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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回 验正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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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二小姐,有日子没有现身了,还挺想她。本以为会一直孤身一人,现在却突然出现了熟悉的人,心里不禁多了个念想,几日不见反而更觉着孤单。

我与梁伯依如往常。这日,他送我去霖城讨要,可天气不太好,下着偏大的细雨,我也没什么伞具,好在霖城枝叶繁茂,捡块大树叶将就挡挡。

城主今日的心情八成不太好。

霖城的大公子苏尘,已离城有些时日,久久不见回城,老城主夫妻俩十分惦念,派人多次找寻未果,无奈只能等苏尘自己回城。

苏尘作为大公子,有天赋,有德才,就是性子轴,太专情。对那幼时的她念念不忘,只是,没过多久,那小姐家就家破人亡,四散分离,此后生死不知,也一直查无音信。

不用多说,便是寒家那位小姐,也是他日后亲选的探子---将离。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虽说不是夫妻,可苏尘却早已认定要她成为他的娘子。怎奈世道弄人,他何时能寻得她,当面道一句:今生,做我娘子可好!

亲自找寻多日依然无果,苏尘只得悻悻而归,回城后整日无精打采,脾气也越加烦躁,大部分时间都不出房门,人也日渐消瘦。苏家难得出这么个天赋甚高的后辈,眼看后起之秀就要衰落,苏愁可谓愁上加愁。

月夫人看着自己的儿子每天为情所困,尽心尽力想办法劝解,仍不见转机。心中感慨,自己如何生的这么一个痴情儿,不由得迁怒苏愁,怪儿子像他一样,死脑筋,认死理。

苏愁自己愁闷还要被埋怨,“真是有苦没地儿说去”,可谁让夫人和儿子都是他的心头肉呢。

堂屋里,苏愁闷闷地说道“月儿,你也别太担心,那小子就是一时想不开,时间长了,脑袋就通了,咳,你看你,总是这么操劳,脸色都难看了。”

真是不能怪苏尘,看苏愁这疼夫人的劲儿,根本就是情种生情种嘛。

月夫人是豪情女子,面上柔情动人,性子坚毅果敢,深知苏愁的不易,若大的城需要他费心劳力的守护,家里的琐事还要劳烦他,她没顾虑的冲他发一通牢骚,有些心疼苏愁。

两人相视无言,月夫人突然笑出声来“好啦,我这不是被你俩这犟脾气给气的,你看看谁家公子是你儿子那性子的,该学的不学,尽钻研些儿女之事,哼!”

成亲十几年有余,苏愁还像看新娘一样,对月半夏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心动不已。听她有说有笑,他也跟着笑笑。

带着宠溺的眼神,苏愁起身轻搂着月半夏“夫人最是体贴,还得多麻烦夫人看顾尘儿,有什么不如意的尽管找我出气便是。”

他俩如此恩爱,真是羡煞旁人。

不知何时,将离站在苏尘床边,蚊子声儿都比她动静大,这身手好似猫儿。

将离盯着眼前这熟悉的模样,嗯……好像比小时候俊朗了些,忍不住伸手去触碰那日渐清瘦的面庞。不料,苏尘醒了“你干嘛。”

对她,他只认她是陌生人,戒备心很重,甚至有些厌烦。

现在的将离和他的两小无猜不能比,谁让他从来不喜欢妖媚的女子。

女大十八变呐,从寒言变成将离,也不是她所想。一个曾经的弱女子,小小年纪就身负血海深仇,靠东躲西藏,隐瞒身份存活,谁又能理解她呢!!

“哟,公子脸红啦,真是难得一见呢,公子在思念谁吧,竟不知我来了。”

将离心里一痛,他可能永远也认不出她了。

苏尘厌烦她,却还得用她,因为她是有些名头的女杀手女探子,功夫上乘,虽不知师承何处,情报搜集也是有一手“什么事,快说。”

他俩是在互不相认的道上越走越远了。“传闻住在寒城里的小鬼,公子可见过?”

“未曾见过,一个要饭的,见他做什么。”

他是不相信还是不想相信。

将离总是像游魂飘荡般移动。“公子不曾见过,就如此确定不是她么?”

“啊~阿嚏”下雨可能着凉了,我突然连连打起喷嚏,还后背发凉,得快点找些吃食。

“哦?你探到了什么?”

