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三长老的合力攻击下，小七渐渐感到压力增大。一方面，是因为小七从没失败过，导致他太过自信。另一方面，小七是以快取胜，久战的经验少，如今面对的是天山剑派的三大长老，当今武林中能抵挡住他们合攻的高手屈指可数。再说，杀手是以杀死对方为主要目的，不择任何手段，也不会群斗。“大家压制住他，不要让他有出刀的机会，注意护住脖子。”

牟逸禅虽然不屑加入打斗，但他看出小七的‘月之刀’刀法主要是割喉，主要不被割喉，所以提醒着大家，他并不想这么做，但小七的刀确实是太危险了。小七感到越来越吃力，他瞅了个机会，一刀割向对面的长老。长老得到牟逸禅的提醒，他已有所防备，他用刀护住脖子，不停往后退，但还是被小七的刀在肩膀割了一道深深的伤口，不禁吓出了一身冷汗。另一个长老趁此机会，对着小七的背后就是一掌，小七要躲闪，已经来不及，被长老击得一个趔趄。小七知道不是他们的对手，他想起伯父说的话：杀不了就逃。他纵身一跃，沉入积雪，顿时无影无踪。牟逸禅惊叫一声：“忍术？”

天山众长老要擒住小七已无踪影，更何况，他们还在顾忌小七的月之刀。天山众长老惊讶地看着牟逸禅，“忍术？倭国武士的武功？”

牟逸禅点点头，“嗯。却不知道这年轻人怎么会是这武功，看来他真的是柊吾信玄的儿子。”

一个长老心有余悸，问：“我们与他无冤无仇，他为什么要刺杀我们？”

牟逸禅说：“这中间肯定有什么误会，只要找到柊吾信玄宁燕双，问题就可以解决了，但他们在那里？”

长老说：“来者不善啊！此子武功怪异，生性凶狠。”

牟逸禅说：“只要能跟踪这年轻人，就能找到他们。”

……草屋，栏栅外，站着一个人。小七，他没有抱着米，没有驼着羊；没有走进栏栅。他在栏栅外静静地看着雪妩。小七有种从没有过的恐惧。今天天山一战，他终于明白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他并不是天下无敌，却仿如井底之蛙。小七拿起酒壶，喝了几口酒，两滴泪水从眼角流了下来。从没流过眼泪的小七怎么流泪了？他担心有一天后果会比今天更严重，他将无法再照顾雪妩和伯父，谁来照顾他们呢？他照顾雪妩一生一世的愿望呢？小七象以前一样，默默地来了，默默地走了。……雪妩心一阵颤抖，她的呼吸加快，她知道小七来了，也知道小七走了。她知道小七今天没杀人，因为小七没越过栏栅，没带大米过来，也没走进她的房间，以前没有过，而现在却连续发生了两次这样的事，难道小七出事了？以前，小七没收到酬劳时他都不会过来。雪妩已闻到了小七的气息，她感觉到小七的呼吸比以前更粗了些，小七的脚步比以前驼着米的时候更沉了些。莫非小七受了伤？但小七是天下第一杀手，怎么会受了伤？她不敢想象，能把小七打伤的人武功究竟有多高。她自己也不知道对小七是爱还是恨，是感激还是仇怨。小七的脚步声越来越小，渐渐消失了，雪妩知道小七已经走远了；她趴在桌子上嚎嚎大哭了起来，她第一次哭得这么伤心，这么矛盾。她没想到自己用奶水救活的小七竟然成了杀死她相公陈宇煌的凶手，即使幕后指使人是他人，即使他是为了酬劳而杀人，但他相公也是死于他的手，小七也是恩将仇报。当时她看到小七手伸向刀柄，便不顾一切冲过去挡在陈宇煌的面前，她知道是小七紧急收刀，否则十个雪妩也已没命了。她痛得昏厥了过去，醒来后，她便在这里，直到现在。后来她知道救了她的人就是小七，因为她从一瘸一拐的脚步声听出来了。她变得沉默，不言不语，她没问过她的老公和孩子现在怎么样了，她知道他们已经是凶多吉少，她活着就是为了找机会杀小七为她的相公和孩子报仇。……小七离开时，走得很慢。之前，他接到了一单生意。当他找到了要刺杀的人时，他正在写字。小七迟疑了一下：这个人是书生，随便找个人杀了他就行了，雇主为什么要他动手？他的手慢慢伸向刀柄，按住了一会拔出刀。既然收了雇主的酬劳，一定得完成任务。“啊！”

