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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凶神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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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妈跟明爸吃过晚饭,在一楼忙着把晒干的花椒分装在布袋里,装成一个个拳头大的小包,分别塞进粮仓的小麦仓里用以防虫。寂静的夜晚里西边围墙下的兔笼子突然起了一阵骚动,明爸打起手电筒往外看,兔笼子旁边只有停的稳稳当当的自行车,和一堆折叠好准备卖废品的废纸箱子,没有任何别的东西。  明爸没看见一道黑色巨大的身影从兔笼子的方向悄无声息的跃上自家二楼。  张明明的房间里点着蚊香,落地风扇嗡嗡的摇着头,电视上播着张明明天天翘首以待的动画片,房间的主人张明明正坐在地上的凉席上,吃着冰镇西瓜,心情无比愉悦的看着电视,旁边的果果一脸愁容,身上只穿着张明明勉强舍得送他的一条不合身的棉质短裤。  因为尾椎部位的伤口实在很疼,果果只能趴在凉席上,小口小口的吃着西瓜,突然果果放下西瓜,耳朵警惕的竖了起来。  正沉浸在动画片里的张明明没有丝毫意识到旁边果果的举动,果果突然起身,拍了拍张明明的肩膀,张明明这才顺着果果锐利的眼光往走廊方向的窗外看去。  乍一看窗外只有一片漆黑,院子里的树影随着晚风小幅度摇动着,张明明的窗户打开着,只有一层绿色的防蚊窗纱,窗纱上有些隐约的花纹,平时没有注意,但是此刻,这个花纹怎么看起来那么像,两只荧光的眼睛。  张明明定睛一看一时间魂飞魄散,窗外一张恐怖的黄色大脸占据着半面窗户的面积,嘴里还带着鲜艳的血迹,恐惧至极的张明明忘了尖叫,就这么瘫在凉席上。  “我帮过你一次,现在你要帮我一次。”

窗外那张恐怖的狮脸突然张嘴说,“我要在你房间里住一段时间,不要告诉任何人。”

张明明就这么愣在凉席上,果果起身开了房间门,迎狮子进来,本来两个男孩呆着很宽敞的房间,狮子一进来房间里顿显局促,这个房间里原来尺寸非常合适的桌椅板凳和柜子像是突然间变小了一号。睡着两个男孩绰绰有余的凉席,狮子往上一坐,整张凉席都被庞大的野兽身躯覆盖了起来。  狮子嘴里叼着一只热腾腾的兔子,对张明明说:“吃了你家的兔子,不要介意。”

“不不不不。。不介意。”

张明明结巴道。  狮子向果果和张明明解释了马戏团里发生的事情,两个男孩对马戏团里发生的事情都十分感兴趣。  “可是你要怎么办呢?总不能一直住在我的房间里吧?”

张明明听完狮子的叙述问道。  “不用在你这里住很久,你的那个蝙蝠姐姐已经把马戏团的秘密泄露了出去,要不了多久公会的探子们就会过来干扰马戏团,他们很快就会碰到麻烦,然后会请我回去。”

狮子对着果果说。  听了狮子的话,果果难过的低下头。  “你为什么会选在藏身在我家?狮子住在野外不是更好吗?”

张明明接着问。  狮子看着张明明,沉默良久,说:“因为有件事,我要在你家得到答案。”

。。。  当晚张明明和果果睡在床上,狮子睡在地上的凉席上,时间过了午夜,不远处的马戏团也逐渐安静了下来,张明明沉沉睡去,发出均匀的呼吸声,果果则是因为尾椎骨的疼痛,翻来覆去难以入睡。  凌晨一点,万籁俱寂,狮子起身到床头,呆呆地看着睡梦中的张明明,一直到东方泛起鱼肚白,狮子才回到凉席上缓缓睡去。  次日,张明明怕自己不在家的时候,房间里的果果和狮子被爸妈发现,生生在家憋了一上午,中午随便用了点午饭,看会电视就拉上窗帘沉沉睡去,张明明刚睡过去,不过多久狮子又来到床头,像昨晚一样专注的看着睡梦中的张明明,像看着一件易碎的瓷器一样注视着眼前的小人。  “你在看什么呢?”

