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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话 甜饼小剧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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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里住着一个人,名字叫做不可能。他想要有个人来爱,哪怕她是太普通。可惜歌里总在唱,唱那句,你是千堆雪我是长街,怕日出一到,彼此瓦解。现在是初秋十月,头顶上一片湛蓝如缎的天,俞寅琳只身一人走在空旷的高速公路尽头,她时不时地打开手中的地址看,身侧飞驰而过的总是绿皮子的大卡车。前行了三个钟头,在疲惫得气息紊乱时,她眼前终于出现了一望无际的厚重雪山。这里是西藏境内,她似乎听到整个世界都回荡着从帐篷里传出的异域歌声。顺着雄鹰展翅飞翔的方向,俞寅琳走到了藏北高原腹地。她深深吐出一口呵气,双腿竟不知不觉地开始颤抖。并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她知道自己很快就会见到他了。她怕的是未知的他的表情。可是她再怎样不安,也还是抵达了他所在的地方。那是雪山脚下,略显颓败的建筑物便是他身处支教的屋檐。有三三俩俩的孩子背着书包走出校门,清澈又好奇的眼神流连于俞寅琳脸上。下一秒,马蹄声急促响起,随着嘶鸣落下,她听见那魂牵梦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是观光客吗?”

俞寅琳的心脏猛然抽紧,她转过头去,看到的是他骑在马背上的景象。可惜和预想中的不一样,在见到她的那一瞬,他没有喜悦,反而是露出极为震惊的神情。更可怕的是,有另外一匹马追赶而来。马背上坐着漂亮女子,看了看地面上的俞寅琳,转而询问他:“她是谁?”

他没做回答,绷紧的嘴角泄露了沉默中蕴藏的复杂。俞寅琳忍不住湿了眼睛,她为他翻越高山与沧海,不曾想终究是太迟。犹记得当年,她初遇他,他身边也是配着美貌女子,令她屡次压抑去心碎,因为,他始终都是她的不可能。——————————————五年前。指针稍微向右动了动,55公斤整。现在是来到大学的第二个月,减肥计划没有丝毫进展,俞寅琳依旧是身高只有163公分体重却是55公斤的微胖女。正当她为自己的身材默哀时,寝室门被“砰”的一声推开,蒋茜茜气势汹汹的冲进来,跑到窗旁对楼下大喊:“给我滚!老娘没看上你,少在楼下给我唱情歌!什么年代了还弹吉他!”

俞寅琳瞬间醒悟,一定又是室友的求爱者聚集在楼下,难怪刚刚就听到下面有人唱着《今天你要嫁给我》。只是蒋茜茜的河东狮吼引来其他寝室的女生围堵在门外,俞寅琳见势不妙,赶忙去拉室友要她消气,还在千钧一发之际阻止她将收到的超大玫瑰花束砸下楼。扔掉人家送的玫瑰太不礼貌,所以俞寅琳决定代替蒋茜茜将玫瑰花束送还回去。其实她早就习惯了,开学至今,向来都是她为蒋茜茜收拾残局。于是当俞寅琳飞快地冲到楼下将玫瑰花束递还给那位吉他男时,竟发现吉他男正在抱着吉他哭。“同学……”俞寅琳有点无语,只想速战速决,“你能不能快点拿花走人啊?”

吉他男因失恋而无心理会她,俞寅琳在心里翻起白眼,直到一个声音传来:“我帮他收回花束吧。”

俞寅琳转头寻找起那个声音,只见身穿黑色毛衣的男生从围观的人群中走过来,朝俞寅琳伸出手,略带歉意地扬起嘴角:“我是他室友,给你添麻烦了,不好意思啊。”

俞寅琳愣愣地将花束交给他,他再一次笑了,眼波在月光下闪烁出几簇清凉光点。谁知楼上再度传来蒋茜茜的愤怒喊叫,她甚至操起家伙摔了下来。俞寅琳眼睁睁地看着一个直径为十公分的花盆逐渐放大、再放大,然后不偏不倚地——砸中了捧着玫瑰花束的他。众人惊呆了。俞寅琳也惊呆了,恢复理智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跑过去扶起他,指着他的头说:“出血了!”