一声惨叫。他想刺杀的人并没死，因为小七发现有一个女人扑了过去挡在那个男人的身前。那女人的身影早已深深地印在小七的头脑里，曾经这身影的那个女人用她的奶水救过他的命。小七收刀，但还是晚了一步；小七的月之刀非常快，刀过带着刀气，女人还是被刀气所伤。女孩捂着双眼，痛苦地蹲了下去。“雪妩……”男人大声嚎哭着抱起女孩。小七才知道，曾经用奶水救过他的女孩叫‘雪妩’。杀手是有原则的，接了生意对方就必须死，除非杀手刺杀失败被对方杀死。小七发誓，一定要好好照顾雪妩，直到雪妩老去。小七没有把握能杀得了牟逸禅，他已经败了一次了，而且牟逸禅还没出手。小七已打听到牟逸禅的‘天山绝’到现在没人挡得住，他原来不相信，现在他信了，他担心这次也许是见雪妩最后一面了。……看到小七疲惫痛苦的样子，独肢老人关心地问：“七儿，你受伤了。”

“嗯。”

小七点了点头。“和谁交手了？”

“天山。”

小七的回答很简单。独肢老人也明白，小七并不是和天山打架，是和天山剑派的人打架。天山剑派，武功独步天下，四大长老江湖难寻敌手，特别是掌门人牟逸禅的‘天山绝’，当今世上能抵挡得住的没几个。小七此次能在他们的手上逃出来就已经算是很幸运了。独肢老人皱了皱眉头，说：“你这次能从天山全身而退就已经很幸运了，这样也好，让你意识到你还没有列入天下第一的范围之内，等你养好了伤，再把‘月洒天下’练好，进一层把你父亲的忍术练好。”

小七点了点头。独肢老人说：“你还要继续把忍术秘籍这本书学好，这对你刺杀仇人很有用。”

“伯父，我有一事不明白，天山剑派的武功招式和您教我的招式怎么有些相似？”

独肢老人看着小七，沉默了一会，说：“天下武功同出一宗，招式有相似之处也不足为奇。”

……“小七怎么样了？我这么想着他究竟是喜欢他还是恨他？不，我对他只有恨。”

雪妩已好久没听到小七抱着米的脚步声了，她不敢想象小七会发生什么事。自从上次小七来了之后，她就会担心小七会发生什么事？那次是他第一次没越过栏栅，也是第一次没脚步声这么沉重；“她是不是受了重伤，到此是为了看我最后一眼。小七……小七……”雪妩念着小七的名字“嗯嗯”哭了起来。雪妩不知道她怎么会突然关心起小七了，她应该是恨他的，难道她早就觉得小七本来是个心地善良的人？老妇在旁边默默不语，不停地摇头，在她们两个人的世界，她永远看不懂。……栏栅外，默默地站着一个人；小七，是，小七。他听着雪妩的哭泣声，心中不禁汹涌澎湃。“她的哭声带着伤心，她叫我的名字时带着关怀，雪妩姑娘不恨我了吗？”

小七走了，无声无息。……“他来过，我只闻到他的气息，却没听到他的脚步声。难道，这段时间他没事了，他的武功又增高？”

雪妩昂起了头，她再也没听到小七呼吸的声音，知道小七已经走了，这是小七第二次没越过栏栅。雪妩心里突然有一丝安慰：小七没事了。对所恨的人恨得不够干脆，雪妩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