灰色狸猫从窗外跃进来,狮子看张明明看的过于专注竟然没注意到这个小小的灰色身影。  狮子示意灰色狸猫安静点,看到没惊醒张明明,狮子悄声对灰色狸猫说:“你跟你的长生师姐生活在野外,有没有听过凶神的传说?”

“听过,每个种族里都有自己的凶神,不过我没有见过。”

灰色狸猫如实说。  “因为见过凶神的都死了。根据《玫瑰经》的记载,凶神是诞育出来平衡生态环境用的一种猛兽,他们潜伏在自己的种族里,制造混乱和杀戮,有时候甚至是完全无意识的杀戮,来消灭掉一部分同族的生物,来平衡生态。”

狮子还是悄声说,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熟睡的张明明。  灰色狸猫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倒吸一口冷气,声音似乎都有些发抖了,说:“难道。。。”

“我还不确定,但是我是第一次碰见一个九岁的小孩不怕我的,还能利落的砍下一条猫咪的尾巴,大概不会有错。”

狮子说。  “通过看他睡觉可以知道他是否是凶神吗?”

灰色狸猫问。  狮子双眼仍旧不离眼前的张明明,说:“我在窥探他的梦境,在凶神的梦境里,有身份标记。”

灰色狸猫看着眼前专注的狮子,欲言又止,又实在忍不住说道:“我多嘴问一句,这个凶神对你有什么用吗?”

