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神，从这个登徒子嘴里说出来的话就没一句是正经的：“当然不是，相信你对别人的妻子也不会感兴趣吧？”

林牧韩像是在仔细思索，随后他眯起眼睛笑的分外灿烂，说出的话却让我想把他当场掐死：“那可说不定。”

我强忍着拍案而起的怒意，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才冷静下来，这家伙别的本事没有，一张嘴倒是真的能把人活活气死。“开玩笑的，嫂子你也别这么生气嘛，”像是见我脸色不太好，林牧韩摆了摆手，依旧是那张笑眯眯的脸，“说实话，你觉得我作为林家继承人，钱，女人和股份，我哪一样会缺呢？”

我一时恍惚，险些忘了面前这个人是谁，能在厉擎天手里游刃有余，甚至还有闲情逸致谈条件的，也只有他林牧韩了。“那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仔细想想，自己除了这些东西能够勉强拿出来，好像真的没有东西可以作为交易了。利诱不行，那就只能试试威逼了。我摩挲着自己的掌心，才猛然发现自己的掌心都是汗。“你不说我倒是忘了，你是林家的儿子，”我抿了抿唇，轻轻叹了口气，“既然这样，你难道不怕林家人知道你不是原来的林牧韩吗？或者说外面的人，知道你曾经有过人格分裂？”

我知道这一招很险，林牧韩的性情捉摸不定，他如果生起气，恐怕会毫不留情直接掐死我，这种铤而走险的激将法，到底有没有用我就不知道了。果然，林牧韩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他皱了皱眉，像是终于忍到了极限一样，稍稍扬起下巴：“嫂子，我们其实大可不必玩这些威逼利诱的手段，你是厉擎天的妻子，我是他兄弟，咱们有话好好说，不就是一句话的事情吗？”

我真想把他摁着揍一顿，你大爷的兄弟，谁家兄弟光明正大的告诉你，我随时会把你儿子抱走送给你敌人的？有你这么做兄弟的吗？“林牧韩，你自己说的话你自己信吗？”

我实在不习惯跟他绕圈子，这个男人城府太深，我怕我一不小心就被他绕进去了。“巧了，我的确不太信，”林牧韩说着摸了摸自己的唇，末了，很遗憾的挑眉，“毕竟这张嘴骗过太多的女人了。”

我从来没觉得那一头黄毛在我面前晃得这么扎眼，如果不是有所忌惮，我现在就灭了他。“更何况，就算你告诉林家人我不是真正的林牧韩有什么用呢？”

林牧韩的语调骤然变了，他笑眯眯的歪了歪头，语气却是前所未有的森然，“就算我是个外人替换的，我最终也会继承林家的财产，更何况我本身就是林牧韩，只不过换了个芯而已。”

我浑身僵硬，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林牧韩像是很喜欢我的反应，他离开椅子走到我身边，呼吸间尽是寒意。“林家只不过是需要一个傀儡继承人罢了，至于这个人到底是谁，他们根本不在乎，”林牧韩叹了口气，我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换了芯这种事，你以为林家人不知道？归根到底，还是嫂子你太天真了。”

威逼利诱不行，林牧韩这个人完全就是油盐不进，我就像是被毒蛇盯上的猎物一样，只能听从猎食者的安排：“你到底想要什么。”

林牧韩双手环胸，难得认真的思考起来，他挑了挑眉，随后忽然低下头，轻声在我耳边开口：“我只要一个人。”

“谁？”

我的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我看着他，只觉得右眼皮不停的跳。“涵涵。”

他说着低笑一声，指尖落到我的肩上，力道很大，“不知道嫂子肯不肯给呢？”

我被他捏的生疼，却也愈发的恼火，这个人几乎能准确无误的戳中我所有的爆发点，却也料定了我不敢对他发火：“你还没睡醒吗？”

我本意就是让他放过涵涵，他却又跟我要涵涵，这跟直接把涵涵从我身边抢走有什么区别？“别紧张嘛，”林牧韩安慰的拍了拍我的肩膀，那阵裂骨一样的疼痛终于减轻了不少，“我要涵涵不是把他从你们身边带走，而是我要你保证，只要我过来，就能看见他，并且……关于我性格这方面的事，你们最好不要当着他的面提起。”

我愣了一会儿，定定的看着林牧韩，终于忍不住轻笑出声，或是讽刺或是讥诮：“你林牧韩也有想守护的东西？”

他像是突然看破了红尘一样挑了挑眉，很久没有说话，正当我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我却听见他轻声而缓慢的开口：“是，或许是吧，有些时候肮脏的东西看多了，也偶尔会喜欢干净的。”

我脚步一顿，到底还是没有转身，心底格外的复杂：“无论如何，只要你对涵涵没有坏心思，我们一切好谈。”

到了夜里，心事多的人总归是睡不着的，厉擎天也是如此，他站着阳台上，手里端着一只空的高脚杯，即便桌子上的红酒已经打开，他却并没有喝酒的意思。“你今天跟他说什么了？”

厉擎天侧过头看向我，或许是因为屋里没有开灯，他半张脸被月光柔和，显得格外安静。“我跟他也做了一笔交易，”我给他倒了一点酒，“至于交易内容，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

我说着把红酒放到一旁，轻轻勾住厉擎天的指尖。厉擎天一愣，随即哑然失笑，目光也由不安变成宠溺，他抿了一口酒，到底是什么也没问。我牵着他的手，十指相扣间，就连我的心都被填满了，我以前从没想过会和厉擎天经历这么多事，但是现如今回忆起来，反而有那么几分怀念。“话说回来，对于林家，你知道的比我多，”我仰起头，微微皱了皱眉，“他今天告诉我，林家只是需要一个继承人，至于那个人是不是林家亲骨肉根本不重要。”

厉擎天像是有些意外，他抬手摸了摸我的头，这种下意识的动作让我总觉得我是个只能被保护起来的人，但还没等我说话，他就开了口：“是这样，对于林家，血脉根本不重要，甚至会为了权利对至亲下死手，林牧韩当初会有人格分裂，就是他大哥所致。”

我越听越茫然，目光落到厉擎天身上，努力用表情表达我的不知所措：“林牧韩不是独子吗？什么时候又冒出来一个大哥？”

厉擎天垂首在我的唇角落下一吻，他凑的很近，还没有说话，就被一阵敲门声打断。是林牧韩，他压根没有跟我们打招呼的意思，见我们开了门，径直侧身而入，随后从阳台摸出来一个窃听器：“最后一个了。”

厉擎天的表情微微松动，我终于知道他们两人之间的怪异感从何而来了。对于厉擎天来说，林牧韩的确是他最好的朋友，但是那仅仅只对于原来的林牧韩，现在的林牧韩无异于是杀死厉擎天挚友的仇人。但是另一方面，厉擎天却对林牧韩下不了手，只因为他的皮囊。“好奇这些事，不如亲自来问我，”林牧韩说着把窃听器丢在地上，松了松袖口，目光带着几分散漫，“怎么说呢，在我大哥死之前，我的确不算是林家独子。”

我闻言有些愕然，所谓的死之前，恐怕就是死在他手上了，对于他们来说血亲不算什么，但对于我来说，能亲手杀死自己血亲的人，一定很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