他好像还没搞清状况,任凭俞寅琳撑着他踉踉跄跄的朝校医院走。估计是被砸傻了,期间他竟笑呵呵地和她搭起话来:“没事,这点小伤死不了人的。对了我还没问你名字呢,你叫什么?”

俞……俞寅琳。她说。这名字真诗意。他当时的淡然笑意,令她如沐春风,而后则是,我叫谢嘉让,大二金融的。谢嘉让。仅仅三个字,便让她心里呼啦啦地绽开了花。然而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俞寅琳作为辩论赛组长被选去邻校进行友谊赛,转眼就是一周过去,再次回到学校,她面容憔悴地打开寝室门,一眼见到谢嘉让坐在屋子里,她目瞪口呆。“糟了,是俞寅琳回来了!”

说这话的人是蒋茜茜,她被谢嘉让挡在身后,以至于俞寅琳没有在最初发现她。谢嘉让在这时站起身,他毫不尴尬,依旧是那样一副温和笑脸,谦谦君子的对俞寅琳说:“我记得你,当初送我去校医院的学妹就是你。是这样的,我和你室友正在谈恋爱,能麻烦你稍微离开一个小时吗?不好意思啊。”

蒋茜茜也探出头来,双手合十地请求着:“抱歉抱歉,没想到你会突然回来。俞寅琳,你就先去其他寝室坐会儿吧。”

俞寅琳只愣了三秒,随后立刻善解人意的笑:“好,没问题。”

谢嘉让望着她离开,在将房门关上时,他喊住她。“实在不好意思,还有,谢啦。”

他笑起来的时候会将双眼眯成危险的弧度,就如同是野兽在优雅地捕获猎物。还没等俞寅琳说些什么,谢嘉让已经将门关上。“砰”的轻响,俞寅琳站在门外,仿佛与他永世相隔般凄凉。“只是离开一周而已啊……”俞寅琳默默地蹲在走廊里,将脸埋进膝盖,她不想被任何人看见自己此刻的绝望表情。——————————早在军训期间,谢嘉让就已经盛名不小。作为大二的学生会副会长,他偶尔也会代替导员来监督新生军训。虽然他是金融系的,可俞寅琳所在的艺术系是和金融系共用同一个场地的。所以,她和其他女同学一样,会忍不住将目光偷偷地投向站在热辣太阳下的那位学长身上。他的脖子上会间歇性的出现吻痕,总有不同女子出现在他身畔,或娇小,或时髦,或校外OL,总之军训二十天,他携三位款式迥异的女性出现过。而现在,他的新任女友成了大一艺术系系花蒋茜茜。像蒋茜茜那种桃花朵朵的女生向来追求者不停,大家都在说,她之所以能和谢嘉让有瓜葛,完全是托了那个花盆的福。就在俞寅琳忙于校外辩论赛时,深知砸错人的蒋茜茜三番五次的跑去金融系对谢嘉让嘘寒问暖,恋情就此展开。尽管有些尴尬,毕竟追求过蒋茜茜的吉他男和谢嘉让是室友,可是俞寅琳也没办法对蒋茜茜有任何责怪之心,因为爱情这种事,没有输与赢,只有爱与不爱。反而是因此,俞寅琳与谢嘉让缩短了距离。蒋茜茜和谢嘉让约会时,会拉上俞寅琳做电灯泡;偶尔赶上周末,看电影也是必须项目,谢嘉让会买两份零食,一份给蒋茜茜,另一份,是给俞寅琳的。时间一久,俞寅琳的厌烦也就越深,看着蒋茜茜和谢嘉让卿卿我我,她觉得自己多余的就像是垃圾桶里的废纸。某个午后的足球赛,蒋茜茜拉着俞寅琳去金融系给谢嘉让加油。就在蒋茜茜去赛场上为谢嘉让送矿泉水时,吉他男被交接下场。他坐到俞寅琳身边,有一搭没一搭地问:“俞寅琳你有没男朋友啊?”

“有的话就不会天天来当电灯泡了。”

俞寅琳打趣道。吉他男顺理成章地抓着俞寅琳的手说,“那不如我们凑一对吧?反正他们两个也想撮合我们,我是没意见,你也OK吧?”