狮子抬起前爪放在嘴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继续专注的窥探着张明明的梦境。  。。。  张明明有个怪癖,一到夏天就会睡得很不安稳。  每天晚上都有奇怪的梦境等着他,有时是一次惊悚的散步,夏日的午后自己在梦境中走在阴凉的树荫夹道里,周围的世界充满阳光,只有自己走路的这条夹道上阴森可怖,夹道两旁坐落着奇奇怪怪的坟包或进行着肃穆的丧葬仪式。有时是目睹了一场恐怖的谋杀,视角有时候是行凶者有时候则自己是被害人,不管是行凶者还是被害人,张明明都能分别在梦里感觉到他们的丧心病狂或者绝望和恐惧。  因为这种奇怪的原因,张明明若不是被爸妈逼着是绝不肯自己睡午觉的,到了晚上尽管害怕,但是按照张明明的性格又绝不肯说出口,宁愿自己时不时被这些可怕的梦境吓出一身冷汗,也绝不愿意因为害怕跟爸妈张口说要下楼跟他们睡在一起,所以每天晚上张明明都会放一盆冷水在自己房间里,偶尔被吓醒,就拿冷水投了毛巾,把身上的冷汗擦去再接着睡。  眼下张明明正在梦里参与着一场奇怪的剧情,梦里张明明有个跟现实里完全不同的奶奶,梦里的奶奶称梦里的张明明叫做“宋”,张明明进入这个梦境里之后就继承了所有关于这个梦境人物“宋”的有关记忆和生活习惯,比如他知道梦里的这个奶奶是个优秀的菲佣,也知道自己此时正跟这个菲佣奶奶在广东的一户人家里工作。  广东的这户人家是一户来自延边的服装贸易商人,家庭构成十分简单,五十多岁姓李的男主人和三十多岁姓刘的女主人育有一子,一家三口住在佛山一栋仿欧式后院有一处私家水面的白色别墅里,李姓男孩刚刚十二岁,性格十分腼腆,品学兼优。  梦里的“宋”也是个优秀的男生,跟李姓男孩年纪相仿,体型也差不多,菲佣奶奶在李家十分受尊重,李姓男孩由于性格腼腆,李家很欢迎奶奶带着“宋”来张家做客,李家男孩跟“宋”很合得来,现在,“宋”正跟李家男孩一起在别墅后院的水边戏水,两个男孩脱了上衣在玩跳水游戏,烈日下两人玩的通体湿透十分尽兴。  李家父母此时因为一批出口的埃及长绒棉衬衫货单的问题,正在南沙港焦灼的忙碌着,中午打来电话吩咐菲佣奶奶自行安排两个孩子的午饭,并找来李家常年相识的一位门卫来负责安保工作。  此时已经是菲佣奶奶第三次过来叫吃午饭,两个男孩丝毫没有在水里出来的意思,中午的烈日和凌冽的池水一冷一热之间带来的快感令两个少年欲罢不能,奶奶在水边看着两人玩耍。  水里的“宋”意识到奶奶即将生气,招呼小伙伴赶快上岸。奶奶拿来干净的浴巾披在两人身上,两人正在擦拭着身上的水渍,突然眼前一黑,一个厚厚的黑色布袋蒙住了眼睛,“宋”感到肚子上狠狠地挨了一拳,剧痛让他呼吸困难,深深地弯下腰缓解自己的疼痛,紧接着就听见李家男孩和奶奶在一旁挣扎的声音。  黑暗中“宋”知道自己陷入绑架事件了,随着头部被钝器撞击的一阵剧痛,“宋”失去了神志。  不知道过了多久“宋”在黑暗中醒来,他知道自己在一辆封闭的车厢里,平时只要自己呆在不透气的车里就会晕车晕的死去活来,此刻那种天旋地转的感觉令他肚子里翻江倒海。  尤其是一股香烟的味道钻进鼻子里更令他难过。“宋”的双手被捆在一起,只能用力伸着自己的双手,在黑暗里探索着身边有没有任何熟悉的东西,果然在身后摸到了也被绑着的李家男孩,之所以在黑暗中也知道这是自己的伙伴是因为刚才两人都在水里出来,光溜溜的上半身和身上湿漉漉的短裤还在“宋”的脑子里残存着热腾腾的画面,“宋”用力挠着被捆着的伙伴,试图获取一丝反馈,可是李家男孩像是死去了一样,没有一丝能被挠醒的迹象,正当“宋”试图采取更激烈的行动时,刚才肚子上被狠狠打过一拳的部位又被一只穿着硬头皮鞋的大脚狠狠踢了一脚,“宋”瞬间被铺天盖地的剧痛淹没,无法呼吸。  就在“宋”忍着剧痛调节自己呼吸的时候,恍惚间听见一阵奶奶的惊呼,奶奶用不标准的广东话喊着:“你啊!我的老天啊!是你啊!”

“宋”很快明白,策划这起绑架的人里有奶奶认识的人,而且根据奶奶的反应看来,这位熟人就是李家负责安保的那个门卫。  果然,门卫被奶奶认出来后车上瞬间起了一阵骚乱,“宋”在黑暗中听不出这起骚乱有几人参与,但是明显感受到骚乱引发的后果非常严重,汽车在骚乱之间产生剧烈晃动,“宋”像一袋面粉一样在车里滚来滚去,不多时随着一声巨响,“宋”感到头部受到一下剧烈撞击,闷在喉咙里的呕吐物在撞击之下喷涌而出。  等“宋”从车里爬出来挣扎掉头上的头罩时,眼前的一幕令他作呕:一辆白色的箱型货车栽进路边的水塘里,车头被一棵粗大的柳树撞瘪,淤泥灌进车里,撞瘪的车头里两个穿着飞行员夹克的男人夹在变形的车头里,玻璃上映着他们的血肉模糊,看来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恢复了视觉,“宋”对眼前的状况恢复了些许掌控,他用尽全力弄掉自己手上的绳子,打开车后门,找到了已经泡在水里的奶奶和李家男孩。  李家男孩不知道在被绑架初期就已经断气还是在刚刚的撞击中殒命,总之现在已然死掉,半个身子泡在水里的奶奶则还有些气息,“宋”手忙脚乱的把奶奶身边的杂物搬开,试图把已经陷入昏迷的奶奶从车里拉出来,等搬到李家男孩的尸体时,“宋”脑子里响起一个声音。  那是自己第一次到李家别墅里做客,别墅女主人刘妈妈欣喜的对自己儿子说:“哎哟乖乖,俩孩子长得跟亲兄弟似的!”

