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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闪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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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又有足够时间欣赏沉睡中的陈思逸。她不知道该如何来形容陈思逸的美。她见过“肤若凝脂,面如白玉”般的容貌,也领略过“大家闺秀,小家碧玉”般的姿容,走在美术学院里,浑身散发着艺术气质的女学生也是随处可见。只是陈思逸,总有一种区别与她们的东西,这种东西在强烈吸引着她,仿若自带磁场,吸着,引着,诱着,让她沉溺。她觉得迷惑不解,可又无法抗拒。陈思逸微微敞开的领口露出饱满圆润的胸部,那只若隐若现的蝴蝶纹身在黑夜似乎闪着蓝色的光。于小凡小心翼翼地拔开她的衣领,悄悄解开她的扣子……一只通体蓝色的蝴蝶,像一个妖野的舞姫,映入她眼帘。于小凡认出来,这是一种叫“美神闪蝶”的蝴蝶。它身体会自带闪光效果,尤其在黑夜,蓝色光芒的翅膀像一颗蓝宝石,在夜色独自绽放,周围一切仿若都黯然失色。于小凡起身去把所有灯都关掉。果然——那只美神闪蝶在漆黑的夜里犹如萤光灯发出微亮的光。这一刻,蝴蝶停留在陈思逸白皙丰润的胸部,仿佛刚刚从她身体里飞出来。如此神奇!如此美妙!于小凡惊得浑身打了个颤,她屏住呼吸,缓缓蹲下身,匍匐在陈思逸身边,目不转视,一动不动,好像一不小心就会把这只蝴蝶吓走。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如此逼真,又带闪光效果。于小凡觉得简直太不可思议了。她见过无数种蝴蝶图案的纹身,各种技巧,各种再创作,但是没有一种能像眼前的这只蓝色闪蝶,给她如此震撼和惊奇的体验。陈思逸,你是上帝派来凡间拯救我的妖孽吗?于小凡低下头,忍不住去亲吻了她。她轻轻抱住陈思逸的身体,侧身躺在旁边,鼻子靠在陈思逸的头发,贪婪地吸着她的桃花体香……此时夜色已深沉,寂静的能清晰地听见她们的呼吸声。如果夜夜能像此刻般抱着心爱的人在怀里睡去,该是多么幸福美妙,于小凡这样想着,甜蜜的进入了梦乡……第二天清晨,于小凡被一阵刺骨的凉意惊醒。她睁开惺松的双眼,陈思逸面无表情地双手交叉在胸前,眼神里是满满地责怪与怨怒。“醒了?”

陈思逸问。于小凡疑惑:“怎么了?气氛不对啊?”

“好,”陈思逸一把拽过于小凡的胳膊,于小凡一个激灵立刻坐起身,这下睡意全无,精神气爽。“谁允许你昨晚睡我床了?”

陈思逸的语气像在质问。“我……”于小凡脸上微微发红,略显尴尬,但又不知该如何解释,想了半天,最后选择沉默。陈思逸披着一头黑的发亮的波浪长卷发,已经换了一身紫色波西米亚风连衣长裙,她站起身,俯视于小凡,严肃认真地对她说:“于小凡,你现在给我听清楚了:我最讨厌别人睡我的床,尤其是讨厌和我睡一块!谅你不知情,这次就原谅你,但是如果有下一次,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于小凡听得有些胆战不解地问:“你这样可不行,以后要结婚怎么办?”

说完,她自己突然心慌了似的紧张。陈思逸不回答,转过身去整理自己的行李利索地说:“限你十分钟之内洗漱完毕整理好床铺,我先下楼,只要超过十分钟你将找不到我的踪影。”

说完头也不回,拎起背包和绘本就下去了。于小凡知道陈思逸的作风,玩神出鬼没她最在行,她可不想又坐一千公里火车找她。以火箭速度刷牙洗脸,挎起帆布包就冲下楼去。陈思逸在一楼门口背对着她悠然自得的抽着烟,听见于小凡的脚步声,回头瞟一眼,简短地说:“我把房退了,先去吃早餐。”

“那我们今天回吗?”

