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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遭设计召婞嫁周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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召婞以巡查西戎为由来到秦地住了四五个月,引起了两个人的忧虑。这两个人一个是召公,一个是周宣王。我们先说召公。召婞已经二十多岁了,还未婚配。一个女孩子,住在秦地,自是让他放心不下。更何况对于召婞一心暗恋秦庄公一事,他也隐隐约约感觉到了。好在让他放心的是,秦庄公这人倒也知礼。从未对召婞有过非分之想。但这也不行呀,毕竟是一个女孩子,长期住在她一心恋慕的男人那里,毕竟让他难以放心。秦庄公已有夫人,即便是娶妻,也会做小。他可不愿意让自己的女儿做小。更何况他还知道一件实事。周宣王从小就对召婞有着一种无法言说的情愫。这件事还得从周宣王姬静十三岁时住在召公燕国的府里说起。十三岁的周宣王,失去了父亲的庇护,为了逃避国人的追杀,来到召公位于燕国的府邸避难。虽然他自幼生在王室,见过的和听过的,自然比其他孩子要多得多。但他毕竟也才十三岁,一个孩子。寄人篱下,外面又有许多讨命的。自然是惊恐害怕的紧。或许因为他坎坷的经历,十三岁的他,已经有了几分大人也难得有的深沉了。跟召公、周公这些大人,他自然是不敢说真话的。也不光是跟召公、周公无话,和召公的儿子姬俀、召重也没话。整天小大人似的端然木坐,也不大吃饭,也不知道他心里到底想的啥。他和别人没话,可偏偏和那时候才五岁的召婞有话。只要一见面就叽叽呱呱聊个不停。当然,大多数时候,都是召婞说,他听。自从知道了他和召婞有话后,召公就时不时让召婞去他那里,陪他说话。召婞一开始还不是很乐意,“就他,和个哑巴似的,我和他能说啥话?”

召公知道召婞心软,最见不得可怜人,就哄她,“这个大哥哥可是个可怜人呢,他的爹爹被人赶跑了,外面又有那么多人欺负他,你若不陪陪他,他多可怜呀!”

召婞听罢就问:“他爹爹为什么被人赶走?”

召公自然不会给她说实话,就说:“他爹爹欠人家钱,就被人家赶走了。”

“他爹爹为什么欠人家钱呀?”

“就是欠人家钱呗。”

“那你替他还上不就行了?”

“我哪里有那么多钱还?”

见她问个不休,就有些不耐烦了,“你也不用问为什么欠钱,你看他这么可怜,你在不安慰安慰他,他病了怎么办?这么着吧,你陪他一次,我就给你一个铜板,你觉得怎么样?”

“那好,拉钩!”

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和他拉钩。“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于是,每日来陪周宣王。周宣王有了召婞的陪伴,也开始有了笑脸儿了,也开始能吃饭了。召公心里就放下了一块大石头。只是这丫头太皮,不是带他去去掏鸟窝捉知了,就是带他去河里逮鱼捉蛤蟆。常常是一天下来把她和周宣王弄成两只泥猴。然而,周宣王却对此乐此不疲。常常是一玩儿就是一整天。过不了多久,也黑了,也壮了。召婞也感到挺庆幸。能玩儿,还有钱赚。乐此不疲。平时,召公可是不允许她这样玩儿的。弄脏一点衣服,就会被大喊大叫训斥。现在有了这个大哥哥陪着,她想怎么玩儿就怎么玩儿了。一转眼十来年过去了。召婞由五岁的小丫头变成了十几岁的大丫头。周宣王也就更加离不开她了。每天只要有她在,他就开心。有说有笑的。一眼看不见她,就开始闷闷不乐起来。后来,周宣王亲政,去了镐京周王宫。还是让召婞每天过去。还给召重交代,她爱啥时候来啥时候来,谁也不能拦她。他虽然入宫后在大臣们建议下纳了齐武公吕寿之女姜氏为后,却始终念念难忘召婞。可召婞这丫头却始终对他提不起兴趣来。不问她她就装马虎,一问她她就说,他是我哥哥,我怎能和自己的哥哥成亲呢?周宣王把她当妹妹,她就来宫里玩儿。周宣王要是表示出了那种意思,她就逃开。让他再也找不到她。周宣王也没法,只得随着她。她爱咋咋。召婞暗恋秦庄公,周宣王也知道了。一开始还挺担心。后来见庄公对她始终不冷不热,能躲就躲,也就放心了。此番秦庄公和召重讨伐西戎,她也吵吵着要跟着去。周宣王一开始并不愿意,但耐不住她软磨硬缠,也就答应了。伐完西戎又要去秦地巡查。他虽然一万个不乐意,担心惹她生气,考虑了好久,还是答应了。周宣王并不是一个没主见的人。可是也不知道咋了,一碰到她,就没主意了。召婞在秦地和孟姬打得火热,一开始他也没想啥。过了一会又一想就开始坐卧不宁起来了——坏了!这妮子不会是想着曲线救国吧?先打动孟姬,再通过孟姬同意,给秦庄公做小!其实,他想的也不差,召婞正是这样想的。他急的百爪挠心却没办法。召公却是想到了办法。这一日,他迈着他一贯的大步子,来到后殿。见他在,冲他拱手作揖道:“老臣七十贱寿,想请大王过去。老臣也叫了召婞回来。”