一点征兆都没有,“宋”突然停下手里的工作,钻进车厢里,走到两个已经死掉的绑匪旁边,在其中一个身上找到一只打火机,然后捧起他们身边的碎玻璃,像洗脸一样把满满一捧碎玻璃揉到自己脸上,一张小脸瞬间血肉模糊。  带着一张血脸的“宋”爬出车外,很好,这条偏僻的小路至今还没人经过,“宋”打开车子的油箱盖,扯出一条布条沾满汽油毫不犹豫的点燃后,自己反身跳进水里。  “宋”刚刚落水,一半还在水面上的箱型货车就爆燃起来,连着货车旁边的柳树一起燃烧起来。  不知道在水下呆了多久,“宋”感觉自己的知觉正在恢复,一股清新的消毒水味道钻进“宋”鼻子里,一个女声在一旁哭诉。  “宋”睁眼看见刘妈妈正在面前关切的看着自己,脸上缠着的绷带令“宋”感到窒息,但是他还是用尽全力喊出一声:“妈妈”。  。。。  张明明从梦境中醒来的时候狮子正跟灰色狸猫在一旁小声嘀咕着什么,看到张明明醒了,两个猫科动物突然止住了对话,表情复杂的看着张明明,睡眼惺忪之间,看见灰色狸猫眼里竟然有些惊恐。  起床洗了把脸,张明明关了风扇,每次午睡起床时都被风扇吹的头晕脑胀。  臆症了一会,张明明问:“它怎么了?”

灰色狸猫躲在墙角里,不敢看张明明。  狮子回头看看可怜兮兮的狸猫,说:“被你吓到了。”

“我怎么了?”

张明明问,“我刚才在睡觉。”

狮子盯着张明明的眼睛说:“你刚才说了一句梦话,把它吓到了。”

张明明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自从认识灰色狸猫以来,自己总是被这只会变形的小猫惊吓到,没想到自己睡梦中的一句梦话也能把这个不知道是人是妖的灰色狸猫吓到,不由得脱口而出问:“是吗?我说什么了这么吓人?”

“妈妈。”

狮子说。  。。。  自从午睡过后,狮子说要带张明明去个好玩的地方,一整个下午张明明都坐立难安,终于熬到了晚上,张明明下楼吃了晚饭,席间顺了一个肉包子,吃完饭又去兔笼里偷了一只兔子带到楼上给两个猫科动物吃。  灰色狸猫始终不太敢跟张明明对视,经过下午狮子大致的解释后,张明明对灰色狸猫产生的恐惧稍微有了些了解。  大致来说就是张明明是一种天赋异禀的人类,在一本人兽都能读懂的古籍里,张明明这种人类被称作“凶神”,这种人类因为自己身上带着的一种古老的奇异血统而在睡觉的时候产生一种幻象,通常这种幻象以梦境的形式出现,情节大多或血腥或惊悚或令人恐惧。  中午狮子趁张明明睡觉时候潜入张明明的梦境里,目睹了梦境中的张明明,也就是“宋”,参与的那起惨案,“宋”为了替换李家男孩亲手烧死一息尚存的亲生奶奶。  狮子刚刚向灰色狸猫转述了自己在张明明梦境中的所见,灰色狸猫本来还对这件事有所存疑,可是床上还在睡梦中的张明明突然深情的喊了一声“妈妈”,这就印证了狮子的转述,这声“妈妈”吓得灰色狸猫魂飞魄散。  眼下灰色狸猫叼了肉包子仍旧缩回墙角里,小心翼翼的吃着。  张明明不耐烦道:“狮子都不怕我,你怕个鬼啊,我又没怎么样你!”