苏尘有点提起了兴趣,他一直不关注的人,居然有可能是他要找的人,还时不时在自家城里晃悠,这招灯下黑可是没想到。

“我就是好心提醒公子,公子要不要确定,小女子管不了,且先退下了。”

将离还有心里话‘大傻子,多吃点饭吧,都快瘦成骨头架了。’

既是探子的话,不妨一试,苏尘想“来人,更衣、汤浴。”

门外的侍婢听得公子唤人,抖得一激灵,一个忙进屋伺候,一个忙去报告。

下雨天,街上比较清净,能讨到食儿的店铺也不多,我走了好一会儿,还没要上一口,感觉快要饿昏了,还是个落汤乞丐。

正郁闷着,突然感觉身体一飘,整个人就被抽走了。不用说,肯定又是二小姐那招‘引蝶手’。

我飘了几道弯,飘到二小姐面前,肉身像个钟摆似的晃个不停,等待魂归体。

“喂,几天不见,你也快成骨头架子了。”

我的二小姐呀,要饭的,能胖到哪去。

“二小姐,好。我今天还没吃上口饭,实在没力气陪您折腾。”

说完这句,就没劲说下句了。

就看二小姐不紧不慢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包裹,透着香气,闻着像是肉食,口水立刻脱离了我的口腔。没等二小姐递给我,我已上手拆包裹了。

“哎呀,你别急,慢慢吃啊,还烫着呢。”

此刻我的眼里只有这块肉,容不下别的。

二小姐看着我狼吞虎咽的样子,语气温柔了许多。“呐,三花酒,就着吃,别噎着。你边吃边听我说。”

我含糊不清的回了句“嗯,你说。”

“我刚见了苏尘,有意引他来找你,你可千万别露馅儿,学学我平时的言行举止,务必让他相信你就是他一直要找的我。到时候机灵点,你这一步很重要。”

我听完,一口肉没下去差点呛出三魂七魄,果然这肉不白吃,早应该猜到,通常有‘好事’都不会忘了我。“啊!”

“别激动,我相信你,你绝对能胜任这个简单的任务,乖哈,别吐,这可是肉呢。”

“二小姐,额,将离小姐,我这不细聊还能骗骗别人,一细问,我怕我一紧张,万一,说漏了。”

忘了在外面不能叫她二小姐,她那夺命眼神,太可怕。

“嘿嘿,没事,佛靠金装,人靠衣裳嘛。你收拾打扮一番就好啦,别担心,又不是让你单打独斗,小时候学的耳音功还会吧。”

“嗯,哦,还会,能行么,我可是……”二小姐捂住了我的嘴不让我继续说。

“别多嘴,小心有耳朵,后面的事有梁伯助你,一会儿,他来接你,过几日你再来霖城,到时候按我给你说的做就行,记住,按我说的做。”

说完,二小姐揪着我耳朵灌注她的计划。

我不敢走神儿,心里默默记着她说的每个字,有机会可以和她一起报仇,我必须尽心竭力,做个有用的小跟班。

吃了肉,身上有了暖意,精神也好多了。和二小姐分别后,我便匆匆赶到城门口,二小姐交代,今日万不可碰上苏尘,一切待明日依计划行事。

上车后,小驴车跑的挺快,困意也很快袭来。

走了快一半,我似睡非睡的迷糊着,听见梁伯说“二小姐交代,为你打扮一番,今日去香府,你坐好,要加速了。”

我虽迷迷糊糊,就听见一个事情‘去香府,见香小姐,香小姐。’

小驴车跑得快,一溜烟儿就到了那熟悉的大门口,车停下后,我便清醒了许多。而门口的家丁见我们到来,十分有礼,随后提着香家特制的伞灯笼,带我们弯弯绕绕走去后园。

与上次招待我的偏屋不同,这是一间隔成三室的大闺房,一进屋,香气扑鼻,陈设精致,只是桌上的妆奁还没收好,散放着贵气的玉簪、精雕的木簪、金背骨梳等各种姑娘家的首饰。

一眼看上去都是些品质上等的首饰,不知这是香家哪位小姐的香闺。

家丁和梁伯说了两句,便离开了,梁伯很惬意,坐下来还不忘招呼我,感觉他好像常来。

我实在忍不住,问梁伯“梁伯,怎么来人家小姐的闺房,不太方便吧。”