请他过去,和叫召婞回来,这两件事儿,哪一件事儿,都是再正常不过了。但连在一起说,就不正常了。知道了召公的心意,周宣王心里涌出一股暖意。这老头虽然霸道了些,对自己,却的确是不错的。他当然不会为臣子的忠诚而感动,更加不会为了他们的忠诚而掏心掏肺。随即微笑道:“老爱卿的七十寿诞并不是你自己的事,是周朝的幸事。如此重要庆典,寡人自然是会去捧场的。”

召公拜谢,笑眯眯地说:“大王既去,还请让小女召婞多喝一些。”

这提醒就有些赤裸裸的了。周宣王听罢,忍不住浑身上下一阵燥热。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异样,随即摆手道:“寡人自会相机行事,你去准备吧。”

召公寿诞之日,召公门口披红挂彩,十分热闹。一个又一个的豪华牛车停满了整个召公大街。召公府规模宏大,占了整整一条大街,所以这条街道就被命名为召公大街。正午时分的时候,所有的群臣都到了,周宣王的牛车才在众侍卫和侍者的簇拥下来到召公府门口。召公已是满身簇新地在门口候着了,他的后面,是满朝大臣。遥遥地见到周宣王的车帘挑开,他殷长的身影从车里迈步走下,周公已是率领着召重等众臣在轿车旁躬身施礼。“大王如此洪恩,为了老臣的贱辰,屈身来到寒舍,老臣感激莫名,五体投地。”

周宣王摆了摆手,“罢了罢了。今天是你的寿辰,你是主人,你为尊,不要如此多礼。”

眼睛却在众人里看,却没见到召婞。便觉得心里有些失落,却也不好显露出来。周宣王在众人的簇拥下来到正堂。正堂颇大,地上铺着深棕色的波斯地毯,雕梁画栋,十分豪奢。从过道过去,正对着过道的,是一个高一些的矮塌,矮塌上放着一个海南黄花梨的矮几,一看就是主位。主位两旁,是稍稍比主位矮一些的矮塌。上面一行一行摆满了黄花梨木的矮几。每个矮几后面摆了一个浅色的蒲草夹杂着金丝编织成的垫子。每个矮几上一鼎一簋一樽,鼎下燃细火,正在咕嘟咕嘟地煮着什么东西。想来是黄羊肉、小牛肉、鹿肉之类的东西,一股异香扑面而来。大堂上置通风口,阵阵凉风吹拂着,却不知口子开在哪里。整个大堂微风浮现,凉风习习,十分舒爽。周公将周宣王引到正坐,请他坐下。周宣王连忙推辞,“今天是你的寿诞,你为尊。我怎能坐在那里?”

说罢,自行选了右边的第一个位子坐了。召公哪里肯?执意将他请到正坐,又在正坐旁边摆了一个小一些的矮几自己坐了这才作罢。见周王坐好,众人也在司礼官的引导下一一坐了。待众人坐定,召公始端起酒樽,微笑道:“小老儿贱辰,得大王与诸位同僚前来祝贺,小老儿感激涕零幸何如之。今奉薄宴,略表感激。为了倡导大王的节俭倡议,今日只备小鹿肉一樽,饭一簋,薄酒管够。其余诸菜,皆为配菜。请大家不要嫌弃。”

说罢,大手一挥,香风浮动,只见无数彩衣的女子过来,一人手中端了一个精致的盘子,上面放了七八个小碟子,放在众人矮几上。却是一些说不出名堂但很精致的菜肴。那些女子来到近前,将菜肴一一摆放好了,却不离开,而是跪在一旁为众人布菜斟酒。这才意识到他所说的配菜,原来是这个意思。周宣王身边伺候的女子身穿大红色彩衣,脸上涂着胭脂,唇上点着丹朱豆蔻,眉间画了一个火苗的图案,柳眉细眼,脸蛋稍宽,虽算不得精致,却是恰到好处,显示出一种妩媚夹杂着刚烈的气质,正是召婞。周宣王一见是她,自是心怀大畅。随即要她坐在自己的身边,自己给她夹菜,不用伺候自己了。召婞哪里肯,低声说道:“你不能这样。我爹死要面子,非要让我亲自来伺候你,我如果让你给我夹菜,过后他还不得打死我!”

周宣王笑道:“我们的女将军啥时候变得如此体贴了?”

召婞嗤嗤一笑,吐了吐舌头道:“刚惹了他生气,还不得赶紧表现表现?”

“你又惹你爹生气了?要不我去替你求求情去?”

召婞小时候便因调皮,常惹召公生气。每次惹了他生气,都让那时候还不是周宣王的姬静替她求情。而每次只要是他求情,召公也总能原谅召婞。故此,周宣王有此一语。“不必了,只要你喝好了,他就高兴了。”

召婞以手掩嘴,低头笑道。“那你得陪我喝。”

“喝就喝,谁怕谁!”

