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雁南，你可真沉得住气。这几天，厂里传疯了，说你被董事长批评了，还扣除了这个月的奖金。他们说如果你再交不出人，就要撤你的职，让你下岗。”

雁南正在办公室看报表，陈碧云走了进来。“这是真的，我的事情应该受罚。”

沈雁南说。“那这么说，你把人家女孩的肚子搞大是真事罗！”

“找不到证据前，只能这么说。”

雁南看着她，“莫非你有啥办法帮我洗清冤屈？”

“这是明摆着有人要陷害你，你想，这次你的对手一共有几人？猪脑子，不会分析一下啊？”

沈雁南看着她，在那急得跺手跺脚的样子很可爱。他不知怎么的忽然想起了儿时的敏儿，那模样和她简直一模一样。“没有根据的话，可不能瞎说。”

沈雁南说。陈碧云鼻子哼了一声，倒了杯水，自己喝了一大口。“沈雁南，要不要我父亲帮忙？”

“不要，不能让陈主任烦神，千万动不得，动不得。”

雁南赶紧说，陈碧云过来，玉手搭在他的肩上。含情脉脉地看着他。沈雁南赶紧拿下她的手，“这两天，我还要准备岗位学雷锋，行业树新风演讲比赛，这可关系微妙我们厂里的声誉，还有电视台曝光，所以啊，我懒得去理那些。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要准备材料，不陪你了。”

逐客令下来，陈碧云不好再说什么，只好悻悻地离开了。沈雁南打开材料，这是这是一份应中共福建省委和驻闽部队领导机关邀请，沈阳军区雷锋生前所在团派雷锋事迹报告团在全省各地作为期一个月巡回报告。2月21日，巡回报告团在福州举行报告会，中共福建省委书记、南京军区政委等领导出席并讲话，省电视台作现场直播。2月22日，《福建日报》为此发表社论《我们的时代呼唤雷锋精神》。2月22日和24日，省委办公厅、省委宣传部、团省委和福州市先后组织两场“岗位学雷锋、行业树新风”经验汇报交流会。该报告团在全省9个地市、巡回报告共45场，有组织的听众达34万人。雁南把材料拿在手里，他仔细琢磨材料内容，只有吃得透，才能领悟到位。“在看什么？读给我听听。”

美丽在厨房洗碗，湿漉漉的手撩了一下刘海，转过头说。“好啊，读一则新闻吧。”

雁南拿着材料，清了清嗓子，认真读起来：“本报讯，3月29~31日，中共福建省委精神文明建设领导小组、驻闽部队和武警福建总队联合在石狮市召开全省军民共学雷锋共建设文明城经验交流会。会议确定1990年为全省学雷锋年；提出学雷锋要以中央六中全会精神为指导思想，以抓精神文明的‘重点工程’为突破，以岗位学雷锋、行业树新风为重点，进一步发挥军民共学的示范带头作用，把‘三共’活动扎实、深入、持久地开展下去。”

“就你这读法，还能参加演讲比赛，拉倒吧！”

美丽用毛巾擦着手出来，解下围裙。晋州也在组织这次活动，雁南作为厂里唯一代表参加这次交流会，而且他还要上台进行演讲。“美丽，你看看我演讲得怎么样？”

他把写好的稿子，拿出来，对照上面，激情洋溢地讲了一遍。“雁南，你看过演讲时，有人拿着稿子吗？如果你能脱稿演讲，一定会给人留下深刻印象。”

“这个建议好。”

说着，他在她脸上亲了一下，“等我把房子买了，我们就结婚。”

“没事，只要我们能在一起就好。”

美丽看着雁南，“快，再来一遍。”

“美丽，在我人生最困难的时候，你给了我信心和一份珍贵的爱，我今生一定不会负你。”

“陪着你吃苦，我心甘情愿。因为我喜欢你的拼搏与上进。现在我也努力学习，争取夫妻比翼双飞。”

雁南对照镜子又演讲了一遍。“雁南，厂里那么多人，推荐你去，你一定要为厂里争光。”

吴美丽说。“美丽，现在厦门作为经济特区，重点考察海沧外商投资区，投资设厂的理想场地要充分利用福建天时地利人和的优势，创造良好投资环境，推进对台经济合作，欢迎更多的台商来大陆投资办厂。所以，我们现在这里发展可谓是不可同日而语。如果，我自己有能力的话，也能办个厂多好，将来在家乡办个大厂，让那些外出打工的人，都回乡做工，多好！”

“赶紧休息，明天还要上班。”

美丽倒了热水，给雁南泡脚，“今年暑假，我们一定要回去看看，真的想家了。这是妈妈寄来的全家福。”

美丽拿着信封过来，拆开，“你看，弟弟又长高了不少。”

“时间过得真快，姐说，等我回去，她就结婚。”

黑夜就这样才两人的唠叨中睡着了。在一个小酒馆里，四个人正在喝酒，“大哥，如果让那小子做了厂长，肯定没有我们好日子过。”

“现在很多人已经开始支持我们，不信，以我们四人之力，对付不了一个乡巴佬。你们也不想想，一个愣头青能有多大出息？”

操着当地口音的大哥说，“何况他还没有文化，没有背景。”

“可是，他收拢人心却有一套，一个个像吃了迷魂药一样，对他俯首帖耳，看着就是生气。”

喊大哥的那人说。“人家把产量又提高了一倍，这说明他管理确实有一套。”

一直没有说话的穿格子衬衫的中年人说，“那个人会不会回来？”

“不会的，他可是得了好处才走的。”

那大哥说。“你们两不要在这说这没用的，关键时刻，我们如何能再推他一下。这一次，一定要让他永世不得翻身，乖乖地离开厂里。”

那三个人纷纷说好。一起又议论了很久才纷纷散去。起风了，像巫婆的手，一大把一大把地吹，再从门缝进去，疯狂扫在那张熟睡的脸上。似乎再喊：快起来，暴风雨就要来了，暴风雨就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