梁伯喝了口茶,淡然的回道“无妨,先坐。”

既来之则安之,我也坐下罢。

不一会儿,便听见一个熟悉的嬉笑声,我忽然有点紧张,猛的站了起来,又想坐下,最后还是站着,直至她走进屋来。

一旁的侍女“小橼,来客人了呢,一位……,一位老伯。”

我一副乞丐模样,是有点不好形容。

“呀,是你呀,前两天还念叨你,你这就来了。怎么,想我啦。嘻嘻。”

这话说的我脸一红,又羞又懵,支支吾吾半天蹦不出个完整的词儿。

梁伯起身,对香小姐行了一礼“香橼小姐,冒然拜访,请多见谅。此番是想劳烦香橼小姐您帮个忙…………”话没说完,梁伯瞥了一眼香小姐身旁的侍女。

原来这活泼好动的小姐叫香橼,名字也好听。

那侍女见状,轻声对香小姐说“小橼,我先下去了,有事让人唤我。”

似乎,她不是普通的侍女。

香小姐柔声细语地回了一个“好。”

转而向右手屋走去,坐在一个竹藤编的精美摇椅。

“二位不必如此谨慎,这是父亲从晚宫特地请来照顾我的侍女,她不是下人!”

这番话说的很正式,似乎对梁伯的芥蒂有些不满。

随即又是嘻嘻哈哈脸“说吧,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对了,坐吧,别总站着,看着不自在。”

看来她是个眼盲心不盲的姑娘。

梁伯有些不好意思地起身“香橼小姐,是老朽唐突。望您宽宏。”

看梁伯几番礼拜,言语甚微,对这位小姐蛮尊敬的。

“好啦好啦,我没有怪你之意,日后来往多些,知晓各中缘由,就没这么多误会了。说正事吧。”

不愧是大家小姐,行事作风有些气度。

我一直安分守己的坐着,不是不想插嘴,只是二小姐叮嘱过,一切听梁伯安排,不可捣乱,坏了她的计划,所以我只能当个‘任由摆布’的‘哑巴’。

“那老朽就直说了。将离姑娘想请香橼小姐,帮这位换个清纯可人儿一些的扮相。”

此话一出,我傻眼了,我……清纯?!

在我傻呆呆的同时,香橼小姐笑的从摇椅上站了起来,笑声清脆响亮,唉,受伤的总是我。“我知道了。将离姐姐近来可好,许久没见,也不知道来看看我。哼。”

香橼小姐撅起嘴表示不满。

原来,二小姐与香橼小姐有交情,好像交情还不错的样子。

“将离姑娘很好,烦劳香橼小姐惦念。”

梁伯的话里有些着急,他不喜欢唠家常。

香橼小姐从怀中抽出绢帕,轻抹几下红唇。起身走向里屋,开始翻腾着什么。一边说道“好吧,先让他去洗洗干净,我再给他精心打扮。”

随后有丫鬟进来,候在我两旁,我不由得紧张起来。此时香橼小姐抱着一堆粉饰装扮的东西说“别愣着了,带他去沐浴,好了送过来。”

没等我反应,我已被丫鬟‘架走’。梁伯行了礼紧随其后,真是,完全不顾我愿不愿意,可怜我这小身板儿,就差哭天喊地叫救命了。。

经过一顿折腾,我算是完成了‘脱胎换骨’的第一道工序,长时间脏兮兮皱巴巴惯了,突然给我搓的白白净净,自己都不太适应。

问题是,洗干净了,还给我盖上一盖头,脏的能见人,干净了反而见不得人了?那洗干净干嘛,突然觉得做乞丐是何等的自由畅快。

一路蒙着头不知道走了多久,又回到香橼小姐的闺房,待丫鬟们退下,我一把扯下盖头,带着怨气,一屁股坐在圆凳上,拿起桌上的百花酥就要吞下去,却被梁伯拦住。

“等等,让香橼小姐看过再说。”

让她看?她是盲人怎么过眼。梁伯糊涂了吧。

只见香橼小姐从内室走出,已然换了一身打扮,眼神似乎也有点变化,她看了我一眼,眼神如正常人一般,看得我竟有些脸发红。

她却笑着说“哈哈,哟,这姿色,打扮之后,说不定真的难变雌雄呢。”

她,怎么突然,看得见了……

她,怎么知道,我是男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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