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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六章 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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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眼,妖莲姬就知道,这个人不是自己母皇。她的母亲,没有这般淡漠的神色,这个人,正是已经消失了十多年的妖云魅。妖云魅回身看到妖莲姬时并没有什么异色,她目光微旁旁边扫过,看到风沫时却突然一愣。妖云魅眼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她脚下不自觉往前两步,却在触到风沫眼中的漠然时生生止住了脚步。妖云魅心中酸涩不堪,面上一时外露的情绪慢慢收了起来。“坐吧。”

妖云魅脸上扬起一个笑,她眼中满是沉静意味,就像是历经风霜的归人,失去了年少的意气,多了岁月沉淀后的沉稳。妖莲姬现在当真是看不明白这件事情了,她没想到,待在七星珍的人竟然是妖云魅,那她母皇现在是在皇宫中吗?而消失了这么多年的妖云魅,为什么突然又出现了?七星台上安放着白玉桌,桌上放着鲜果糕点,还有一壶香酒。妖云魅也不在意自己的身份,她提起酒瓶亲自倒出了五杯酒。“在七星珍看百花盛开之景,配上百花酒最合适不过。”

妖云魅把酒杯放在千墨她们面前,最后一杯放在风沫面前时,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风沫刚好坐在妖云魅左手旁,她看着飘散着香气的百花酒,点了点头:“我过得很好。”

风沫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妖云魅,虽然她隐约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可是却没想到竟然真的这般快就见到了她。她以为,她们还会要许久才会见到彼此,不说几年,至少也要一年半月。可是就这般毫无防备之下,她却看到了妖云魅。纵使心有千般冷硬,可是在看到妖云魅时,风沫心却蓦然停顿了一下,只有她才知道自己心中那一瞬间闪过的情绪是何等委屈。原来她的生母,竟是这般模样。“那就好。”

妖云魅也不知道该如此面对这个日思夜想了十多年的女儿,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她又怎会不爱呢?只是,一切都是天意弄人罢了......妖云魅收回目光,看向旁边的妖莲姬,轻声道:“你母皇安然无恙,不用担忧她的安危。”

妖莲姬微张了张嘴,她从未见过妖云魅,只在自己母皇口中听过她的名字。可是现在坐在面前的这个人却和母皇口中那个人差的太多了。微顿一瞬,妖莲姬还是开口道:“谢谢魅姨。”

妖云惑和妖云魅是同胞姐妹,妖莲姬称呼妖云魅一声姨也实属正常。妖云魅笑了笑,轻轻应了一声,她抬头,看向了与她相对而坐的千墨。看到千墨的面容时,妖云魅眼中闪过一丝悲意。她只说了一句话,却让千墨心中一震。“你不该来的。”

这句话,和碧湖旁魔景说的话一模一样。千墨举起手中酒杯,也不担心是否会有人下毒,她仰头一口饮尽杯中酒,微露笑意。“不是你一个人说过这句话。”

“我知道。”

妖云魅看到千墨脸上的笑,心中的沉重也好似消散了些。旁人几人不知道她们两个在打什么哑谜,只宫无忧面色好似又沉了一些。“所以,现在你能说说看吗?关于天行道的事,还有,道主这个人。”

看到妖云魅的第一眼,千墨就知道,自己一直藏在心中的疑惑或许可以得到解答。“该从哪里说起呢?”

妖云魅这句话好似在回答千墨,却又像是在问自己。她想起这么多年自己经历过的事,想起自己亲手把她的言儿放进小篮子中,让她随波逐流求一个生的希望,也想起了瓷儿这些年的痛苦挣扎,这一切的一切,不过都是一个人的妄念而已。妖云魅也只得苦笑一声,她微微垂头,看着杯中晶莹剔透的酒液,开口道:“你们相信这个世上有长生不老之人吗?他不会老也不会死,永远是一幅最美好的模样,不管是寒冬还是酷暑,他依旧不会有丝毫变化,就这样度过无数个日夜,解脱不了也挣脱不开。”

“长生不老之人?”