于小凡问。陈思逸不回答,不说话,只风风火火往前走。这个小村庄,空气清新,早晨带着些些凉意,可以嗅到田野间露珠的味道。乡间的泥巴路,踩上去有深深浅浅的脚印。陈思逸像一个好奇心十足的小孩童,走三步停两脚,一会嗅嗅路边野花的味道,一会蹲下去扯几根绿草,一会又环视四周抬起头看看天低下头看看地。于小凡顺着陈思逸的视线望过去,不过是普普通通地山和菜地田地,有这么值得留恋吗?于小凡忍不住地问:“师傅,你到底发现什么了?我看这附近也很普通嘛!这些花花草草也没有什么特色。”

陈思逸停下来,转过身,随手扯起手边一根野草对于小凡说:“你要知道,每一朵花每一棵草的成长都是不普通的。就像我手里的这根草,你知道它经历过多少磨难和考验才长成我们今天看到的样子吗?它是所有植物中最弱小的,随便一滴露水就能把它压弯,但同时它又是最坚强的,再坚硬的石头也压不挎它,生存环境再恶劣的小石头隙里,它也能活出最精彩的样子。”

于小凡点点头,不足为奇,谁叫她是陈思逸呢?哪怕一堆狗屎都能被她说的生龙活虎。“所以,为什么我每次纹植物主题的纹身都喜欢以小草为主角。”

陈思逸用力掰过于小凡撇开的脸蛋,不满地责问:“就问你一句,想不想成为一个优秀的纹身师?”

于小凡看着陈思逸水波一般深邃的双眼,沉沉地点点头。“那就认真听我说的每一句话。”

“好。”

陈思逸瞅了瞅脚底下的草地,抚了抚长裙就坐下去。她从包里抽出一支烟,点上。于小凡看了看陈思逸的长裙说:“别怪我没提醒你,你屁股那一块估计沾上泥巴了。”

陈思逸看都不看说:“不管它。”

于小凡只敢半蹲着,她的裤子要是弄脏了连换洗的都没有,因为她走得太急根本就没带换洗衣物。陈思逸悠悠地说:“小时候我是一个特别胆小自卑的女孩。在家里,我姨父姨母对我的教育只有打和骂,在学校里,我又是常常被欺负的对象。那时候我常常渴望黑夜早点到来,因为只有在夜里,我才会觉得天地变得宽敞而自由,我一个人躲在被窝里,没有打骂,没有欺凌。躲在这个黑暗的小世界里多么安全……”于小凡静静的听着,静静的看着陈思逸。陈思逸接着说:“直到有一天,我在一块水泥地里看到一只蚂蚁。那只蚂蚁一直在逃,我用树枝去捅它,去堵它的路,它总是想尽各种办法逃脱。我觉得它太弱小了,我捏死它简直易如反掌。我用沙堆埋了它,堆得很高,我想它肯定死了。可是过了很久,它居然又爬出来了,居然又活蹦乱跳,真是让我大开眼界,我不甘心地拿树枝使劲去辗它的身体,它的身体被我辗成两半,可这个时候它还是没有死,它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在拼命挣扎,它的小触爪在空中不停地拍打,好像要使劲抓住什么……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它想抓住的,是对命运的抗争和不妥协。一只小小的蚂蚁尚且如此,又何是人呢?从那以后,我再没有在姨父姨母面前掉过一滴眼泪,再没有被同学欺负的时候忍气吞声。我喜欢天地中的一切事物,从它们身上可以看到听到学到很多。可以这么说,如果没有它们,就没有今天的陈思逸。”

这是于小凡第一次听陈思逸主动提起她的童年,她开始明白为什么陈思逸身上有着她没有却又渴望拥有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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