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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不值得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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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小姐她……刚才出去了。”

“又出去了?去哪了?”

苏父沉沉地放下手里的茶盏,皱起眉,显然是不悦的表情。“这……小姐没说。”

“知道了,你退下罢。”

苏父摇头叹了口气,挥手让人离开。苏满英没有说去向,那么应该又是偷跑去他不允许的地方了,不是去武王府,就是去见苏满英。苏父料得不错,苏满英的确是去了武王府。眼下正与碧桃一道,在大门外等候通传。热烈的阳光使她下意识眯起了眼,忍不住再次催促。“你们去传话了没有?怎么这么慢。”

侍卫并不将她看在眼里,但也不至于太落她的脸面,于是公事公办地答话:“传话的已经去了,苏小姐,不必心急。”

怎么能不心急?苏满英满肚子的怨气没出去,但眼下有求于人,又不得不忍气吞声。自从决定跟着苏满英之后,她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么急迫地想要见到容肆舟。宴会那晚,容念鹤对她的态度粗暴得使她难以置信。她并不觉得宴会上的事与她有什么关联,而容念鹤却像是把责任一股脑推到了她头上似的。委屈之余,她又不免悔恨起来。和容肆舟在一起时,他从来没有这样对待过她,甚至连一句重话也舍不得说。也许她跟着容念鹤真的是一个错误的选择吧……怀着重修旧好的心情,苏满英便重新来到武王府登门拜访。这一次她并没有像上次一样等待那么久。前去传话的小厮小跑着迎到门口,躬身请苏满英进门。看着小厮恭敬的态度,苏满英忍不住心里狂喜,果然,容肆舟心里还是有她的。晚照不过是区区一介奴婢,再好也只配当个玩物,又怎么能和她这样的千金小姐相比呢?苏满英掸了掸衣襟,脚步平稳,架起平日端庄大气的架势,走进容肆舟的书房。容肆舟正坐在桌后习字,听见苏满英进门的脚步,头也没抬,只是淡淡地道:“苏小姐,坐罢。”

太后寿宴当晚,容念鹤和苏满英私下的对话他是听在耳里的,虽然不知道苏满英今日为何而来,但时隔不久,想来与那日的事有关。这两日闲着无事,他也不介意陪她演戏。话音落在苏满英耳中,便变了个意味。她只当容肆舟还是心疼她,全然忘记了上一次容肆舟的态度是何其冷淡。“殿下……”苏满英没有落座,反而缓步走到桌案边,白嫩的手执起墨锭,一下一下,很耐心地为容肆舟磨墨。容肆舟没有作声,连眼神也懒怠施舍给她。苏满英悄悄打量了他好几眼,见他不接话,又挪了挪脚步,凑得更近些,佯装很认真地端详容肆舟的字。“殿下的书法,显然比之前又进益多了。”

容肆舟面上的神情还是淡淡的,从嗓间挤出一声轻“嗯”,自顾自地写字,仍然没有理会她。都说字如其人,容肆舟的字一向不错,结构疏朗,笔力遒劲,透着一股落拓不羁的狂放意味。比起容念鹤惯写的正楷,更是大气许多。只是从前大家都将注意力放在容肆舟的兵法谋略上,只觉得他能征善战,却不知道他实际上文才不输武略。对苏满英这样半真半假的赞誉,容肆舟显然没有放在心上,吹干了墨迹,将案角的《诗经》又翻过一页。苏满英这才发现容肆舟是在抄诗经,便凑近了去念纸上的字。“关关雎鸠,在河之洲……”演技到位,念了两行,苏满英便带了哭腔,一滴饱满的泪水顺着脸颊滚落,“啪”的一声砸在素白的宣纸上,饱满的字迹晕开一片。容肆舟不耐烦地蹙了蹙眉,但苏满英低着头,并没有看见,只是侧过身子靠得更近。“殿下……您待英儿的心,还如从前吗?”

苏满英走进书房时,影一便悄无声息地退出去,找了个小厮给晚照去传话。晚照对容肆舟的好他们都看在眼里,眼看着苏满英往殿下身边越贴越近,他心里当然不愿意,也生怕自家主子再被辜负。春英接到影一的口信,急急忙忙地跑去找晚照,只是这次长了记性,没有像上回一般,一路大喊“不好了”。晚照还在修剪窗台的兰草,房门被骤然推开的一霎,她吓了一跳,握着剪刀的手一抖,剪掉了一片幼嫩的新叶。“怎么了?别急,慢慢说。”

晚照拢拢裙摆,蹲下身拾起叶子,很心痛地把它埋回盆里。“那位苏小姐,又来找殿下了。”

春英一副愤愤的表情,呸了一声,“真不要脸。”

“她怎么还没完了?”

晚照也皱起眉。难不成是寿宴那日被容念鹤刺激太过,准备重新对容肆舟投怀送抱了?“就是啊……之前明明是她先对不住殿下的……”春英也跟着嘀嘀咕咕地埋怨。晚照沉默了。苏满英与别的女人不同,她与容肆舟毕竟好过一段,两人怎么说也是有感情基础的,要是让他们成了,自己哪里还有容身之处啊。这个男人怎么来者不拒啊?能不能守点男德。“主子……您没事吧?”

见晚照不说话,春英有些担心地看着她,小心翼翼地扯扯她衣袖。“没事的,为了她生气可不值得。”

晚照虽然满心怨怼,还是安抚地拍拍春英的肩膀,“走罢,咱们去看看。”

晚照走进书房门口时,入目便是容肆舟与苏满英相依相偎的一幕。当然,只是晚照这么认为,实际不过是苏满英单方面往容肆舟身上贴罢了。以往若是见了苏满英哭,容肆舟只怕心疼得要死,哪怕她想要天上的月亮也要替她摘下来。可这会儿看着她无声垂泪的模样,只觉得一颗颗都是鳄鱼的眼泪,虚伪得让人反胃。容肆舟默不作声地看着她演戏,甚至把自己刚写好的一摞纸往旁边挪了挪,以免被苏满英的眼泪打湿。再一抬头,容肆舟便看到晚照大步走进书房,紧锁的眉悄然舒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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