俞寅琳默默地望着他,要说吉他男长相还算阳光,最主要的是,他不出众,不张扬,大街上一抓一大把的普通。还有,他的名字不是吉他男,他叫做程昤。或许这样才最合适。“好啊。”

俞寅琳回答的很轻松,可是当她转头看到绿茵场上的谢嘉让在望向自己这边时,她的心底还是发出了破碎的声响。直到两个月后,谢嘉让和蒋茜茜分手的消息传遍了校园的每个角落。没人知道原因,可能是谢嘉让犯了移情别恋的老毛病,也有可能是蒋茜茜被横刀夺爱,反正俊男美女的世界里每天都要上演分分合合的戏码。但是在谢嘉让的生日会上,俞寅琳却受到了邀请。她那天独自去赴宴,全场认识的除了主角寿星,就只有程昤。气氛高涨到一定程度时,大家玩起国王游戏。输了的人必须去吻国王,俞寅琳惨败,谢嘉让手里握着王牌,众人起哄叫好,就连程昤也吹起口哨,俞寅琳尴尬又羞怯,迟迟不肯行动。有人激将说:“输了就要输得起,别扫大家的兴!”

俞寅琳涨红了脸,反倒是谢嘉让笑眯眯地指责大家别欺负小师妹嘛。然后他就大摇大摆地凑过来一低头,顽劣又优雅地笑着说:“不好意思了啊。”

俞寅琳来不及反应,他的唇已经贴上来。周围是震天的嬉笑声,等到漫长的吻结束后,谢嘉让放开俞寅琳朝各位摆出胜利的手势,再一转头,他不由愣了。因为俞寅琳很没骨气地哭了。她像是忍无可忍地捂住脸说:“我很喜欢你,一直都是……所以请你别这样戏弄我,我真的感到非常无地自容,就算……就算是我这种人也会有自尊心!可你让我很伤心,真的,你让我失望透了。”

谢嘉让的酒也醒了一半,四周也是静得可怕,他是在那一刻才意识到活了二十年的自己,究竟有多么的混蛋。————————————她们都会说爱他。像爱名牌包、名牌表、名牌车。带他出门逛街很有面子。站在他身边是一件倍感骄傲的事。但是,他还是很空虚。他感受不到自己是被爱着的,除了一身皮囊,他不知道她们爱着他的哪里。只有那一句“你让我失望透了”令他缓不过神。至今为止,从没人对他这样说过。俞寅琳是第一个。谢嘉让觉得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去向俞寅琳道歉。毕竟是他不对,可是他有点不敢见她。多多少少,他担心自己会被她冷眼相待。然而敲开俞寅琳的寝室门,迎接他的却是蒋茜茜。好在他们两个都是情场老手,不会因为分手再见而沉默相对。“真稀奇,你来找俞寅琳的?”

蒋茜茜双手环胸地说,“俞寅琳昨天回老家啦,她奶奶生病了,她赶回去照料。”

谢嘉让哦了一声,拿出手机眼也不抬地问道:“她手机号码多少?”

蒋茜茜打量他一番,“不会吧,你来真的?”

根本不给谢嘉让解释机会,她径直说下去:“我看趁早死了这条心吧你,谢嘉让你和俞寅琳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别去招惹她。”

谢嘉让笑笑说当然不是,最后死缠烂打有要来俞寅琳的电话号,他才露出真正嘴脸,冷漠地丢给将蒋茜茜一句:“少多管闲事。”

蒋茜茜便带有一丝宽慰与嘲弄地笑道:“看吧,你就是这种人,假正经。”

谢嘉让懒得理她,潇洒地背过身去朝她挥手道别。不过蒋茜茜有一点说的对,俞寅琳的确和他不同,不如说全身上下,没一处相同。忽略外貌不计,他自认不可能对她那样的普通女生产生生理冲动。可他却鬼使神差地在寒假来临之际坐上了去往俞寅琳老家的飞机。在那样冷的寒冬,他辗转许久才找到她家,没人应门,他又一路辗转去了医院。是在医院大门前,他和俞寅琳撞上面。半个月没见,她瘦了许多,下巴尖了,头发也长长的散在肩上。谢嘉让惊讶于的不是她外貌的改变,而是她憔悴的黑眼圈。至于俞寅琳,她做梦也想不到会在自己老家看到谢嘉让,所以嗫嚅半天都没说出句像样的问候。谢嘉让也被她的紧张传染了,不想让她有心理负担,便随口撒谎说:“我和朋友来这边旅行的,正巧听说你老家在这里。可是怎么会在医院门口撞见你啊?你家谁病了吗?”

