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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生他却让他受尽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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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这医馆如今医死人了,就推卸责任,这世间还有王法吗?”

许大娘带着人气急败坏的怒骂。何兴文看了眼披着白布的尸体,皱眉:“我们的药是不可能医死人的,许是有什么误会,还请许大娘查清再说。”

许大娘怒怼:“有什么可查,我院子里的李奶娘都说,她今儿早从你这里拿了药给马秀才,才上药没半天,马秀才就断气了,你说不是你们医馆的药有问题,说出去谁信!”

何兴文道:“可是你们上午拿的是治疗外伤的药,不会致死,这中间恐怕有什么误会。”

“不会致死,人都死了,你们还想狡辩,你们的药肯定有问题。”

许大娘一口咬定就是苏氏医馆医死她家的下人。苏氏医馆的人皆是愤怒,他们给的是外伤药怎么就会死人,分明就是许大娘胡搅蛮缠。“既然如此,那就报官吧。”

内室传来一股通灵剔透的悦耳声音,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掌柜。”

苏氏医馆的人见了苏溪,就像见到了主心骨,恭敬喊道。“好,报官就报官,我就不信了,这天地下就没有个王法了。”

许大娘一副谁怕谁的模样。李奶娘小心翼翼的拉了拉她的袖子,低头嘀咕道:“夫人,我们就别去报官了,这事闹大了,对老爷的名声也不好。”

然,苏溪已经走在前面,许大娘也只好跟上去。凉州知县是个胖如球的县令,朝廷升了苏海成的官职后,就派了这么个县令来,虽说没什么突出政绩,但是好在凉州也从未发生过大事。“来者何人,速速报上名来!”

季县令不耐烦道。“禀官大人,这苏氏医馆不是个治人的地方,他们在害人,我的下人马秀才最近才中了秀才,我还盼他能考个举人,混个闲职当当,也好给我许家增添名气,没想到今日就被这无良医馆给医死了,求大人明察。”

许大娘先发制人,一口气就咬定了苏氏医馆害人。“大人,我乃苏氏医馆的掌柜苏溪,许大娘家的下人来我医馆拿的是外伤药,并不会致死。”

苏溪站在公堂之上,面对权势没有丝毫畏惧之色。季县令听了也纳闷:“许大娘,本官也知道外伤药不致死,你这不是胡来吗。”

“大人,你要明察,马秀才好歹也中了秀才,怎么说都与官家有半点关系,你不能不为他伸冤。”

许大娘哭诉道。“可是,你这也实在是……”季县令正难为着,一股通灵般的声音响起:“大人,民女认为,马秀才到底是病死还是另有起因,寻个仵作一验即可。”

季县令看了苏溪一眼,她的提议不错:“这样也好,还大家一个公道,本官做主,现在让仵作上来验尸。”

众人皆是摇头,这季县令很明显就是酒囊饭袋,连请仵作都要人家苏掌柜开口。不过,他们也更加相信苏掌柜是无辜的,看向许大娘的眼神都带了嫌弃。仵作上来了,他先是朝季县令施礼,后熟练的掀开白布,认真验尸,没多久,仵作起身。“禀大人,经小的初步认定,马秀才是因外伤感染而死。”

众人都被这个结果惊愣,不可能吧,苏氏医馆的药如果有问题的话,刚刚苏掌柜还吆喝着验尸干什么。苏溪开口道:“我暂且当仵作说的是对的,可是马秀才的外伤并不是由苏氏医馆的大夫医治的,他的伤口感染也未必就与苏氏医馆有关。”

仵作看了眼苏溪,道:“我只是仵作,只能验死因,马秀才是因伤口感染致死,我敢拿我的官职担保,要是我验尸有误,立马就主动辞了仵作这一职位。”

“既然如此。”

苏溪冷哼,她看向季县令,“还请季县令做个主,让民女去验尸。”

验尸?此语一出,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苏氏医馆的掌柜即使不懂医术,也不会说出这种话吧?验尸?哪里是大夫做的事。”

“就是啊,治病的大夫怎么能去验尸?怕是急坏了脑子,胡乱说的。”

“尸体那种东西,我看到都想吐,一介女流怎么可能去验尸。”

仵作也乐于看戏,他就看看这小丫头片子的能验出什么东西来。到时别逞强,自己搞得自己下不来台。苏溪还是苏家家主的时候,为了研究新的医术,经常拿各种枉死的尸体试验,久而久之,也悟到了验尸的门道。她走向马秀才,掀开白布,看到他的身上确实有许多伤口溃烂,又顺着伤口,继续查看其他部位,当他看到男人身前空荡荡的,一惊,立刻翻到背面,看到背后的伤口验证了猜想。“民女验好了。”

苏溪盖上白布,起身,目光淡然道。仵作原本以为会从那双眼睛里看到慌张,却没想到那双眼睛依旧是平淡如水,他不免有些慌乱,可一想到苏溪只是普通女流,顿时觉得自己是想多了。“你验出何结果?”