妖莲姬脸上满是惊异之色,喃喃道:“世上怎么可能真的有长生不老之人。”

妖莲姬见过许多贵家妇人,她们不愿意容颜老去,会花费无数的精力在容颜上,可不管如何精细照料,随着时间流逝,原本娇嫩的脸庞依旧会被细纹占据,人都会衰老,又有谁可以逃过呢?“在我没有见到之前,我也不相信有。”

妖云魅叹息一声,想起那个十年如一日没有丝毫变化的人,心中依旧一颤。千墨脑中却想起定杰王口中说过的长生之术,他定然亲眼见过才会这般坚定不移的相信天行道,相信道主。只是穷尽他这一生,背叛了故国背叛了自己的姓氏,却依旧没有得到自己梦寐以求的长生之术。千墨看着妖云魅,看到她眼底满是痛苦的神色,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宽慰。她是西莲长公主,也该是西莲的女皇陛下,却生生被拘在一处小小的庭院中。以往的骄傲被踩在脚下,所有的张扬肆意都被风吹的支离破碎。换位而想,千墨不知道若是自己遭遇妖云魅这般打击,又会是何等模样。“云惑自小受到我们的宠爱,也造成了她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她肆意张扬,明媚善良,是西莲的瑰宝。”

说起自家妹妹,妖云魅眼中满是温柔,就算是因为妖云惑她才会遭受这些痛苦,可妖云魅却从没有怨恨过她。不管妖云惑做了什么事情,她都是自己一脉相承的妹妹,也是最能体会对方心情的人。“可是在道主也就是化名为任天的那个男人出现在西莲家宴上时,所有人都不知道,他竟会将我们所有人的生活都打得这般破碎。”

“云惑很爱他,她甚至在我跟前说过愿意和他一起离开西莲,离开如此宠爱她的家人,和他一起踏遍山河,四处为家,只因为任天说过,他不喜欢束缚的生活。”

“云惑太傻了,她不知道,任天将目光停留在她身上,不过就是因为一个桃殀仙子的名号而已。”

千墨手一顿,妖云魅眼底满是悲凉,不知道是再叹自己,还是在叹千墨,亦或是两百年前真正的桃殀仙子郁苍幽。妖云魅知道任天对她没有爱,或者说,他对任何人都没有爱。他就像一个无心无情的浪子,甚至更像是一阵风,风过无痕,只余下浅浅涟漪回荡,没有任何人可以抓住他,也没有任何人可以靠近他。成亲之后,任天就带着妖云魅回了天行道,从那天开始,空置了许久的虚无斋也终于有了一个名义上的主人。任天有时候会到虚无斋坐坐,有时间坐上一天,有时候也只会坐一盏茶的时间。他看着妖云魅时的目光虚无缥缈,好似早已经透过她的身躯看到了另外一个人的身影。妖云魅一直想要知道那个人是谁,或许那个人就是解决一切的关键,可是任天看似万事不入心,却唯独把心中那个人藏得严严实实,不容许任何人窥探。后来有一次,任天喝的酩酊大醉,他撞开虚无斋的门,倒在软塌之上紧紧握住妖云魅的手,眼神迷离,口中喃喃喊着一个人的名字,才让妖云魅知道了这个人究竟是谁。妖云魅眸色幽深,她看着千墨,轻声道:““郁苍幽,他口中叫的,是这个名字。”

道主居住的无上宫轻易不许人踏足,除了几人外,旁人再不能入内。虽说妖云魅待在偏远的虚无斋中,可她毕竟也是西莲的长公主,手腕心性自然不弱。妖云魅自从知道了郁苍幽这个名字之后,便一直暗中留意这个名字有关的一切。时间渐渐过去,妖云魅却很有耐心,她不急不躁,一点一点探寻事情的真相。道主平日里也会给她几分抬爱,加上所生女儿元血瓷在天行道中又是圣女的身份,她在天行道中的生活并不艰难,虽然道主给她的这几份抬爱她宁愿不要,可没人会去关注她的心情和心思,自然也没人去关注她的动向。她翻看了大量的书籍,就为了寻找这个名字,可她翻看了许多许多书籍,却依旧没有找到这个名字存在的痕迹。一次夜梦入睡时,她突然想起了桃殀仙子这个名号,虽只抱着浅浅的希望,妖云魅还是去寻了这个名字。后来,她终于在一册小小薄薄的武林记事画册上,看到了桃殀仙子的记录。桃殀仙子,横空出世,不知真名为何,只知闺字含幽。短短一行小字,却让妖云魅如坠冰窖,她猛地打了一个冷颤,差点拿不稳手中薄薄的书册。桃殀仙子,明明是两百年前的人......从那之后,一点一点的情报慢慢被收集起来,虽然只是残缺不全的一部分,却依然可以让她慢慢拼凑出一个似真似假的故事。对,不管这些事给了她多大的伤害,可说到底,也不过是口中轻描淡写的一个故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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