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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不成器的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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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昭的丫鬟小彤,苏洁的丫鬟舒月还有苏绒的丫鬟舒鱼,此时跪在荣德堂正厅。是去送饭的小丫鬟发现的,因为往日送去的饭都是由自己收盘子的,但是今天舒月和舒鱼拦着不让她进。她觉得有些不对,抢着推门进去,结果那正室里哪里有两个小姐的影子,所以赶紧报给了苏二太太。苏二太太一听,两个侄女不在玉清院,赶紧传召府里几个门口的门房来。终于有一个婆子回想起来了,早上府门刚开,天还有些黑,有三个小丫鬟跟着福全,自后门往外出去了。这个婆子自然是省略了自己收了点银子的事,只道是见有福全跟着,自己也就没多问。两个侄女居然私自出府,苏二太太觉得这是个打压于漫歆的好机会。自上次查账事件之后,她就一直想着,能在老太太面前把面子挣回来。可是此时听这婆子说出府的是三个小丫鬟,又想到自己的阿昭和两个侄女最近走得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赶紧命人去苏昭的荷清院看看,结果正如她猜想的,苏昭也不见了。苏二太太只觉得天旋地转,命人叫上大房的两口子,又使唤人去铺子上叫回苏二爷,自己则带人捆着三个丫鬟和门房婆子一起去了荣德堂。苏老太太沉着脸从内室走出来,今日午后她休息得晚一些,被吵醒了心情本就不好,又得知三个孙女都不见了,还是早上就出了门,气得她都想打死自己的这几个儿子儿媳妇儿。“你们三个是现在直接说,还是等我用了刑以后再说?”

苏老太太压着自己的怒火问道。路上舒月和舒鱼商量过,小姐说是半日就回,眼下就要申时了,却还没有回来。如今看来,只有赶紧报告给老爷夫人们,祈祷小姐无事了。“回老太太的话,那次昭小姐说玉清院的桂花糕,比不得老太爷亲手做的,然后昭小姐就说到要去温泉山庄探望老太爷。”

舒月是她们三个里年纪最大的,所以她站起来说道:“绒小姐说几人还太小,无法独自走那么远的路。昭小姐说她奶娘的儿子福全可以弄来马车,就让福全带着他们。今日是府中往山庄送物资的日子,小姐们的马车是随着府中的车往温泉山庄看望老太爷去了。”

舒月说话调理清晰,一下就把事情的经过说出来了。苏二太太云春庆听说这次出走,又是自己的女儿挑的头儿,只觉得脸上像火烧一样,冲着自己使唤的婆子喊道:“去把伺候大小姐的奶娘李妈妈给我叫过来!”

于漫歆听完稍稍有些放下心来,但仍冷静地对苏老太太分析道:“母亲,几个孩子一片孝心去看望老太爷,还望您息息怒。但是儿媳觉得,还是要派府中人去温泉山庄接他们一下比较好。”

苏老太太听到几个孩子是去看苏老太爷了,一时有些伤感,其实自己也已经很久没见到他了,几个孙女比自己好啊,还能偷偷的去山庄看看他。苏如哲比较认可自己这位大嫂的看法:“娘,我觉得大嫂说的对,到底是几个孩子,山庄那边来往马车又多,儿子现在就派人去接他们。”

得了同意的苏如哲赶紧安排着管家,带上府中家丁,分几条上山的路去往温泉山庄找人。苏二太太也发觉此时不该先责难下人,可恨又被于漫歆抢了个先。可于漫歆是关心自己的孩子,哪里有心情跟她计较谁更胜一筹。苏老太太又吩咐道:“去看看府上送物资的马车回来了没有,几时回来的。把今天去送物资的人给我叫来,问他们今日可发现被人跟踪了,路上可有遇到什么事,山庄上可有什么异常的没有。”

苏二太太连忙应声去办。这边苏府忙招人忙得底朝天,山上运如山庄却是其乐融融。苏绒姐妹三人在厅里候着,苏老太爷去给家中写书信。唐重老将军则是让人去了自己疗养的山庄,找他口中的那个“不成器的孙子”。“不成器的孙子”被传话的下人带来的时候,正看见唐重在教苏绒几个基础锻炼的动作。那和蔼可亲的样子,让他都不敢确定,这是不是自己的祖父。“祖父,孙儿还在山庄等您吃饭,您这是又把我忘了吗?您传我过来有什么事,往常不都是要到天黑才能想起自己还有个孙儿吗?”

