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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偷白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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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中旬的一天,姥姥和姥爷要赶车去赶集。姥爷问小强要不要一同去。小强因为昨天已经和孩子们约好要去打猪草,所以他在炕上翻来覆去不起来,说还没睡醒就不去了。姥姥见小强不起来就一再叮嘱他在家里呆着不要出去,小强满口答应,但姥姥还是不放心,走的时候把房门锁了。姥姥和姥爷一走,小强就一轱辘身从炕上起来,跑到厨房从锅里抓一个帖饼子,一边吃着,一边洗脸,很快就收拾妥当。到了约定的时间,孩子们来找小强。小强告诉他们在后窗子等他。小强搬了个小凳子放到厨房的北窗下面。东北农村的窗子大多都是从下向上推的。姥姥家厨房的这扇窗是用很厚的木板钉制的,没有装玻璃,因此非常厚重,平时一般不开。小强不敢开前面的窗子,他用力把北窗推开个缝,外面的小伙伴们,借着这个缝一起用力把北窗板抬起来一个更大些的缝,足够小强钻出来就行了。小强就从房间里跳了出来。然后大家就欢呼着,簇拥着小强冲出了院子。孩子们一溜烟地跑到野外,聚集在一起,叽叽喳喳的。小强要孩子们先打猪草,打满自己的筐还要帮助其他伙伴,打满的筐子集中到中央的空地上,全员都完成任务后再一起玩。孩子们全体通过,应了一声分散开来。过了一会儿,孩子们的小篮子就都装满了聚集在一起像条长龙。这时小强才同意大家玩。孩子们的童音立刻响彻天空。玩了一个多小时,小强觉得该往回走了,姥姥他们差不多快回来了。他一提出回家,孩子们立刻停下来,背起小筐一路返回。回来的路上,他们走近了村公社。在公社院里,放着好几个大粮垛。小强问身边的孩子这里装的是什么,前院金锁告诉小强,垛里装的都是粮食,应该是白米,前几天他见过有人往垛里装白米来着。“白米?”

小强不由心头一动,那个时候能吃上一顿白米饭太不容易了,别看农民种水稻,但收获的稻谷村上都收走了,自家是不能留的,只有逢年过节,村里才按人头发一些。小强虽在镇上住,他长这么大还没吃过白米饭呢,他只看到爷爷吃过几次白米饭,那也只能是爷爷吃,别人只有看的份。现在白米就在眼前的粮垛里,为什么不搞点呢?他把想法一说,孩子们立即举小手赞成。谁不想吃上一顿白米饭呢。小强让孩子们先隐蔽起来,他和金锁、二柱先靠近些看看情况。金锁因为曾经来过一次,对里面比较熟,一边带着小强他们向粮垛靠近,一边讲里面的情况:“里面有两个人看着,不知道今天是谁的班,上次是小云的大爷和村长的二哥在这。他们可横了,不让人靠近,走近一点就骂人。院里还有一条狗呢,也可凶了。所以要想进去挺难的。”