季县令问出了在场所有人的疑问。苏溪看着仵作,嗤笑道:“马秀才是被鞭打致死。”

仵作的眼神愈发不镇定。“你何出此言?”

季县令问道。“大人,马秀才的致命伤位于大腿根部,也就是在我们的腹股沟往下的地方。”

季县令看了一眼慌张的仵作,微愠:“你怎么回事?“仵作低头眼睛四看,他没想到一个女流也会验尸,这是什么世道。不过,要是没有几年的验尸经验,也是没用的,想通了的他连忙抬头,回道:“回禀大人,小的确实注意到了马秀才大腿根部的伤,但是那伤口已经腐烂,故小的不认可苏掌柜的说法。”

“苏掌柜怕苏氏医馆名誉被毁,故说一道腐烂的伤口为致命伤,真是牵强。”

仵作看着苏溪,她的眼睛还是清澈无波澜。苏溪继续道:“如果真按照仵作说的,那么请仵作解释,一道伤口结痂后腐烂与结痂前腐烂的区别。”

仵作没想到还能被苏溪请教,立马道:“这当然是根据腐烂程度而定。”

“没错。”

苏溪答道,“如果是结痂后的腐烂,那他的腐烂程度应与其他部位相差不大才对,但是很明显马秀才大腿根部的伤腐烂程度重于其他部位。”

“现在天气炎热,身体照顾不当引起不同程度的腐烂而已。”

仵作对自己进一步辩解。苏溪冷冷的继续道:“这又要从腐烂物分析,如果是伤口腐烂,上面还会有脓物混杂,马秀才大腿根部确实还有少许脓物残留。”

“此话可当真?”

季县令见苏溪说的神乎其神,也好奇的下来查看,他捂着鼻子,打开白布,观察大腿根部,果真有道很长的伤疤,上面还有少许白色物体,不细看还真是看不出来。季县令转头看向仵作正要发作,仵作连忙在他耳边嘀咕几句,季县令脸色立马转变。他回到公堂上,道:“此案,本官已查明,与苏氏医馆无关,你们都可以回去了。”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这凉州就一家神医医馆,要是连苏氏医馆都出现这种事情,那他们可还真不知道去哪里看病了。何兴文也是悻悻然,他刚刚还真的替苏溪捏了一把汗,要是苏溪真的验不出什么东西,他都打算好,去喊那人帮忙,无论如何都要保住苏家末支的命脉,更何况苏溪有着超乎他之上的医术,一定会得到那人的赏识。“大人!”

季县令都准备回府上,继续抱美妾了,怎料又听到苏溪的声音。他皱眉:“何事?”

苏溪淡然开口道:“难道大人不想追查凶手,想让马秀才枉死?”

季县令可不敢戴这种帽子,他连忙道:“本官又没说不查,本官只是延后再查,这难道不行么。”

“大人,马秀才已经腐烂多日,现下才被许家人发现,这件事难道就没有蹊跷吗?”

苏溪眸光略过李奶娘,马秀才的生母上。李奶娘将身子往后缩了缩。“有什么蹊跷,一个下人而已,随意处置十几个算什么问题。”

季县令心烦意乱的挥手。“大人,一草一木皆有生命,更何况是人,在人的生命面前,人是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如果大人不严查此案,对得起你头顶上的‘刚正不阿’四字吗?”

苏溪眼光直逼季县令,吓得他肥胖的身子险些从座位上滑下。他连忙扶正头顶的乌纱帽,重新坐好,神情微愠:“既然你说要查,那你说说看凶手是谁。”

仵作好笑的看着苏溪,有点本事又如何,民不与官斗都不懂,竟然敢公然跟季县令叫板,有她苦头吃。苏溪抬起素手,指着许巡检,一字一句道:“杀人凶手就是许巡检。”

许巡检站在一边,没想到被指认,立马矢口否认:“你别血口喷人,他只是我家中的奴仆,我打杀他极其容易,何必还要闹到公堂上。”

“是,你闹到公堂上,不仅会让你自身陷入难境,也会让自己成了嫌疑人,百害而无一利。”

苏溪道。苏溪转头看着李奶娘:“马秀才究竟为何而死,你应该比谁都清楚。”

“不知道,我不知道,别来问我……”李奶娘害怕的摇头,身子哆嗦的更厉害。苏溪看着李奶娘,恨铁不成钢的道:“你当真要让你儿子枉死,让他在九泉之下也见不到仇人得以惩治。”

“你本来是秀才的娘,这是何等风光的事情,你断不会眼睁睁见到凶手逍遥法外,毁了你的下半生。”

李奶娘身体颤抖的躲在许大娘身后,她害怕的哆嗦,既让人可怜又让人可恨。苏溪一把将她拎出来,逼她看着马秀才:“你好好看着,这可是你怀胎十月生下的儿子,难不成你就仍由他如此被人践踏,生前被人侮辱,死后还被人利用,一生都不得善终吗?”

李奶娘看着马秀才惨死的脸,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儿啊,是娘对不起你,娘没用,娘当初就不该生下你,让你受尽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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