这道声音这么熟悉,正在唐重指导下扎马步的苏绒听得手脚都僵硬了。记忆也回到了上一世,回云良前一个月的时候。新年刚过,听闻宫中皇后娘娘薨逝后,于漫歆伤心不已,苏运哲带两个女儿陪她去皇城郊外的静渊潭寺,为已故的皇后娘娘进香祈福。静渊潭寺很大,寺庙后面就是很大的静渊潭,潭水清澈,夏季会开满荷花。但因为距离皇城较远,天气也还冷,来往上香的达官贵人并不是很多。小小的苏绒不喜欢在佛堂听经文,所以带着舒鱼跑去玩。两个人因为年纪还小,也无处可去,只得在静渊潭边散步。看见这粉妆玉砌的冰面,苏绒想到了家里的冰裂纹瓷器宝瓶,工匠的灵感想来就是来源于此。壮阔的冰面上,偶尔还会有雪花随着一阵风的吹过而旋转飘起,落在苏绒的脸上,凉丝丝地。对于幼小的苏绒来说,这结满冰的静渊潭似乎望不到边。眼前潭水结成的白色的冰,洁净如玉,远处的山上也有皑皑白雪。潭面的冰与远处的山脉似乎已经融合在一起合二为一,是如此令人心旷神怡。苏绒与舒鱼找小和尚要来嬉冰的冰凳子,两个人嬉戏打闹着不知不觉就玩到了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山间开始弥漫起白雾,慢慢的白雾也飘到了冰面上来。可是玩得正开心地苏绒和舒鱼哪里顾得着,两个人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静渊潭的深处。白雾越来越浓,已经浓到像厨娘炖的鱼汤一般,似乎低头都已经看不见自己衣服的颜色了。等苏绒发现的时候,舒鱼也不知道去了哪里,许是刚才两人互扔雪球的时候和自己走散了。“舒鱼!舒鱼!舒鱼你在哪里?”

几番喊下来,根本没人回应,周围静得可怕,苏绒不敢再奔跑了,身上的汗水被冷风一吹,让苏绒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毕竟才五岁的年纪,苏绒一边哭着一边拖着冰凳子往前走。“爹爹,娘亲,姐姐,舒鱼,你们在哪里啊!哼呜呜呜!”

苏绒哭得伤心不已,却不想自己一头撞进一个结实的怀抱里。是前来找自己的家人吗?苏绒赶紧抬头看去,隔着浓雾看不清脸,但苏绒可以确定自己之前并不认识他。只见此人身着青色束袖长袍,腰间系着软甲,身后披着火红的氅衣,手里还牵着一段绳索。而顺着那段绳索看去,居然是一头大猎犬。大猎犬露出獠牙与长长的舌头,歪头看着苏绒。而苏绒被吓得直接坐在了冰上。“你没事吧?你是哪家的小孩?怎么自己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了?”

此人温柔地过来牵起她,还把氅衣脱下来裹到了她的身上。苏绒可以感觉到没了氅衣,他被冻得哆嗦了一下,一时很内疚,非要把氅衣还给人家。但是他就是不肯,还把苏绒抱起来放到了冰凳子上,他自己则走到冰凳子后面开始推她走。不知道为什么,苏绒就是相信这个人不会伤害自己。也许是氅衣太暖和,也许是之前出的汗被风吹到以后着凉了,之前还强打着精神的苏绒,坐上冰凳子以后开始昏昏欲睡。“我的丫鬟叫双鱼,你能帮我找到她吗,雾这么大,我们俩走散了。我爹爹和我娘亲,正在静渊潭寺为先皇后念经祈福。”

说完这句话,苏绒彻底晕了过去。身后的人听闻她的话,脚步停顿了一下,对着干净的白雾叹了口气。然后解开身边猎犬脖子上的绳子,揉了揉它的脑袋以后对它说道:“虎子,这个小姑娘的丫鬟不见了,你试着去帮他找一下,我在我鞋底涂上松油,你顺着松油就能再找到我了。”

这个叫虎子的狗,似乎能听懂此人说话,它跑过去闻了闻苏绒身上的味道,然后转身探寻着走向远处,不一会就消失在了浓雾里。此人摘下挎在肩上的箭筒,从里面取出一瓶松油,涂在了自己的鞋和苏绒的冰凳子上,这样虎子一会找到了舒鱼,就可以顺着松油味儿追上来。昏睡着的苏绒不知道这一切,她昏睡了很久,醒来爹爹娘亲已经带她回了京中。至于是什么人救的自己,他们也没有看见。此人只是将苏绒和双鱼送至山寺门口就转身离开了。前世苏运哲在云良丁忧三年后回京,苏绒初次见到骑马而过的锦衣卫夏秦,他身上也是有淡淡的松油味儿。后来长公主赵百燕接近苏绒,得知苏绒心念夏秦,只因夏秦就是那日救了苏绒的人。赵百燕对苏绒说,可以帮忙请求皇上赐婚夏秦与她。所以苏绒才会信了长公主赵百燕的话,对她听之信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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