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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入膏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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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巧芝看着躺在床上还未清醒的女儿,心生愧疚。家里没有足够的金钱来支撑女儿的医药费,也没有太多的闲钱将女儿安排在好的病房。本打算早点出院节省家里开支,结果一个倒春寒就将本就计划好的事又拖后了。还有那个叫谷景川的孩子,昨天本打算敷衍一下,今天出院,以后也不会有什么交集了。结果那个孩子还真的来看微蓝…………想到此处,陈巧芝尽量安慰自己,一会儿这边消停了,再去护士站问问谷景川在哪个病房,好去谢谢人家。谷景川被拉回加护病房的途中,护士发现他还在昏迷状态,只好中途转至急诊室。弥宝凤知道儿子出去,以为他只是去了厕所。便出门去寻找,看见一群医护人员用移动床拉着昏迷的儿子急匆匆奔向急诊室,她急忙跑过来,一边跑,一边急躁的问其中一个护士:“护士,我儿子这是怎么了?”

护士回道:“女士,你稍等,一会儿我再和您说怎么回事,咱们先去急诊室,找值班大夫看看,一会儿都上班了,再让他的诊治医生给他复查一下。”

弥宝凤别无他法,也只好听护士的。到达急诊室,护士向值班医生简单的说明了情况,医生快速的给谷景川检查了身体,瞳孔、心脏、血压。然后又调来谷景川平时打的药“BTk抑制剂”嘱咐护士打完后再把他推回加护病房。弥宝凤见医生都处理完,再次焦急、担心的问道:“医生,我儿子怎么样?”

医生回道:“女士,您孩子的病情不太乐观,本来他的病情就不是很稳定,他刚才应该是着急,急火攻心。再加上这几天天气时好时坏,也是影响病情的原因之一。”

说完抬头看了看墙上的表,又说道:“一会儿他的主治医师就上班了,再让他诊治一下,看他怎么说。”

弥宝凤此时心如万箭穿心般难受,儿子,说病重就病重,一点都不给自己喘息的机会。医生又道:“他一会儿就能醒过来,您在身边守一会儿吧!”

弥宝凤轻轻的“嗯”了一声,心情沉重的一屁股坐在为患者家属准备好的椅子上,双手握住儿子那只没打点滴的手,凉凉的感觉不到一点温度。回想起小时候谷景川第一次打点滴,稚嫩的小手上插着针头,压敏胶带贴在针头和血肉相交的地方,稚嫩的声音告诉自己:“妈妈,打针不疼。”

说完用另一只小手拉过妈妈的手盖在自己打针的手上。当时弥宝凤是明白的,孩子是怕自己担心,才会说打针不疼。昏睡中的谷景川感觉一股暖流从手指尖流入身体,那股暖流好熟悉,好温暖。他努力的想睁开眼睛,可是身边太暗了,他有些害怕,忍不住轻哼了一下。一个担心而又焦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小川,你怎么样,小川你醒醒。”

听到声音,谷景川向声音寻去,眼前越来越亮,缓缓睁开双眼,看见母亲在自己身边,谷景川用微弱的声音说道:“妈妈…………我……没事,别……担心。一会儿……就好了。”

说完又闭上双眼,弥宝凤将涌到眼角的泪水,强压回眼底。她不想让孩子看到她哭,亦如孩子不想让她担心。打完点滴,把谷景川送回加护病房,他的主治医师也来到加护病房,给谷景川二次检查了身体,遣散所有医护人员后,悄悄将弥宝凤叫到主治医师室,压低声音道:“女士,您孩子病情不是很乐观,这一年里,他化疗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他能支撑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了。”

弥宝凤怎会不知儿子的病情。看到弥宝凤不说话,医生又低声道:“他最多能活三个月,您和家人有个思想准备,孩子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

弥宝凤此时情绪平稳了许多,叹口气道:“谢谢医生,该想的法子我们都想了,该做的我们都做了。让孩子高高兴兴走完这一程吧!”

医生看着这位坚强的母亲,回想起这十几年来,为孩子的病四处奔波,不怕苦、不怕累,一直努力着。谷景川得的是高危白血病中最严重的一种,高危因素有高白细胞、复杂染色体核型、伴随有预后差的融合基因、复发难治,并且病情会反复。高危白血病往往治疗效果差,缓解率低,生存期短。谷景川得病初期医生建议行异基因造血干细胞移植,弥宝凤不惜用生二胎的方法来为大儿子续命,可终究都以失败告终。最后只能单纯的化疗,随着病情的加重,化疗的次数越来越多,吃的药物从维甲酸、亚砷酸到苯丙酸氮芥,这些也只是维持他的生命。二人沉默片刻。弥宝凤谢过医生回到加护病房,躺在床上谷景川听到母亲走到自己身边的脚步声,微弱的开口道:“妈妈,我的病情医生怎么说?”

弥宝凤强忍住心里的悲伤说道:“医生说,就是着凉了,过几天天气暖和了就会好的。”

谷景川侧着头看着窗外,他想不让母亲看到自己的情绪说道:“妈妈。以后我们能经常去眼科走走吗?”

母亲何尝不知道儿子的心思?微笑着回答:“好呀!只要你高兴,我们就经常去。”

说完转头将手掩在嘴上,不让自己哭出来。窗户的反光让谷景川看到了母亲所有的表情,他知道自己将命不久矣。弥宝凤转移话题问道:“小川,折腾了这么久,你想吃点什么?”

谷景川似乎心情也好了许多回道:“吃鸡蛋羹吧,好消化!”

“好,你等着,妈妈这就去买。”

打完点滴,退了烧,微蓝从昏迷中醒来,此时已经是上午十点多。给女儿买好饭,母女二人吃过早餐,收拾干净后。陈巧芝对微蓝道:“微蓝,你还记得昨天来的那个男孩吗?”

微蓝道:“记得呀!他学习一定很好,那么难的数学题,他一下就解开了。以后有机会一定要让他再辅导我们功课。”

母亲看着女儿高兴的样子说道:“他早上来过了!”

“嗯?什么时候?”

“早上你发烧的时候,咱们的连接器不好用,他去护士站帮我叫了护士。”

“那他回自己病房了吗?”

“我记得是护士给他送回去的!下午,下午休息好了,我领你去看他,可以吗?”

“好呀!我们去感谢他,对吧!妈妈。”

看着善解人意的女儿,陈巧芝是欣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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