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挂断，顾霆夜陷入良久的沉默。他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卡住了脖子，神情憋闷，郁色格外明显。回去……这听起来似乎好惘然。算算日子，国内快要过年了吧。顾霆夜的目光望向窗外，越发无神。程裴和小安对视一眼，齐齐收回了手中准备汇报的文件，转身出了病房，悄悄把门带上。——夜访顾宅后，林若瑶几乎有事没事下班后就往顾宅跑一趟。去了陪宁婶坐着聊上半个小时，再拿上宁婶做的小点心，跑到医院带给朝朝吃。也不知道是不是顾霆夜吩咐过，宁婶做的点心向来都分成了两份。一份是合林若瑶口味的，注重口感的点心。一份是合小孩子口味的，好消化的磨牙小零食。朝朝尝过之后也觉得很好吃，林若瑶没瞒着他，将顾霆夜的身份大概给他解释了一下，并说这是顾宅的管家宁奶奶做的。朝朝消化了一下这个关系网，明白过来后，便埋头在纸上涂涂画画。画了好几张，最后好不容易有张满意的了，便塞到林若瑶的手里说是感谢宁奶奶的。他人小，但早慧。每次点心盒子都是两层，一层是他爱吃的，一层是妈妈爱吃的，宁奶奶单独给他做点心的好，他不会察觉不出来。只不过……“妈妈，我不是什么又名的大画家，我的画也不值钱没有名气，宁奶奶会喜欢吗？”

林若瑶听了一瞬间竟有些慌张。“朝朝，名气在这个世界上，并不是衡量一个人的标准，妈妈要你牢牢记住这句话。”

这么小的孩子世界观还没有形成，却因为早慧以及接触新鲜事务而被误导歪曲了价值观的话。那就真的是她的罪过了。朝朝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依旧不解地问道：“妈妈我不懂怎么衡量一个人，但是我不知道我的画好不好看，所以我不知道宁奶奶会不会喜欢。”

林若瑶松了口气。“宁奶奶会不会喜欢，得等我拿给她看过才知道，但是朝朝，妈妈要问你，如果宁奶奶喜欢你会怎么样，不喜欢你又会怎么样呢？”

“宁奶奶喜欢的话，朝朝会很开心！”

飞快地说完，朝朝紧接着就纠结了起来。“宁奶奶不喜欢的话……”林若瑶心里一紧，察觉自己用错了方式，连忙补救道：“还未发生的就先不要考虑了，妈妈其实想知道的是，如果有人不喜欢你的画，你还会继续画吗？”

朝朝犹豫了一下，看了看桌面上自己刚刚用心画出来的一幅幅画，最后还是点下了头。“妈妈，如果有人不喜欢的话……朝朝还是想画的。”

林若瑶拉住他的小胳膊，将他往自己跟前引了引继续问道：“你还会像刚刚那样，满怀热情，并且期待自己的画作那样去画画吗？”

朝朝的小脸皱在一起，尽管心里很委屈，但还是很坚定地说会的，林若瑶这才放下心来。小孩子正是好奇心和探索欲旺盛的时候，千万不能因为一点小否定就打击了他们。不然他们日后做什么都没有热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