席间,召婞果然陪周宣王喝酒,你一杯我一杯,并不肯认输。于是,酒宴还不到一半,她就醉了。周宣王连忙叫人将她掺到后堂她自己的房间里去。又喝了一会,还不放心,便找了个借口要去如厕,便径直来到她的闺房里来看。小丫头枣儿见是他过来。知道他从小就和小姐青梅竹马,也不阻拦,便放他进去。周宣王在召公燕国府邸的时候的确经常出入召婞的闺房。但那时候她还只是一个小丫头。来到镐京,就再也没有进过她的闺房了。初次进来,却不免心里嘣嘣地跳。深呼吸了几下,沉了沉心思,缓缓来到她的床前。却见她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四仰八叉躺在床上,正在呼呼大睡。鼻子里还发出轻微的鼾声。一边睡着,嘴里还不主动喃喃自语:“喝就喝,谁怕谁!”

不觉好笑。随即从床里面取过被子来给她盖上。被子离他颇远,要想够到,就要伏在她的身子上。离得越近,越觉得她体热氤氲,体香醉人。盖上被子,低头看她的脸,却见她脸罩红霞,娇喘微微,可爱的鼻翼随着呼吸一张一翕,嘴巴略略显大,嘴角微微翘起,显示出一种令人心醉神迷的醉人气质。却也怪了,这女子在后宫三千佳丽之中也算不得十分出色。只能说是还算漂亮而已,为何竟让自己如此意乱情迷?周宣王摇头苦笑,情不自已,俯下身子轻轻地吻了吻她的面颊。却觉触唇滚烫,热乎乎的气息喷到自己脸上。那微微翘起的嘴唇显露出一丝轻笑。露出里面细碎的贝齿。也不知道她是梦到了什么?梦到了秦庄公么?一股醋意,蓦然从心底升起。又加上酒精的作用,使他再不顾忌。吻住她的唇,她应该是在做着美梦的,也不拒绝,与他的纠缠在一起。紧接着,便一把抱住他,喃喃自语道:“给我,给我,你就一点也不想要···么?”

眼角已经渗出滴滴清泪。她一定是梦到了秦庄公!周宣王醋意翻涌,再也顾不得怜香惜玉。一把扯下她的衣襟······召公见宣王出去,也紧随其后跟了过来。见宣王进入召婞房间,嘴角泛出得逞的笑意。令近卫守在门口,保护宣王安全。莫让任何人进来。次日一早,召婞酒醒。一开始还没觉得什么。坐起身来,便觉隐隐作痛,不觉诧异,又见床单之上点点殷红,便模糊地意识到定然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再问小丫头枣儿。枣儿却是嗤嗤的笑。却不说出究竟。问得急了,这才期期艾艾地说:“小姐,小姐,你昨天太疯···狂了,把整个院子里的人都···惊着了呢。”

低头沉思,这才想到昨晚的确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和秦庄公打仗归来,纵马驰骋在秦地的草原之上。战马飞驰,发出有节奏的马蹄声。只觉得耳边呼呼带着风声,像要腾云驾雾一般。跑了一会儿,都有些累了,见到一个碧绿的大湖,湖中映出了远处的群山,和洁白的云朵,远远近近的小花随风飘摇。十分美丽。随即下马,先是并肩而坐,默默不语。过了一会儿,秦庄公从身边拿起一个洁白的鹅卵石,那石头扁扁的,在阳光的映照下显示出一副透明的晶莹剔透的样子。“你看,你看,这鹅卵石美不美?”

等她刚要想看,他却把鹅卵石当做水漂打了出去。只见那鹅卵石在碧绿的水波上跳跃了十来次,这才缓缓沉入湖底。“你坏,你坏!”

她笑道。就要跳起来哈他的痒。却被他一把抱住,她觉得自己一下子就被点燃了,就要爆炸了。再紧接着,就是她山呼海啸一般的呼喊了。在她山呼海啸一般的嘶喊声中,山也碎了,水也碎了,云也碎了,一切都碎了,揉成一团,将她紧紧地簇拥起来。使她觉得自己是个婴儿,蜷缩在母亲的暖房里,再也不想醒来。听到枣儿吞吞吐吐的陈述,召婞又羞又恼,忍不住从床头上取下宝剑,右手持了,就要直奔宫城里去。她要杀了周宣王!却不料还没出大门,就被召公阻住。“你想弑君么?你想让我们满门抄斩诛灭九族么?”

召婞颓然丢下宝剑,回到自己屋中,倒头便睡。连睡三天,不吃不喝。就在众人为她担心的心忧如焚的时候,她竟突然自己悟到一个道理。她一门心思想着秦庄公,把自己的心都挖给他吃了,可是他对自己呢。始终是那么不冷不热。与其热脸特上冷屁股,还不如认了吧,认了吧!认命的召婞随即嫁给了周宣王。成了周宣王的贵妃。大婚那日,秦庄公没敢去赴婚宴。独自在秦地的莫愁湖边,喝了个酩酊大醉。召婞在的时候,他没觉得怎么样。召婞嫁给了周宣王,他倒觉得他的心一下子空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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