的模样，没有任何多余的反应。类似的画面，好像在哪里见到过。苏芩忍不住皱了皱眉头。瞅准其中一个几步窜过去，掐住了他手腕的脉搏。指下的跳动十分混乱，最关键的是，时强时弱。苏芩拧眉。这个人，活不长了。他的身体机能似乎是发生了某种异变，强度大到大脑承受不住，才会神经错乱。连生命，也被导致快速消耗殆尽。条件不允许，她没法仔细去检查这些人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只短短一瞬间，已经有了决定。苏芩掏出银针朝着对方大动脉扎下去的时候，眼神格外坚定。同时也忍不住疑惑。从这三个人落在商云铮手里头已经有好些天了。难道他就仅仅只是这么把人关着，没采取任何措施？既不想办法治疗，也不想办法从他们嘴里头问出点儿什么来。银针扎的位置毕竟凶险，短短几分钟过去，那人已经有了点儿不一样的反应。四目相对，原本浑浊的眼神变成了迷茫。对方费力张了张嘴。“你……你是谁？”

杂物间光线虽然不是很好，但也不至于照不清楚她的脸。苏芩思付，很快反应过来。自己现在用的这张脸，跟被刻意丑化的苏芩，还是有点区别的。他认不出来，也很正常。遂沉着眼试探。“你们失败了，苏芩还好好活着。”

果然这话一出，那人瞳孔震动。连身体，都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一下。好像失败了，是什么很可怕的事情一样。这个细节十分轻微，稍不注意就会错过。苏芩神情一闪，微微眯起眼。看对方张了好几次嘴，最终挤出一句：“你，你是来处理我们的吗？”

处理？好怪异的词。苏芩眉眼低垂，心头疑惑不断地升级。只是眼下的情形，不容她多问。这个人的时间，不多了。而且这次之后，再不会有任何能够清醒的机会。刻不容缓。没有丝毫迟疑，苏芩径直出声。“你放心，我不会对你们做什么。”

扫了眼他另外两个神情还是恍惚的同伴，她阴测测地掀开唇角。“只要你肯乖乖配合。”

“被你们抢走的那本笔记，藏在了哪里？”

语气顿了顿，苏芩表情冷厉，“或者说，是交给了什么人？！”

就算之前不了解，现在也很清楚了。父亲后半部分笔记里头，绝对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而且这个秘密应该还不小。才让这些人不惜铤而走险。唯独想不通的是，既然他们早就知道笔记的重要性，那为什么还能任凭它在苏家，被当成垃圾好些年？大概是苏芩的表情有点吓人，暂时获得清醒的那个人不由自主地往后缩了缩。“什么笔记？”

他想了半天，依旧还是一脸茫然，“那个包包，不是又被你们给抢回去了吗？我们连里头的东西，都没顾得上拿出来……”“你……你说什么！”

“你说被谁抢走了？！”

那天的情形，历历在目。每一个细节，都能在苏芩脑海中清晰地还原。从突然遭到袭击，到崽崽通过街面监控发现异常，一直到及时派了陆兆麟过来救她，苏芩没记差一分一毫。所以，哪来什么她们抢回来了？短短怔愣的几秒钟时间，被暂时唤回清醒的人又开始不对劲了。眼底的清明逐渐崩坏。嘴角也开始往两边扯，嘿嘿傻笑。苏芩满心凛然，猛然逼近一把攥住他的衣领。“说！那个包，究竟在谁手里头？！”

眉眼之间的煞气不是一般的骇人，吓得对方眼神晃了晃。不由自主地开口。“就，陪着苏芩一起回来的……那个……”话没说完，整个人的精气神儿就彻底散了。身体一软，再没了反应。苏芩五指一松，那人就倒在了地上。还没死，但跟死，也没什么区别了。苏芩闭了闭眼。他说，一起陪着苏芩回来的人。这个回答模棱两可，也不知道这个回来，指的是回哪儿？海城吗？不管真正的意思是什么，一直陪在她身边的人，也只有……没再去对另外两个人下手，苏芩一脸肃穆地从杂物间出来。裴家兄弟看她表情不对，都被吓了一跳。“怎么回事老大？不顺利吗？”

也不能算是不顺利。苏芩摇了摇头，“走吧。”

果然已经是深秋了。夜晚的风，不是一般的冷。三人上车疾驰而去，自以为行动隐秘，没人知道。却没注意到，在不远处的小树林里，还停着另外一辆车。聂清浅背靠着车头，垂着眉眼不知道在想什么。身边一个人正在跟她汇报。“老大他们已经离开了，安然无恙。您这回放心了吧？”

“嗯。”

聂清浅扯扯嘴角，笑意浮浅。下一秒伸出了纤长的手指。“有烟吗？来一支。”

火苗窜起又迅速熄灭，一点猩红，青烟袅袅。罩住了她脸上所有的冷漠。不止是小树林这边，此时仓库的值班室里，也还亮着灯。不过里头坐的可不是什么值班的保安，而是商云铮本人。田三站在他身边不远处，手里拿着个望远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