这样的假话明明很容易被拆穿,但沉浸在悲伤中的俞寅琳没心思去察觉,她只是红了眼眶,哇地一声哭起来。她奶奶病得很严重,再多的钱也救不好了。俞寅琳说她并不是奶奶的亲生孙女,她是她妈妈和别的人生下来的,然后才嫁给了她爸。可是当年她妈妈丢下她不管,如今却要把她接走。“她现在在法国,嫁了个老外,开了几家公司,她说她会给我奶奶最好的治疗,但前提是我必须和她走。”

俞寅琳坐在医院的长椅上对谢嘉让说个不停,“她对我来说太陌生了,我没有心理准备。可我想要我奶奶有最好的治疗,哪怕她就要离开我了,可她是我这辈子唯一的亲人……”谢嘉让就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听到俞寅琳边哭边说:“没有了奶奶,我什么都没有了,我会成为孤单一人,再也不会有人像她那样爱我。”

你不是孤单一人。他突然说。俞寅琳只是抽噎着泪流满面。谢嘉让很认真地对她承诺,“有我陪着你,俞寅琳,我会保护你的,你别伤心好吗?”

俞寅琳哭得更加厉害,她摇头拒绝:“我不需要廉价的同情。”

谢嘉让的心很痛,他知道这种场合不太适合继续说下去,只好落寞地扯扯嘴角。寒假结束后,奶奶去世,俞寅琳办理了休学手续。她跟随母亲去往法国,听说在那边入住了全日制住宿大学。她总说自己太普通,分明一点都不普通,因为,她在入学测试考上就拿到了第一名的成绩。当然,这些都是蒋茜茜告诉谢嘉让的。至始至终,俞寅琳也没有回复过谢嘉让的任何一条简讯。谢嘉让望着手机里的俞寅琳,她站在埃菲尔铁塔下,面容清瘦白皙,嘴角挂着一丝略显忧愁的笑容。这也是蒋茜茜偷偷把俞寅琳发给她的照片蓝牙给谢嘉让的。时间在不知不觉中如溪水般流淌,潺潺响声映照着回忆四壁,谢嘉让在大四那一年提交了国外留学手续。欢送会上很多学妹都痛哭流涕,有人提议玩国王游戏,赢了的人可以获得佟学长最后的一吻。谢嘉让失笑着摆手婉拒,他说不要了,他不想让大洋另一端的那个人再次失望。————————————————没有人能想象得到谢嘉让有多么痛不欲生,当他来到法国的那一刻,当他首先奔赴着去见俞寅琳,当他看到她身边站着另外一个男子,他感觉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像是跳梁小丑。俨然俞寅琳也绝不会料到谢嘉让会来法国留学,并且,会主动来见她。她无比震惊地望着站在校门口的他,感受到来来回回的都是停留在他身上的视线。就连在异乡,他也是极为出众的黑眼睛男子。“你也来这边留学吗?应该托茜茜告诉我一声的,我好去机场接你。”

俞寅琳的眼睛睁得圆圆的,大概还没有回过神来。谢嘉让的骄傲不允许自己泄露丝毫的多余情感,只轻巧笑笑:“我也是听茜茜说你读这所,顺路过来看看你。对了,你还没和我介绍你的男朋友呢。”

俞寅琳面露尴尬,赶忙转头介绍:“Jansen,这是我在国内的学长,谢嘉让。”

名为Jansen的男子朝谢嘉让伸出手:“你好,我叫Jansen,香港来的交换生,很高兴认识你。”

谢嘉让回握他的手,点头示意时,几个金头发的女生朝这边走来,笑眯眯地用法语说着:“Jansen,又和鹿鹿黏在一起,你们真像老夫老妻!”

