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如楠不能理解，为什么头牌和头牌之间不可以和睦相处？就像后宫里的嫔妃一定要争得你死我活一样。尽管她和宣小晴并不是傻子老板的后宫，可双头牌地位已经是奠定了的，并且，梁子也一并结下了。其实谢如楠也没想到雪糕项目的直播带货会创造出瞳孔地震般的收益，就连第一天的带货刚结束，大佬那边的股票就升了好几个点，虽然和谢如楠的粉丝群有很大关系，可这么贵的雪糕还有铁粉们下单，就很令其他网红艳羡。在这个流量时代，粉丝百万不足为奇，实打实的肯掏腰包做贡献的百万粉丝才是财富密码。于是乎，在完成了为期一周的直播带货后，谢如楠的个人宣传片都被大佬挪到了他旗下的5个大型平台主页上，并且还和段羡辞续签了半年的合同，以至于在盖完手印的当天，段羡辞非常阔绰地请D创全体员工吃了小龙虾顶级套餐，还是人手一份那种。不仅如此，如今的谢如楠在进出公司的时候，都能看见大门口围站着十几个粉丝，那架势就是来蹲点的，门卫怎么轰都轰不走，非要把带来的礼物交给谢如楠才罢休。谢如楠多少觉得自己的生活被这些流量粉丝来了个无孔不入，她心里很尴尬，又不能让粉丝难过，每次都要收下他们带来的礼物，还要对他们疯狂高喊的“辣辣我永远爱你！！！”

这种撕心裂肺的台词做出被迫的营业假笑。段羡辞作为理智的资本商人，他的脑子里只有利益和金钱，面对这些疯狂粉丝，他时不时地要把谢如楠叫到办公室里PUA：“小谢，你的粉丝聚在楼下的数量越来越多了。你直播的时候可以稍微给他们定几条规则吧？不然迟早会出麻烦的，到时候也会影响你的名声。”

谢如楠赶紧说：“我会处理好的，的确是我……不太会拒绝他们。”

段羡辞还是笑着的：“辛苦你了，但也是为了公司共同的发展嘛。”

其实也是为了避免明争暗斗。段羡辞在心里叹气加白眼，他可不想宣小晴产生太多情绪，但谢如楠的粉丝这么卷就会显得宣小晴的粉丝少得可怜，真是离了大谱，一个佛系网红竟然会拥有卷天卷地的强大粉丝群，简直没处说理。虽然人气高是件难求的好事，但他身为老板，不仅要考虑经济问题，还要做好他的端水大师，手心手背都是肉，团结才能共赢。于是谢如楠只好在直播间里和大家解释了一下具体情况，并说公司有公司的规矩，希望粉丝们能够理解，有必要的话，她会在最近组织线下见面会，这样大家就不用辛辛苦苦地来公司外蹲点等她，而且等她太久，她也是会心疼的。结果一堆粉丝跳出来刷留言：“辣辣，是不是你公司里有人嫉妒你啊？你是被迫来说明情况的吧？”

“我搜到辣辣公司的第二网红了，视频号的名字是甜甜bright，也是小有名气的选手，肯定是她针对辣辣，谁让她现在是第二了。”

“辣辣别怕，我们都是站在你这边的，攻陷她的视频号简直分分钟的事儿，人多力量大！”

谢如楠急了，赶快制止更糟糕的情况出现：“她是我在公司里最要好的同事，大家别乱猜，和她没关系，是我想保持神秘感，太靠近粉丝会让我的人设失真！”

粉丝们自顾自地说着：“那个甜甜最新更的视频才50w的赞啊，呵，我要去下面留言评论她是个绿茶精。”

“+1。”

“+2。”

“+10086。”

谢如楠整个一大无语，最后她不得不佯装生气来阻止粉丝们的攻击行为，并约法三章，不准蹲点公司、不准针对同行、不准出口国粹。听话的粉丝自然听话，冤种的粉丝也肯定不会在意谢如楠的规矩，到底还是有很多人跑去宣小晴的主页下评论了一些乱七八糟的话，当宣小晴把那些留言截图发朋友圈并含沙射影地说着“希望某位流量网红能够管好自己的粉丝”的时候，谢如楠简直一个头两个大，她觉得宣小晴与她之间的梁子可真是实打实的结下了。等到了公司年会前夕，彩排的时候，谢如楠才意识到今年的年会主题都是围绕她的出圈系列打造的。领导层们将会穿着公公的服装，所以，以段羡辞为首的那群人，都是清一色的绿衣服公公。除去头牌网红的谢如楠之外，按照绩效考核排出三个段位，A段位是宫女装，B段位扮演树，C段位更谜……因为要穿石头服。至于团宠谢如楠，她和她的视频里穿的戏服一模一样，只不过这次穿上了巴黎世家的高定公公服，价格十万人民币的公公……服。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市场部那边想搞事情，还把谢如楠的座位牌和宣小晴的座位牌挨在一起，于是彩排期间，公公谢如楠和宫女宣小晴排排坐在台下，望着台上手舞足蹈、比比划划的绿公公老板，两个人都挺生无可恋。技术小哥还嫌事小，使劲儿地建议段羡辞：“老板，今年咱们公司经济好了，员工也多了，连实习打杂的都挤破头要进来，咱们也该享受享受年会的喜悦了吧？”

谢如楠的嘴角抿成了一条线，总觉得技术小哥这味儿很像是完成了扶贫攻坚项目。段羡辞负手而立，颔首点头，颇有指点江山的气度：“说的没错，确实该让D创人来享受一下年会的氛围了。”

