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为难杜微，殷雄又回到门外。他低头看着手中的杯子，忽然生出一个荒诞而强烈的念头：要不，喝完了找她续杯？他想再和杜微接触接触。一辆黑顶路虎停在公司门口，虎背熊腰的冯栋梁来到殷雄身前，醒了醒鼻子，没好气道：“你都不换衣服的吗！”

“废话少说，你找我的目的大家心知肚明，抓紧时间办吧，弄完我还得回去补觉呢。”

殷雄还以颜色，心里暗骂：要不是救你女儿，老子的衣服还不至于这么脏呢，你还嫌弃，真不是东西。冯栋梁抑制住暴脾气，摆着脸色道：“哼，你倒是心急，说了近期内送过去给你，你倒自己找上门来要，是怕我赖账吗？”

殷雄更不爽了：“我说你有意思没？谁找我来着？要不我立马拍屁股走人，你再派人来请我好不好？”

“谁他妈想看你拍屁股，跟我进来。”

冯栋梁被拆穿，略有些尴尬，并未表示出来。“不进！”

殷雄站着不动。“你不进去我怎么给你钱？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连银行卡都没有！”

冯栋梁道。“你给我拿出来呗，我可不想再被你们前台那个主管给轰出门，多没面子啊。”

殷雄道。冯栋梁算听出来了，殷雄在故意赌气，跟他进去谁还敢赶殷雄？不过居然有员工敢赶他冯栋梁请的客人，真是胆大包天了。即使殷雄被赶很正常，别说主管，连冯栋梁都想赶呢，可要是换做其他客人呢？那还得了！别说什么殷雄穿着邋遢像乞丐之类的话，冯栋梁结交的三教九流多了去了，甚至还有江湖骗子，要是他们上门的时候也被赶出来，冯栋梁的面子往哪里搁？冯栋梁略一沉吟，说道：“进来，我给你个满意的交代。”

殷雄知道以冯栋梁的脾气已经算做出很大退让了，便不再耍横，跟着冯栋梁重新回到客厅。冯栋梁往沙发上一瘫，二郎腿一翘，钥匙往茶几上用力一甩，像个二世祖回家似的威耀，可惜逼没装好，茶几太滑，那串钥匙滑地上去了……冯栋梁倒也不尴尬，干脆懒得去理。殷雄坐他对面，弯腰顺手替他捡钥匙，扔到桌上，小声道：“随意点，你故意约在这里谈，不就是想给自己加点气场吗，放心，当你员工面，我不会驳你面子的。”

冯栋梁干脆默认。殷雄说的没错，公共场合下，任何人都会注意点形象，而在这方面，经常出入正式场合的他比殷雄更有经验，气场上就已占据优势。商场谈判，气场很重要，他将这次会面也当作是一场谈判。既然私底下在这个无赖面前占不到上风，那就只能换种环境试试。就像两个人吵架，家里吵和大街上吵，胜负结果未必相同。其实冯栋梁哪知道殷雄压根不在乎气场啥的，因为殷雄有理啊，理直当然气壮，管你私下还是公众场合，他都敢粗着嗓门跟冯栋梁嚎。再说，是冯栋梁找他，又不是他找冯栋梁，他肯主动联系冯栋梁，已经很给冯栋梁面子了好吗，当然，更多的是看在钱的份上。而现在殷雄肯收敛脾气，多半则是杜微在场的原因——他想给杜微留点好印象。“叫你们主管立刻过来见我！”

冯栋梁侧头冲前台道。此刻前台就杜微一个人，见冯栋梁气势汹汹，她显得有些惊慌胆怯。殷雄不爽道：“你冲人家吼啥，刚才就她招待的我，诺，你看这杯水就是她给我倒的，因为这个还被主管训了顿呢，反倒其他正式员工的态度……”冯栋梁瞪了眼殷雄，殷雄坦荡道：“实话实说。”

“你是看人长得漂亮吧！”

冯栋梁戳穿道。“反正比你闺女漂亮。”

殷雄挑眉道。“你！”

冯栋梁知道跟殷雄拌嘴讨不了好，偏偏还不能动手，强忍着怒意沉声道：“别忘了我是在给你出气。”

“别说那么好听，就算今天不是我，换做你其他客人，你丢的面子只怕更大，那种狗眼看人低的害虫你想处理，用不着当我面做给我看。”

殷雄淡淡道。“哼！”

冯栋梁不与殷雄争辩。殷雄站起来对杜微和颜悦色笑道：“没事儿，我朋友脾气有点暴躁，你别理他。”

颇有点狐假虎威的意思。杜微惊慌局促，她看得出来冯栋梁身价不低，在底层看来，能开路虎已经算很有钱了，加上冯栋梁的气场很足，凶神恶煞，看着像替高利贷公司收账的。公司里别说杜微，几乎所有人都不认识冯栋梁。恒盛只是冯家产业之一，以冯栋梁准继承人的地位，没太多时间来恒盛视察，而且就算视察，也是直接去楼盘或者工地，那里才是前线。被冯栋梁粗着嗓门一吼，两头走廊的办公室里有些脑袋往这边看，但谁也没出来招惹这个“收帐的”。殷雄举了举一次性水杯，对杜微挤眉弄眼道：“美女，帮我再来一杯呗。”

他好心提醒杜微接待冯栋梁这位“贵客”。杜微虽然害怕，依旧还是满足了殷雄的需求，顺便替冯栋梁接了一杯，害怕的手都有点发抖。冯栋梁近距离看了杜微一眼，不由神色缓和许多。杜微属于那种乍一看不会觉得惊艳，但稍近一打量，便特别被吸引的清纯女孩，尤其当身段完全展示出来的时候，整体协调感十足，越看越耐看，更有种想亲近的冲动，当然，这种亲近感不带邪念，哪怕再渣的男人，都不忍直接伤害她。“让你们总经理过来一趟，说一位姓冯的客人找他。”

冯栋梁语气柔和，殷雄差点怀疑自己的耳朵，这家伙绝对是对人家姑娘产生想法了！禽兽啊！“好，好的，请稍等。”

杜微勉强保持微笑，回到前台打电话去了。殷雄瞪冯栋梁道：“别忘了你有老婆，女儿都比人家大！”

冯栋梁不鸟他，喝口水咂巴嘴道：“嗯，咱们公司的水就是他娘的好喝。”

“靠，你个老色狼！”

殷雄骂道。“妈的，你见过不好色的男人？人跟你非亲非故，你激动个啥劲？”

可能做贼心虚，冯栋梁刻意压低声音：“再说，就算我有心思，也会先征求人家同意，讲究个你情我愿，可比你们这样的痞子厚道多了！”

“说这么多，等于承认你有心思！”

“有又怎样，管的着吗你。”

“……”殷雄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