谢嘉让看到俞寅琳和Jansen一同回头去应声,相视而笑的模样有着难以言喻的默契。他突然觉得自己很丢脸,从以前到现在,他认为自己没有攻不下的城池,却料不到,俞寅琳这座城宁愿闭关锁国,也不肯为他打开城门。偶尔,俞寅琳也会邀请他到公寓里吃晚餐,同在的自然还有Jansen。吃饭期间,谢嘉让总会提起在国内的事情,譬如程昤也交了新的女朋友,又或者是蒋茜茜在和大四的某某学长谈恋爱。俞寅琳面带微笑地听着,但她总是会找新的话题和Jansen聊起来,她说她不想让Jansen融不进局面。谢嘉让明白,她是要他别再提过去的事情了。转眼到了春节,华人区里的中国人开始张灯结彩的迎接传统习俗。谢嘉让问俞寅琳有什么安排,俞寅琳说要和Jansen一起跨年。新年当天,谢嘉让咳嗽不止地打电话给俞寅琳,“我感冒了,你能来看看我吗?”

用这种小伎俩把她骗来简直易如反掌,看到俞寅琳紧张兮兮地拎着饺子跑来他公寓时,谢嘉让幼稚地认定她是在乎他的。临近午夜,窗外有烟花绽放,华美虚妄似点点星光,谢嘉让点燃一支烟,还没等抽上一口,俞寅琳就将其掐断。她把煮好的饺子放到桌子上,又数落他:“感冒了就不要抽烟。”

他失笑,坐到她身边问:“你生气了吗?”

“我为什么要生气?”

“因为我骗你啊。”

俞寅琳不做声,他就得寸进尺地又贴近她一点,凑在她耳畔说:“你其实也知道我没有感冒,但你为什么还是不顾一切地来到我这里呢?”

你不要这样。她别开头去,声音隐隐颤抖。他看着灯光在她的侧脸上打照出晕黄的毛边,不由心头一震。抬起手去触碰她的脸颊,她吓了一跳,终于转过脸来,他顺势吻下去,几秒过后,他耳边响起“啪”的一声。是她打了他一记耳光。“你别太过分了!”

她推开他,怒气冲冲地喊着:“我说过不要戏弄我!我和你交往过的那些女生不一样,我玩不起、也输不起!求求你大发慈悲放过我!”

然后她委屈地抓过大衣,逃似的跑出了门外。当谢嘉让冲下楼将她追到时,她正一言不发地掉着眼泪。他不停地道歉,又说你不要生我的气,是我太得意了我不该试探你。最后他将她整个人抱进怀里,以一种极其低微的语气说:“我不是想和你玩玩,我也没有戏弄你。俞寅琳,我大老远的追你追到法国来,你难道就一点都不明白吗?”

“我不敢明白。”

她拼了命地从他怀里挣脱,“我现在已经习惯孤单一人了,你不要让我出现不该有的期望!”

谢嘉让猛地抓住她的肩膀,吼回去:“我两年前就告诉过你,我会陪着你的,我会保护你,你也不要再和我装傻了!”

俞寅琳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可总归是平静下来。在头顶绽放烟花的那一瞬,他再度靠近她,她下意识地向后躲。这次他不愿吓到她,只是将蜻蜓点水般的吻印在她额上。十二点的钟声敲响,璀璨光辉落满一地。那天晚上,俞寅琳的手机始终处于关机状态。直到第二天一大早,她开机收到了来自Jansen的短信:我们不要勉强在一起了,我知道,你爱的人不是我。俞寅琳微微叹口气,一旁的谢嘉让翻个身,抢过她的手机笑眯眯地说:“那当然了,你爱的分明是我。”

俞寅琳又羞又气,抓起一个枕头朝他砸去。————————————天真的人,或许一直都是谢嘉让。从确定关系开始,谢嘉让便深刻感受到他和俞寅琳的确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在学校里的时候,他对她而言是天上月,可一旦进入社会,他就会成为海底的河鱼,汇聚不去她畅游的大海。那天是周末,听闻俞寅琳交了新的男朋友,她母亲就声称要招待小情侣。地点定在市区最豪华的米其林星级餐厅,俞寅琳特意带着谢嘉让去选了一套像样的阿玛尼西装,刷卡的时候依然是俞寅琳负责,听到收银小姐汇报出的数额,谢嘉让首次感到了挫败感。而见到俞寅琳的母亲,谢嘉让更是不自在,尴尬地笑着问候:“阿姨好。”

作为在异乡打拼出一番资产的女强人,俞寅琳母亲坐在主位以一种戒备的目光审视着谢嘉让,淡淡地对女儿说:“他比Jansen要帅好几百倍。”

俞寅琳不满于母亲提起Jansen,可母亲全然不理她的小情绪,只是说:“寅琳,去帮妈妈点瓶红酒。”

就这样把俞寅琳支开,谢嘉让明白自己要遭受一对一的审核会。果不其然,俞寅琳母亲开口便是:“你喜欢寅琳哪里?”

