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本王不知道若怜的脸是谁划伤的？你以为你做的那些不耻的事本王都看不见么？禄儿，本王从未让你用出卖身体的方式去将军府当细作，本王甚至劝告过你，是你自己不懂得珍惜自己！”

说完这么一长串的话，萧胤珩感到很是疲惫。禄儿怔了怔，而后发出一声嗤笑，“原来殿下是这般看我的。”

当初她之所以堕落，之所以主动接近苏震明，就是想看看萧胤珩对她究竟有没有一丝怜惜悔恨。她曾向萧胤珩表达爱意，她也知道自己的身份配不上高高在上的凌王殿下，她只想一直陪在萧胤珩身边，哪怕无名无份。那时萧胤珩对她说：“你我身份有别，即使在一起了，本王也没有名分可以给你，这对你不公平。”

她料到了自己会被拒绝，可没料到萧胤珩喜欢上了若怜。明明若怜跟她一样，一样是身份卑微的舞姬！后来她一怒之下，划伤了若怜的脸。本以为若怜面容尽毁，萧胤珩便不会再喜欢她，谁知萧胤珩竟找了宸王妃来，治好了若怜的伤。禄儿深吸了一口气，她永远对此事无法释怀。她为萧胤珩做了这么多，他对她却连半点怜惜之情都没有，既然他不仁……就别怪她不义。禄儿看向萧胤珩，已经变成怨恨的眼神，而后转身欲走。“去哪儿？”

萧胤珩叫住她，“不想做天上人间的人，便只能做天上人间的鬼。”

依照禄儿此时的情绪，出去了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来。而她知道许多关于天上人间的秘密，萧胤珏怎么可能放她走。萧胤珩眯了眯眼，逐渐起了杀心。禄儿停住步子，转过身来，“殿下放下，我不会做出伤害你的事，你忘了么？我发过誓不会背叛天上人间，否则天诛地灭、不得好死。”

萧胤珩语气冰冷，“若你本本分分的在这里继续当你的舞姬，本王可保你一世无忧，若不然……”“不然殿下就杀了我么？”

禄儿讽刺的笑着，“天上人间里所有人的命脉都在殿下手中，我们身中剧毒，必须每月按时服用解药才能保住性命，这一点，我记得很清。”

她没能说出口的是，即使萧胤珩如何对她冷酷无情，她都不忍心背叛他。说完，便只留下一个萧瑟的背影，离开了。“来人。”

待禄儿走后，萧胤珩叫来下人。“殿下有何吩咐？”

萧胤珩闭上双眼，深吸了一口气，“若禄儿去了将军府，即刻诛杀。”

“是！”

苏凌月在街上走着，感到寒风刺骨。不久后，天空中竟飘起了轻盈的雪花。那些雪花小巧晶莹，不断落到苏凌月的肩头，而后被她的体温融化。这才十月末，便下雪了？苏凌月伸手接过雪花，却只得来一点水珠。“苏姑娘！”

后面传来禄儿急切的声音。她仍穿着戏服，还没来得及换下，披着长发，从雪中跑了过来。不失为雪中的一道风景。然而苏凌月刚转过身去，自己的脸却一阵剧痛。一把银白色的匕首直直从她的脸上划过，接着便是大片的红色映入眼帘。苏凌月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脸，不敢置信地看向那向她行凶的罪魁祸首——禄儿。她问道：“你为何要伤我？”

禄儿疯癫地笑了起来，沾满鲜血的匕首被她扔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带着戏谑的语气说：“因为你，我成了一颗弃子，既然他如此看重于你，那我就毁了你的脸！看他还会不会喜欢你！”

“你疯了？”

苏凌月怒不可遏。禄儿口中说得应该是萧胤珩。可萧胤珩跟苏凌月有什么关系？他们是叔嫂，何来萧胤珩喜欢她一说？萧胤珩喜欢的明明是若怜。何故将怒气撒到她的身上？苏凌月又是愤怒，又是感到莫名其妙。好在她脸上的伤口开始慢慢愈合，疼痛感也减少了许多。这时几个人跑了出来，将禄儿控制住。星儿也在一旁张大了嘴巴，“王妃，你流了好多血！快，快去找大夫！”

苏凌月依然捂着脸，怕被别人看出她自动愈合伤口的能力，“我没事，伤口不深，回去包扎一下就好。”

禄儿仍处于癫狂状态，不断挣扎着，“你们杀了我，杀了我啊！”

接着，她忽然瞳孔紧缩，哽住了喉咙。一把剑飞速的从她的脖颈划过。血水喷溅出来，浸透了那件华丽的戏服。禄儿的表情永远停留在了方才痴笑的那一瞬间。一代佳人，至此香消玉殒。苏凌月尚未有些反应不过来，懵怔了许久。这几个侍卫，像是萧胤珩的人。他们便直接杀了禄儿么？甚至不带一丝犹豫？接着，他们便将禄儿的尸体拖走了。大街上的人都惊在原地，大气不敢喘一下。良久之后，他们又开始各自走各自的，仿佛方才的一切根本没有发生过。或许他们早就习以为常。若不是地上那滩醒目的血迹，苏凌月也会以为是大梦一场。而京城的官兵们根本不会调查这件事，因为他们清楚对方的身份，实他们惹不起的。泽国依然施行着奴隶制度。若是大街上有一个奴隶被主人亲手打死，也不会有任何人在意。他们或许会在心中叹息，却没有一个人敢反抗。既可悲，又可怜。“王妃，王妃？我们还是快些回去吧！或是在附近找一个医馆。”

星儿的声音将苏凌月拉回了现实。“我没事。”

她的确已经没事了，伤口已经完全愈合，只剩下残留在脸上的血迹。会愧疚么？苏凌月这样问着自己。禄儿演了这出戏，定然会被苏震明怀疑。她这条路，便算是走死了。雪越下越大，苏凌月却不感到冷了。雪花掉进那滩血水之中，很快与之融为一体。“王妃，我们走吧。”

星儿扶住苏凌月的胳膊。她艰难的抬起步子，忽然觉得此刻的自己举步维艰。禄儿算不上什么好人，她这样安慰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