小强跟在金锁身后,边听边观察地形,远远地围着院墙走了近一圈,果然没有一点机会。院墙足有两米高,墙头上还装着有半米左右的铁丝网。整个院子只有一个出口,出口处拴着一条大黑狗,院里靠北从西向东是一溜房子,因为墙挡着,看不见里面有没有人。怎么办?不搞了?都和小伙伴们说了,不试试就走,多丢人啊;搞?怎么搞,这墙进不去啊。小强看看金锁,又看看二柱子,两个人都冲小强摇头。小强要他俩先回队伍去,自己再绕着转一转。两人点头往回走,金锁认为行动取消了,就领着二柱子绕向正路上去了,正路正是公社的正门,他俩走到正门口,不自主地向里面看了看,这一看,院里的大黑狗就叫了起来。俩人一见狗叫,就吓得往外跑。大黑狗见两个孩子被它吓得跑了,来了劲,狂叫着往前冲,竟挣断了链子,跑出了大门。狗跑出来了,院里的人也惊动了,两个人手持木棒从院里也跟了出来,一面吆喝着狗,一面叫前面的孩子停下。小强借机钻进了大院。进了大院,小强的心马上提到了嗓子眼。因为院里除了这几个大粮垛以外,几乎没有藏身之处。小强快速冲到一个粮垛前,转到垛后面,从小筐里取出割草的小镰刀,在粮垛外顺着草席边缝把刀插进去,稍稍翘动一些,里面的米就流出来了。里面不是白米,而是红高粱。小强赶紧换垛,再刺再看,结果前面的几个粮垛里都不是白米。小强担心看院人回来,他赶紧向院门撤。院门处传来说话声,他知道,来不及了。怎么办?他马上调头向粮垛跑去。他刚跑到第一个粮垛后面,看院人牵着狗回来了。他们光顾着拴狗,没向粮垛方向看,小强抓住这个机会快速转到了院中最里面靠院墙的粮垛后。转到这里,小强心已经跳成了一个儿。他四下张望,希望能找到出口。但这里被收拾得干干净净,墙面也平平整整,连个隐身地方都没有,哪有出口啊。小强绝望了,他靠着粮垛慢慢划着蹲下,最后坐在了地上。坐在地上的小强,正好面对着院墙了。他忽然发现就在他对面的院墙下,有一个拱形的口。这个口不大,在外面走被院墙根长的蒿草挡着看不见,但在里面,因为收拾得干净才能看见。小强不知道这个拱形口是干什么的,但也许就是一个出口呢,他想爬过去,用头试试,只要头能过去,身子就能过去。他回转身子,想看看院里的情况,就在这时,手底下摸到了几个米粒,他低头一看,正是白米!他欣喜若狂,忘了刚才的害怕,抽出小镰刀插入粮垛。果然是白米!小强抓过小筐想接米,猛然他想到,如果这个出口筐出不去不是一样没用吗?他把小筐推到拱形口处,小筐就差一点,真的出不去。小强放弃了。他从拱形口处往外钻,勉强钻了出来,外面就是自己刚才走过的地方。小强拍拍身上的土,向孩子们聚集的地方走去,走了没几步,他又停下了。不行,把筐留在里面怎么行呢?米没搞到,再丢个筐,回家怎么向姥姥交待?他回转身,想回去,又想起刚才的大黑狗和看院人,又想起筐子太大,出不来,算了,不要了,再被抓住就不好了。他又转回身往回走。突然,小强吓出一身冷汗,他想起,今天他拿的筐上,有红笔写的姥爷的名字。把带姥爷名字的筐丢在院里,那怎么行呢?小强马上往回跑,从墙下的拱形口又钻了回去。院里和刚才一样,筐就放在拱形口的边上,小强试着想把筐梁压低些,但这个筐梁太粗了,他根本压不下去。小强左一下,右一下地搬动着筐子,想办法让它变小些,忽然,他一个没注意,竟把筐梁拨出来了。太好了,这就能出去了。小强把筐梁先从拱形口扔了出去。他正准备再把筐推出去,院里的狗又叫了。小强赶紧扒着粮垛偷偷往大门方向看,只见看院人走到门口去看狗,原来是有人来了。几个人进了院,直接和看院人走了前面的房子。小强的心这才放下。既然来了,筐又能出去了,我为什么不搞点白米呢。小强把筐里的草取出一些,挑大片叶草把筐子铺严实,然后把镰刀插进粮垛,用筐接住流出来的米,不一会,筐里就接了半筐的白米。小强把刀抽出来,用手把席子修补好,再把地上掉的米粒都捡起来,把拿出来的猪草再盖到米上,收拾干净不留一点痕迹,才从拱形口钻出来。小强捡起筐梁,试着原路插回去安装上,再把墙边的草收拾了一下,看看基本上看不出来有人来过,这才把筐挎起来,分辨方向向孩子们聚集地走去。孩子们远远地看到小强吃力地朝他们走过来,一阵风一样扑过来帮他,几个男孩子从小强手里抢过筐子,抬着向聚集地走。大家集中起来,小强给每个小伙伴一大捧白米,这一大捧白米基本上够一家人喝上一顿白米粥了。分完米,小强和孩子们一起往家里赶,半路上,正好看到姥姥和姥爷赶着毛驴车从后面过来了。是姥爷!太好了!小强跳起来向姥爷的方向招手呼喊:“姥爷,我们在这呢——”姥爷也看到了小强,他把车停在路边,小伙伴们炸了一样的跑过去,冲上驴车。“你个臭小子,不让你出来,你到底跑出来了。”

姥爷嗔怪着,伸手去提小强身边的筐,“这里是什么啊,怎么这么沉。”

“姥爷,你先别看,一会到家再看。”

小强笑着冲姥爷扮了个鬼脸,跟着姥爷上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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