不等他回答,俞寅琳母亲就不留情面的继续道:“不要和我说你们的感情有多么坚不可摧,我看得出来,她爱你比你爱她要来得多。”

“阿姨……”“我不想扮演恶人,可我只是希望你心里有个数。日后走出校园,你能给她什么呢?现在你风华正茂,围绕在你身边的女孩子会让你觉得你无所不能。但社会很现实,除了撒娇,你根本没办法自力更生,更别提照顾寅琳了。”

接着,她一语击溃谢嘉让最后的自尊底线,“你忍心让她和你一起面对迷茫又没有目标的未来吗?”

谢嘉让哑口无言,如果只是“您放心,我一定会爱护她一辈子”这种空话,他自然会说。然而那有什么意义?就如同俞寅琳母亲说的那样,他给不了俞寅琳现在的生活。与他而言,她才是不可能的。在回去的路上,俞寅琳看到谢嘉让状态不好,担心地问:“是不是我妈和你说什么了?”

谢嘉让笑笑,揽着她的肩膀摇头,“别乱想,你妈什么都没说。”

“那你是在乎Jansen的事吗?”

她赶忙解释说,“Jansen是我妈生意伙伴的儿子,我和Jansen之间并没什么。”

谢嘉让吻了吻她的脸颊,“我只是有点害怕而已。”

“害怕?”

他望着她的眼睛,怅然所失道,“害怕你会离开我。”

她愣了愣,随后幸福地微笑,“我不会的,我一辈子都会和你在一起。”

真的,有她这句,他已经足够满足。然而她偏偏食言了,在她和他说分手的那天。没错,三个星期后,俞寅琳向谢嘉让提出了分手,原因是撞见了十分狗血又戏剧性的一幕。那天的俞寅琳拿到了一笔奖学金,正兴致冲冲地赶往谢嘉让的公寓打算和他分享喜悦,没想到打开门的却是一个陌生女子的脸孔。“你是谁?”

那女子狐疑地打量着俞寅琳,试探性地问:“不会是谢莹吧?”

俞寅琳找不到自己的声音,忽然间,她听到谢嘉让在里屋喊着:“是送外卖的来了吗?”

那女子回头喊着:“一个女人,好像来找你的……”等她再次回头时,站在门前的俞寅琳已经不见了。当天夜里,俞寅琳魂不守舍地走在桥上。都市中灯火辉煌,万家欢乐,她却心灰如死。手机铃声响了不下十几遍,好几条短信传来,她打开看到谢嘉让写着:俞寅琳,你刚刚有来过吗?她索性将手机关掉,又嫌弃不解恨,扬起手把电话扔下了大桥。不怪他,怪不起他。是她自己放松了戒备,她本就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怪自己对他投入了全部真心。所以她才会在彻夜无眠的隔日找到谢嘉让,对他说:“我要分手。”

谢嘉让仿佛没有惊讶,只沉默了几分钟,然后点头回答她:“好。”

俞寅琳怔住了。谢嘉让还是那副大男孩的青涩笑容,甚至是有些自责地说:“耽误你这么久,真是不好意思啊。”

“你知道么?”

俞寅琳颤抖着音调,“你对我说过的最多的话,就是‘不好意思’。”

是吗。谢嘉让低下头,失落地又道,不好意思……——————————————那之后过去了一年又三个月,俞寅琳和谢嘉让没有再联系。直到俞寅琳随母亲回国,她收到了蒋茜茜的婚贴。金色请柬上,新郎竟然是程昤。婚礼当天,程昤在台上感慨功夫不负有心人,他苦心追求蒋茜茜五年之久终于修成正果。台下哭倒了一群同窗好友,大家不仅是因一对新人感动,也怀念起曾经年少的学生时代。俞寅琳也微微红了眼眶,当蒋茜茜和程昤敬酒敬到她这里时,程昤笑嘻嘻地说着:“俞寅琳啊,当年我不懂事,你别见怪,要怪就怪谢嘉让那混球去。”

提及谢嘉让,俞寅琳面色微变,蒋茜茜也抱怨起来,“就是,你说那人,婚礼请柬都发给他了,说什么也不来,跑去西藏做支教,搞不懂他在想什么!俞寅琳,你可要好好管教他!”