技术小哥搬来气枪和靶子：“老板，你看！这是我们事先就采购好的娱乐环节的内容，抽签打枪，十轮满贯就获得年会三等奖。”

段羡辞继续点头，还装模作样地踱步半米：“是很不错，一会儿彩排的时候可以先玩玩。”

李航非常配合地召唤起大家：“老板说了，可以玩气枪了，大家各就各位啊！”

于是老板的一堆舔狗就都凑上来开始打枪。转眼间，就剩下谢如楠和宣小晴坐着没动。谢如楠余光去瞥宣小晴，心想着：她怎么还不走啊？我要是先走的话是不是要和她打声招呼？但是打了招呼她不理我的话岂不是很社死？那我直接走，她肯定又会觉得我没把她放眼里，那不如就等她先走好了，反正她也不会和我打招呼的。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宣小晴忽然就不按规则出牌地对谢如楠说：“你会打气枪吗？”

谢如楠思考着该怎么回答她。一秒，两秒，三秒……宣小晴不耐烦地看向她：“你和我比高冷？”

“不是。”

谢如楠假笑着弯过眼睛，“我不太会打气枪。”

她觉得这是善意的谎言。没想到宣小晴却露出了较为满意的笑容，“我会。”

“啊……厉害。”

“来吧，咱们比比。”

这个，她刚才都说了不会打气枪，还打算比什么……宣小晴二话不说地上了台，对谢如楠侧了侧头，那动作多少有点挑衅。谢如楠不得不起身跟上她，叮嘱自己一定要表现得菜鸡一点，绝对不能被人发现她的真——呃？？？打枪应该打靶心才对吧？？？宣小晴刚才打出去的气弹为什么都在打靶子旁边的墙壁？？？谢如楠一脸懵逼，周围的同事们群脸懵逼。然而宣小晴还在不甘示弱地继续瞄准靶心，一枪又一枪射出去，大概是第十枪，勉强射中了靶心最外圈的边边。……每个人只有十枪的机会。宣小晴最终得分：0。段羡辞尴尬地咳一声，笑脸相迎地走上来打圆场：“反正是彩排嘛，正式的年会还有一个星期呢，这期间多彩排几次，到了当天肯定能打中靶心。”

谢如楠同情地望向段羡辞，老板，说这么假的谎言，会令你身心愉悦是吗？当然，宣小晴也不觉得自己很菜，她把手里的气枪塞给谢如楠，还挺得意地说：“该你了，反正你也不会打气枪不是吗？”

但是，你刚刚可是说的“你会”吧……谢如楠接过气枪，轻舒一口气，觉得自己犯不着和宣小晴太认真，而且周围还有那么多人在场，她说什么都不能让宣小晴感到难堪。所以，她决定闭眼打枪。反正她也很久没有玩过这种项目了，闭眼去打的话肯定也会打到墙上，只要和宣小晴保持一致就能确保关系不再朝着更坏的方向发展。于是谢如楠闭上眼，举起枪，“啪”地一声——场内忽然发出惊呼，段羡辞首当其冲地说出结果：“小谢十环。”

谢如楠猛地睁开眼睛。WTF？？？！！！丢人，太丢人了，她可不想十环啊！场内吃瓜群众都向谢如楠投来膜拜的眼神，李航还很二臂的说出实情：“而且小谢你刚刚是闭着眼睛打枪的吧，你……你是神枪手吗？”

这该死的肌肉记忆！谢如楠装傻地笑着：“说什么神枪手呀，讨厌，是巧合，巧合啦！都是运气好嘛，而且我根本都不会打气枪，在今天之前都不知道气枪该怎么用呢。”

她的这番操作被宣小晴理解成了凡尔赛，以至于宣小晴气鼓鼓地冲上来，威胁似的瞪着谢如楠：“把你剩下的九枪打完，你不是喜欢闭着眼睛吗？就一直闭着眼打剩下的九枪好了。”

这女人的胜负欲实在让人不适……谢如楠抽了抽嘴角，皮笑肉不笑地端起手中的枪，只好闭上眼睛，继续打出九枪。“砰”、“砰”、“砰”……几发气弹过后，最后一声明显刻意地打歪，可即使如此，还是打在了八环的位置。谢如楠睁开眼看到时，简直痛不欲生。却把段羡辞给得意的鼓掌起来，仿佛看到了商机：“哇靠，小谢牛逼啊，下次考虑再开个‘神枪格格’的系列视频也可啊。”

老板，这可不兴说啊……至少也该看看宣小晴这会儿的脸色吧。她那脸臭的，腌了五十年的臭鱼罐头都不敢和她比高低。谢如楠额角汗津津，毕竟她做梦也不会想到，就这么一次年会前的彩排，都要坐实和宣小晴之间的不合。而且下台回到座位时，宣小晴已经连表面文章都不打算维持了，直接拿走了她自己的座位牌，自降段数地坐去了后排的高娜娜一组。“小晴，你怎么不坐你的第一桌啊？”

宣小晴铁青着脸，眼睛死死地瞪着谢如楠的后背，“血压高，怕猝死。”

谢如楠忍辱负重地低下头，想着此时此刻，她还是沉默是金吧。就让她孤独寂寞地坐在第一排，孤立无援地划拉手机好了。嗯……？当她打开微信的时候，发现有一个新朋友的添加申请。谢如楠蹙起眉，点开那个小红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