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唉，造化弄人啊。“不是，沧凰你说错了，朕没有变坏，是变好了，变得更像帝君了，老师是这么说的。”

纵然是半醉半醒，绯刃对于她的那位老师，却还是一如既往，尽管先前有欺骗的行径，但对于那人万分恭敬的本性却是怎么都去不掉。“唉，那好吧，今日我便陪你聊聊。”

反正她也没什么要做的事，沧凰干脆便大无畏地坐下，顺手打开一坛酒，未用酒杯盛之，而是如绯刃之前一般，提起酒罐便痛饮一大口。虽然上次喝酒沧凰是一杯倒，可她对自己的酒量依旧还是自信的，而这一次，她直接喝下一大口，却没有之前那般的猛烈，并且她觉得这个度，她应该喝个几罐没什么问题。“说吧，你想聊什么？”

就这样，本来是抱着打一架心态来的沧凰改成了喝酒聊天，畅谈人生。“聊……聊人生大事……不，不对，反正只要不是政事，什么都可以说。”

绯刃的眼神已经开始迷离了，但脑海却还存着些许清醒。“人生大事？嗯……我说绯刃啊，你哪儿来的人生大事？”

说话间，沧凰莫名有些慵懒，便依靠着一处椅子坐下。而原本起身的绯刃也在同时如同卸掉所有力气，无力地瘫软在美人榻上，即便不小心洒出了一些酒，也不顾及，反而疑惑着询问，“没有吗？不是说是人就有人生大事吗？”

“别人都有，但你没有。”

沧凰摇晃着脑袋，将绯刃从中否决。“哎？为什么？”

“你傻啊，帝君可是要收纳三千佳丽，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一个帝君，要一个皇后，两个贵妃四个妃子，然后什么四十八御妻，反正，就是有很多多的老婆，可以每天都成亲，所以在帝君这里，成亲不算人生大事。”

“你这么说也对。”

绯刃颇为认同的点头，“那么，你，沧凰你认为你的人生大事重要吗？”

“嗯？怎么忽然这么问？”

她不是过来跟她瞎扯的吗？怎么忽然把话题转到她自己身上了？“没怎么，就是想问问，如果你必须要因为一个原因嫁给某个人，你会恨让你不得不嫁的那个人吗？”

“嗯，这个……”沧凰结合着之前在玉笙殿偷听到的绯刃跟夜昼的谈话，觉得绯刃这番话的意思应该是在询问她，到底该不该恨那个叫自己招不喜欢的人为皇夫的夜昼。嘶……这个问题还真有点不好回答，一旦弄不好，可是毁人姻缘的，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亲，那么她就口是心非一把……“不恨吧，毕竟就是换个地方睡觉的事，没什么大不了，自身又没什么损失，再说了如果真不喜欢，还可以休夫，反正我是不恨的。”

沧凰自认为自己这番话说的极好，应该会给绯刃一个很好的引导作用。而在这时沧凰未曾注意，半躺在美人榻上的绯刃，尽是清明的眼底划过一丝异样之色，因为消失的极快，极难捕捉。“不恨吗？”

绯刃犹如喃喃自语般重复着这三个字，视线有些模糊，却又有些恢复清明的迹象，黑白分明的眼眸看着上空，漆黑的眸子没有任何倒影，空洞的眼神不知道此时她究竟在看着什么。“那如果不能休夫呢？一辈子都不能。”

“这个这个，那恨也没用啊，还不如两下把那个人给收拾了，不能休夫就只能丧夫咯。”

在这方面，沧凰看的极为洒脱。“那……你可千万不要……”恨朕，后面两个字绯刃刻意没有说出，手中早已被她一扫而空的酒罐一时不稳从她手中滑落了下来，跌入地面。“啪！”

精致的小酒罐被摔的四分五裂，里面残存的烈酒也被洒了出来，但却只有极为淡薄的酒香飘出，似乎有人在里面参入了水一般……“嗯？怎么了？”

沧凰并未觉得有什么异样，只当绯刃是喝醉了没抓住，才让酒罐摔在了地上。“沧凰。”

手中没了他物，绯刃一瞬间如同恢复了清醒一般，站起了身子，虽然未曾走动，可那双尽是清明的眸子却是证明了她根本没有醉。而她那一身酒气只不过是她往身上倒了些酒而已，所以一切都是假的，今日这揽月楼谈心不过只是算计而已。“你帮我这一次，好不好？”

本该是身份至尊女君的龙袍女子，在此刻却卸掉了她的自称，话语里也尽是祈求之意，一瞬间卑微下来的绯刃似乎在这一刻，变成了寻常人家女子，可以不顾身份的祈求别人帮助。“啪！”

沧凰手中的酒罐也随之落地，不过却是她刻意砸的，还是砸在她自己面前，其中几块细小的碎片还险些溅落在她身上。“原来如此。”

原来这便是她觉得奇怪之处，沧凰一瞬间恍然大悟。难怪她会在听到绯刃在揽月楼等她，她会觉得奇怪，原来是她一时忘了，现在可是国丧期，纵然是新君继位，按照规矩，皇宫之中只能吃些斋戒，酒肉这些东西不论是帝君还是宫婢都不准沾染。可今日，绯刃却在这用来宴请群臣的地方等她，还在喝酒痛饮，国丧期的规矩绯刃不可能不知，所以这个不过是为了算计她而演的戏。“所以，你这么大费周章的，到底想要我做什么？”

尽管被算计，沧凰却没什么怒火，因为她知道绯刃只是想让她做一件事而已，酒里也只放了可以封住她灵力的药。“刚刚朕便已经说过了，你也说了，你不会恨我。”

原来之前的话都是算计前的铺垫，而并非是什么她借酒消愁后的胡言乱语。“来人！”

绯刃的命令之声一下，早已准备好的宫女们即刻鱼贯而入，瞬间便将沧凰团团围住，不留任何可以逃跑的空隙。“呵，那你还真是骗到我了。”

之前沧凰本以为绯刃的那些话是在问她自己，却没想到，是在真的问她。如果你必须要因为一个原因嫁给某个人，你会恨让你不得不嫁的那个人吗？熟悉的话语还在耳边未曾散去，那时天差地别的错意，现在沧凰想起来，还有些忍不住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