“你砍了狸猫的尾巴。”

狮子一边血腥的吃着兔子一边替狸猫开解。  “人类始终令人恐惧。”

吃完包子的灰色狸猫阴森森的说一句。  “那你把包子给我吐出来,吃我的包子还骂人。”

张明明不服气的说。  狮子终于慢条斯理的吃完了那只倒霉的兔子,张明明兴高采烈,换上黑色的短袖,黑色的裤子和一双黑色运动鞋。  等楼下灯光熄了,张明明爬上狮子的背,抱的死死的,狮子从窗口一跃而下,带着张明明朝东跑去,消失在田野间。  。。。  晚上的华北平原闷热难耐,张明明骑在狮子背上胯下很快就被热腾腾的兽皮蒸出热汗,狮子则还是像影子一样无声的穿梭在树林和田野中间。  大路上晚归的行人骑着自行车,狮子远远地避开这些人,张明明则是勉强忍住自己喊出声让路人看看自己正威风的骑着狮子在夜里闲逛。  在白天,把张明明放在自己家方圆十公里之内的任何地方,他都能在短时间里找到自己熟知的路标,但是一旦夜幕降临,周围的世界都像换了一副面孔,白天熟悉的树林到了晚上看起来形状颜色和林中的小路都变了,草地水渠小路统统都变得完全不认识了。  眼下狮子带着张明明奔跑了半个小时,终于在一处水边停了下来。张明明从狮子背上爬下来勉强活动着自己酸疼的腰肢和后背。  “腿都磨破了。”

张明明抱怨道。  狮子停下的地方在一处水边,水面上波光粼粼,晚上出来觅食的鱼跃出水面,激起一阵涟漪,张明明放松了后背和腰肢,环顾四周,这片水跟自家北边那片河面很像。  还有那片杨树林也跟自家后边那处杨树林很像,河堤上的界碑。。。张明明惊叹道:“怎么回事?这不是我家后边吗?”

“嘘。。。”

狮子抬起前爪,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狮子伏身在河堤边上的一处草丛里,纹丝不动,像一块扎根在草丛里多年的巨石。张明明顺着狮子的目光看去,月光下只有几百米处的马戏团热闹非凡,三三两两的游客在不远处踱步享受着夜晚的凉意。  张明明刚想问狮子到底在看什么,不远处的几个身影就把他的问题给憋了回去。  就在刚才狮子带着张明明穿过的那条草丛里的小径上,半空中两个闪电一样的身影一闪而过,紧接着地上两条纤瘦的灵缇犬也跟了过来,其中一条迅速闻到了草丛里狮子跟张明明的味道,转向张明明藏身的草丛一路嗅着,张明明跟狮子都闭上了呼吸,灵缇犬几乎已经触到狮子的鬃毛时,张明明看到狮子前爪撑地,就要发动攻击。  “滚!”

张明明突然从草丛里跳出来,手里拿了块砂石狠狠地盖在灵缇犬的天灵盖上。  灵缇犬吃痛,惨叫着逃开了。  待灵缇犬逃远了,狮子从草丛里出来,张明明笑道:“万兽之王什么时候开始怕狗了?”

狮子冷冷的说:“他们不是一般的狗,公会通常会在马戏团这种组织周围安插很多探子,他们监视着马戏团的一举一动,如果马戏团里出现了像我这种有智慧的野兽,工会第一时间就会知道,然后把我们收归他们所用,我带你兜了这么大的圈子,就是为了避开这些探子的耳目。”

“还以为要去什么好玩的地方,原来就在我家旁边啊!”

