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钱大人家的夫人，也就是钱君澜的娘亲，早就看不惯媚姨娘百般刁难苏子然，便噙着嘲讽的语气开口：“顾夫人还不知道吧，这位媚姨娘的女儿虽然只是庶出，但差一点就巴上了咱们天安的皇长子了。”

顾夫人不明就里：“媚姨娘风姿绰约，养出来的孩子一定错不了，只是不知道为何是差一点呢？”

“这二小姐确实是竭尽所能地巴结殿下了。”

钱夫人讥笑道，“只是殿下慧眼如炬，相比于媚姨娘那位热情的女儿，还是更中意相府里端庄高贵的嫡长女。”

这钱夫人的一张利嘴确实利害，一番话便让媚姨娘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媚姨娘差一点就脱口而出大皇子殿下真心爱慕的其实是自己的女儿苏倾柔，又唯恐破坏了大皇子和柔儿的计划，只是咬着牙忍下。那顾夫人还有些不明就里：“这也是没什么的，无论是大小姐还是二小姐，终归都是相府的孩子，媚姨娘一样还是要操持这门亲事。”

“您说得是啊。”

媚姨娘笑得十分勉强。及笄礼之后，如今天安几乎无人不知苏子然和慕凌轩私定终身之事，也都把媚姨娘母女当成了笑柄。媚姨娘自然是不敢为了给自己找回面子而破坏大皇子的计划的，但也无法轻易咽下这口恶气。宴席进行到一半，媚姨娘就受不住众人的冷嘲热讽和各种异样的眼神，借故自己身子不适就匆匆回了府。回府之后，媚姨娘在院子里撒了好大的火。“真真是墙倒众人推啊，我得势时一个两个的，别管是正室还来姨娘都来巴结我，现如今可都帮着苏子然那个贱人来打我的脸！”

“哎呦，姨娘，您可小声一点吧，让老爷和老夫人听见了又要数落您的不是了。”

奚嬷嬷焦虑地跪在地上一直在劝。媚姨娘想起这些时日经历的一切，咬着牙眼泪都在眼眶里打晃：“凭什么人人都在看我和我柔儿的笑话，明明是苏子然那个贱人不知羞耻，借着凤家的兵权勾搭大皇子……对啊，是苏子然勾引的大皇子啊！”

媚姨娘心里突然有了个计划，方才还火冒三丈的她，竟露出一个诡诈的笑容来，欢天喜地就回了房间歇着。一群跪着的下人更觉得毛骨悚然，还是奚嬷嬷机灵：“好了，都各自去干活吧，今日之事，不要对任何外人提及。”

奚嬷嬷交代了其他下人几句后，就匆匆跟到了媚姨娘的卧房里，“姨娘，可是有新的计划了。”

媚姨娘十分满意于奚嬷嬷的通透活泛，随手从抽屉里摸了一块银子赏给了她：“到底还是你最懂我的心意啊，吩咐下去，三日之后，我要邀请京城中有头有脸的几位夫人和姨娘来咱们府上品茶，叫他们好好收拾收拾院子，再准备一些拿的出手的茶果点心吧。”

“是。”

媚姨娘好不容易才消了气，奚嬷嬷自然言听计从，不敢有一丝疑问。三日之后，京兆尹家的顾夫人，户部尚书家的柳姨娘，礼部侍郎家的卫夫人，连带着还有一些素日和媚姨娘交好的几个先官家的姨娘夫人都来了锦瑟院。人精似的奚嬷嬷跟在媚姨娘身边已久，对和媚姨娘亲近的妇人们都了如指掌，她冷眼瞧着除了那位新来的顾夫人之外，在场的个个都是素日里最喜欢以讹传讹，做那扯闲话的长舌妇的。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媚姨娘再不受宠也终究是相府的姨娘，待客的排面比那寻常管家的正室夫人也不啻。众人在锦瑟院胖的一处小小的泉眼处一人一张小几坐着，面前的茶水是苏振明之前赏赐的上好的雪顶含翠。就连差点也和宫中御厨做得别无二致，熏香更是上百两银子一小块的上好香料，众人看了无不啧啧感叹。媚姨娘坐在众人的中间，端的是当家主母的派头：“今儿请诸位姐妹过来原也没有别的事，不过是长日无聊，我又和各位投缘，想着一起说说话解解闷，别叫咱们往日的情分生分了才好。”

“这说得是哪里的话，咱们都一同逗趣多少年了，哪来的生分不生分呢。”

“就是啊，我们都知道你媚姨娘是个实心人，才同你交好的……”不管真心还是假意，凡是答应了来赴宴的，至少从名义上一定是站在了媚姨娘这一边的。所以众人没有一个冷嘲热讽的，全都是捡了好听的哄媚姨娘开心，倒是让她比在顾府上舒心了不少。媚姨娘眉开眼笑，心中越发得意了。半晌又故作苦恼为难地悠悠开口：“若说起来，其实我也有件小事要请教请教诸位，不知道几位都是如何筹备嫁女儿的事宜的，可否说与我听听也叫我取取经？”

卫夫人眼前一亮：“怎么，可是你的柔儿说了人家了？定的是哪家的公子，怎么也不叫我们跟着参谋参谋？”

“我们柔儿年纪尚小，哪里轮得到她啊。”

媚姨娘一幅慈母心肠的模样，“是我们家的大小姐然儿，她娘亲去得早，这婚事可不就是得要我这个姨母帮着操办哪，她是这几个孩子里最早定下来的，我实在是也没什么嫁女儿的经验，这不才求助你们几位了吗？”

几个人心照不宣地互看了一眼，才又压低了声音问媚姨娘：“你家大小姐不是说已经和大皇子私定终身了吗，和皇家联姻，府上老夫人还不重视起来吗？”

媚姨娘把食指放在嘴边“噓”了一声，才学着她们的模样说道：“要说起我们家大小姐，也真真手眼通天，我们这些做长辈的还不知道呢，就直接用她的那些手段把殿下迷得五迷三道的了，我们虽然觉得她这般行径有些败坏家风但奈何殿下都已经认下了她，也只能好好地为她操办出嫁之事了不是？”

那柳姨娘平日里最是精通那些市井的闲言碎语的，说起话来也口无遮拦的：“之前不是说殿下瞧上的是你的柔儿吗，凭你媚姨娘的手段怎么会叫那大小姐捷足先登的。”

媚姨娘故作委屈地叹了口气：“原我也以为这大皇子每每过府都邀请我们家柔儿吟诗作对是对柔儿有意呢，可叹柔儿是个老实孩子，比不上她大姐姐魅惑男人的手短，如今还是个清清白白的好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