看来大家并不知道她和谢嘉让已经分手的事情,以至于程昤道出:“不过谢嘉让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反正他今天没在,俞寅琳我可得好好告诉你,他当初和我们家茜茜谈恋爱,完全就是为了接近你。”

俞寅琳皱起眉。蒋茜茜哈哈笑道:“可不是嘛,我还记得他在校医院里问我能不能帮他追俞寅琳,我那时还小,也迷恋过他,说只要他做我男朋友,我就帮他这个忙,他还真答应了。”

程昤也说,“打网球看电影都要拽着俞寅琳,一般人谈恋爱会拉着电灯泡吗?他就是不好意思开口,还总在寝室里和我说俞寅琳这种女孩世间少有了。好心替人还玫瑰花,好心送人去校医院,太善良了,是个好女孩。”

俞寅琳的脑子里乱糟糟的,心也突突跳起来,程昤又说,“别看谢嘉让好像很花心,实际特别专情。以前他有个初恋女友叫谢莹,一直到高中毕业还对人家念念不忘。对了俞寅琳,你见过他妹了没?去年圣诞节前,他妹去法国看你们,他想把他妹介绍给你呢。”

俞寅琳终于捂住嘴,泪水滑落。她究竟做了怎样的傻事,她为什么那样不信任他,她想起那个陌生女子的脸,竟真的是与他有几分相似的。她也知道她母亲对他的偏见,她回想起他当初那般轻易地同意分手,或许也是考虑到了未来。而她那样决绝地离开他,一定伤了他的心。她明明深爱他,却因为害怕被抛弃,而首先放开他的手。简直愚蠢,是天下最愚蠢的大傻瓜。————————————后来,也就是现在的这一刻。她就站在他的面前,在他身处的西藏,她看着他翻身跃马而下,表情复杂的走向她,开口却是哑了嗓子,“好久不见。”

她不知所措地迟疑了半晌,终究鼓足勇气道,“我……我是来和你道歉的。”

为什么?我当初误会你了。哦,你说分手的事情?我那天去找你,开门的是个很漂亮的女人……你以为我背叛你了?俞寅琳无言以对,只好用力点头。谢嘉让微微叹口气,指了指刚刚骑马走开的女子的背影,问她:“那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和她之间也有一腿?”

俞寅琳依然无言以对,再度用力点头。看吧,你从来都不信任我。那是因为——俞寅琳脱口而出多年埋在心底的话,因为你对我来说是不可能的啊!你那么得天独厚,你不可能会爱我,你不可能会一直在我身边,我害怕!所以……我是怕你离开我……谢嘉让看着她,长久的沉默过去,他也坦言道,“你妈妈曾要我离开你,但是我没有听从。只有在你提出和我分手的那天,我才选择离开你。不是为别的,而是我对你最后的爱惜,就是放开你的手,做任何让你感到快乐的事。”

俞寅琳这一次却是用力地摇头,“我不想和你分开。是我太胆小,是我不够坚强,我向你认错。”

“你是想让我原谅你?”

谢嘉让断言道,“不可能的。”

俞寅琳失神地抬起头。却见到谢嘉让朝她张开手臂,释然地微笑说,“因为,我从来没有怪过你。”

如此一句,使得她破涕为笑。脚下的积雪踩上去发出咯吱咯吱的响,俞寅琳几乎是奋力地跑上前去,扑进了谢嘉让的怀抱。由于用力过猛,谢嘉让脚底不稳,两个人一同摔倒在地上。周围的小孩子们嘻嘻哈哈笑作一团,嘲笑佟老师羞羞羞。谢嘉让佯装生气的样子更加可笑,俞寅琳紧紧地抱住他不肯撒手,马儿在一旁嘶鸣,霞光从地平线上铺盖而来,冲淡了世间尘埃与孤独。春去冬来,茶花盛开,这是一场有关她的不可能,与他的太普通的故事。索性他不是千堆雪,她也不是长街,即便日出到来,他们的相守也永不会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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