张明明抱怨道,“早说就在这我自己过来就好了。”

狮子说:“进来吧,给你介绍几个朋友。”

说着带张明明穿过马戏团的帐篷,走到最不起眼的一个灰色帐篷旁边,跟别的帐篷比起来,这个棚子又小又简陋,看起来不过只能容纳两头狮子。  张明明跟在狮子后边钻了进去,帐篷里布置不比外边好到哪去,地上铺着一张防潮的毯子,两个上下铺的铁架床摆在帐篷两侧,中间放着一张小折叠桌,桌子上散落着一副扑克牌,桌子下边一个pvc材质的水壶随意倒在地上,四张小板凳凌乱的摆放着。  “找张床坐下,我跟你说件事。”

狮子说,张明明顺从的坐在身边最近的一张床上,床头放着一个厚重的军用指南针,一把做工粗放的短匕首放在枕头上。  “在我们的世界里,有个组织,用你们中文称呼它叫做‘公会’。公会管理着所有经过进化的野生动物,这些野生动物有足够的智慧,甚至不亚于人类,公会在我们之间起到的作用就是平衡人类和这些野生动物之间的关系,防止日益强大的野生动物为了挑战人类而发起战争,事实上,尽管我们进化的非常完全,我们有着足够的大脑容量,但是在这个地球上,最先进的武器还是在你们人类手里,所以与其说公会是在保护人类,倒不如说是在保护我们这些野生动物。”

狮子说。  “所以公会派出一些探子在马戏团周围监视你们吗?”

张明明问道。  “可以这么说,”狮子说,“可是后来一部分人类意识到了公会的存在,也发现了我们这些进化过的野生动物的存在,然后你们人类就对公会进行了最可怕的攻击。”

“什么攻击?核武器?”

张明明问。  “不,人类腐败了公会,人类给公会的长老们提供了他们梦寐以求的所有东西,丰盛的食物,优秀的异性,养老保险和人造的稳定生态环境,比如美国的黄石国家公园。很快公会的实际指挥权就落到了你们人类手里。”

张明明疑惑的打断了狮子激情澎湃的演说:“等等等等,我也是人类,我怎么不知道有这种事?”

狮子笑笑说:“你要知道,这本书就没法写了。”

“什么?”

“当然是因为只有少部分人类参与了这件事,公会和我们这些进化过的野生动物的存在至今还是秘密,那些知道这个秘密的人类,因为能在这其中获得巨大的利益,也乐于保守这个秘密。”

狮子说。  “能获取什么利益?”

张明明听得云里雾里。  “在越南丛林里,有一支由猴子大象鳄鱼和海豚甚至还有七头抹香鲸组成的走私队伍,为这世界上的毒贩们提供了三分之一的货源。”

狮子说,“这支走私队伍可以任意出入世界上任何国家,海关对他们形同虚设,他们每年能给毒贩们带来七位数美金的利润。我们甚至收到过四川森林里熊猫们发来的求救信号。”

张明明对七位数并不是很了解有多少,但是足以让他集中注意力继续听下去。  狮子看见张明明的注意力逐渐集中起来,满意道:“接下来跟你有关了,公会虽然成立很早,势力范围很大,但是有些野生动物不愿意受公会指挥,因为为公会效力,就是在为人类效力。我就是其中一员。但是想脱离公会的控制很难,其中最大的难度来自公会的管理者。”

“公会的管理者不是人类吗?”

张明明问。  “不全是,她是个很神秘的角色,没人知道她是人类还是其他的动物,她叫桃乐丝,是个魔女,桃乐丝掌控着所有生物的梦境,而做梦是需要进化到一定程度才会出现的行为,所以只要会做梦的生物都会被桃乐丝监控着。”

“那你不是也在被监控的范围内?”

张明明说。  “对,这就是我找你的原因。你可以帮我们避开桃乐丝的梦境监控。”

狮子说。  帐篷外马戏团响起了谢幕的声音,一阵脚步声传到帐篷里,狮子笑道:“容我给你介绍你的同类,凶神们。”

狮子说完,一个小和尚走进帐篷,眉目清秀,身上穿的和尚袍被汗水浸湿,身后跟着一个金发的少年,眉眼间长得跟马戏团老板约翰有几分相似,金发少年身后一男一女走进来,两人看起来不过十四五岁,形状亲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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