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浩不聋不瞎，看在眼里，听在耳朵里，他找小虎谈过，小虎表示不会做得太过火，一切以他为榜样。秦浩这才没说什么，毕竟他是靠这条路子起家的，总不能断兄弟们财路，前提是要做好，否则就跟违法乱纪的地痞流氓没啥两样了。而小虎做得很不好，非但作出欺凌霸市的意味，还借助秦浩的名气损坏他的个人名誉。于是秦浩又找小虎谈了一次，劝他收手，承诺再过两年利用台球棚的盈利给他盘家店好生经营。小虎嘴上应承，但尝到过甜头的他，哪肯轻易收手，为了不让秦浩发现，他把“生意”地点转移到巴南区边缘地带，偷偷挣的钱起码是秦浩的十倍以上。而边缘地带的店家，哪有谁听过秦浩的名声，很多店家也都被同行占领，所以小虎经常碰壁，这钱着实是靠手下打出来的，好在秦浩平时很重义气，行得又正，打架一呼百应，说白了就是有理底气足，可很多人并不知道，他们不是替秦浩打，而是替小虎打。就这样，秦浩在巴南区边缘商圈变得臭名昭著。自从秦浩查出是小虎在捣鬼以后，看在几年情面上没动小虎，但明着发火不许小虎再乱来。秦浩也知道，干这行的入门容易洗手难，所以给了小虎点时间收手。小虎很怕秦浩，不敢再乱来。然而，相同的问题发生了——小虎赚够了想收手，小弟们愿意么？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叫对鬼开车过来接我们。”

秦浩点了根烟走到台球碰边缘，望着对面的网吧，长长叹息道：“小虎，还记得三年前吗，网吧八块钱包夜，我们两个包一台机看电视，就坐那儿。”

“记得，我撩了学生妹，下楼去追，最后搂着姑娘在宾馆过夜，你还在网吧看小电影，还发QQ问我有纸巾没……”小虎强颜欢笑道。“妈的谁让你说这个！”

秦浩笑骂了句，又道：“我是想说，你们是兄弟，咱俩都珍惜着点儿，别因为原则上的事情搞得反目成仇。”

“浩哥……”小虎欲言又止，满脸愧色：“我知道错了，儿子骗！”

“嗯。”

秦浩拍拍小虎的肩膀，笑笑说：“哥帮你扛最后一次。”

小虎眼眶微红，心中道不尽的感动和痛苦。他知道，这次的麻烦绝对不小，因为若是在以往，小弟们都是直接给他打电话，根本不敢惊扰秦浩大哥大。而这次，他的手机信号满格，网络通畅，小弟们却连招呼都没打一声，直接从其他人那里查到秦浩电话打过去。还有，如果是小事，多带点兄弟撑撑场面，基本上就摆平了，毕竟谁都不是天生爱好吃刀子，能不动手尽量不动手，所以人一多，双方各有镇场的人，反而不容易闹大。而这次，秦浩只带最铁的两个兄弟：对鬼和他。——哥帮你扛最后一次……——最后一次……小虎愈发感到不安。＊＊＊＊＊＊长江大桥底。殷雄坐在塑料小凳上，徐昕在他身后一言不发。五只落汤鸡坐在地上，颤抖得厉害，时不时发出不知惊恐还是疼痛的“嘶嘶”声。徐老回来的时候，看到这副场面，连忙跑到徐昕身前关切询问，听完来龙去脉，复杂地盯着殷雄，眼神里既带着感恩，又带着愤怒，最终什么话都没说。殷雄沉默着。在等待的这段时间里，他想通了很多事情。或许，自己做错了。这里是城市，不是荒无人烟的丛林。这里是社会，不是充满血腥厮杀的边境。生命受到法律保护，他应该收敛。当然，他不后悔打断几个混混的腿，腿断了可以接回去，但徐昕心理的阴影，又怎能抹除？他只是顾虑无法真正杀了这几个人，害怕等他离开以后，对方再来报复徐老爷孙。他擅长杀人，却不擅长处理这样的事情。人教训了，腿断了，气出了，公道讨回来了，可是……如何善后呢？“徐老，你有什么好主意吗？”

殷雄愧疚的问。“你……你走吧！”

徐老恨恨道。殷雄平静的摇摇头：“等他们来了，我给他们一个满意的交代。”

“满意！怎么满意！”

徐老复杂道：“小殷啊，算我求你了，我知道你是一片好心，可是你根本不清楚对方是群怎样的人！趁现在他们没来，你赶紧逃命去吧。”

“你们怎么办？”

“别管我们了。”

徐老绝望道：“攒的钱都给他们，要是实在不行，就赔上我一条老命吧！”

“错的是他们！”

殷雄蓦然回头，忿忿道。“你还年轻，这世界哪有什么对错，就算有又能怎样？你能打他们五个，能打五十五百个吗？”

“能！”

殷雄没有夸大其词，这样的混混，他一拳就能废掉一个。他忽又道：“要不，我干脆把他们连根拔起算了。”

“……”徐老当然不会以为殷雄是认真的，甚至现在都认为殷雄神经不太正常：“你要是真为我们好，就赶紧走吧，真的。”

“我想试试。”

殷雄愈发觉得可行，既然打，就要打的对方彻底怕，这样就不敢再来招惹爷孙俩。“你非得我给你磕一个？”

徐老急了。“别，徐老，你信我一次，祸是我惹的，我替你们摆平再走，要实在不行，我想办法弄钱给你们跑路。”

殷雄想好了，实在不行就去南非一些小国家干几笔黑吃黑的买卖。“你……”徐老说着说着，忽然止声，脸色泛起惊恐。不远处，三个青年走来，走路姿势嚣张跋扈，一看就是大痞子级别的。秦浩：“对鬼，注意姿态，我们是来道歉，不是打架。”

对鬼：“知道浩哥，我金链子都摘了呢。”

小虎：“妈的王八蛋！老子让他们收保护费，居然他妈连这种地方都不过放过！”

秦浩：“收敛点！那人是个狠角儿！”

对鬼：“比浩哥还狠？”

秦浩：“不知道，但绝对比我能打。”

小虎：“对鬼，你少动心思啊，老子看你摸光头就知道你手痒了。”

对鬼：“扣痱子不行啊？”

交谈间，三人已来到桥底小屋。殷雄起身，开门见山道：“谁是老大？”

秦浩上前：“我是。”

徐老和徐昕一个劲儿朝殷雄使眼色，生怕他乱来。五个混混像看救星似的望着秦浩，希望大哥大替他们主持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