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测量。“110，75。”

姚海昌直起身来，脸上恢复了自信。他把血压计一放，翻开病人瞳孔看了看，又听了听心率，然后呼叫病人的名字：“陶大苟，眨两下眼睛。”

一片安静之中，刚才还神志不清的陶大苟不但眨了两下眼睛，喉间还低低地发出疑问：“我在哪？”

瞬间，走廊里的气氛变得活跃起来。医生护士们震惊而喜悦地围拢过来，死死地盯着陶大苟。家属们喜出望外，也往医生堆里挤，嘴里兴奋地各自乱叫：“大苟！”

“爸！”

“他爹！”

乱了好一阵子，家属们终于被医生赶到一边。姚海昌又检查一遍，确认病人已经脱离危险，便命令张雨霞和沈老幺守着病人，自己带着所有的医护人员钻进了办公室。进门前，他冷冷地瞥了王东一眼：“你是王东？进来。”

姜院长看着这情形，摇了摇头，也跟了进去。很强势的内科主任啊，连院长都不发一言。王东感兴趣地想着，跟进了办公室，随即门就被一个医生砰地关上了。办公室里桌椅不太多，好在人不齐，王东也混到了一张椅子，完全不管姚海昌严厉的目光，一屁股就坐了下去。姚海昌从没见过这么不识相的家伙，他盯住王东不出声，王东面色平淡地看着他也不出声。这是姚主任名闻全院的瞪眼大法，整个医院里，除了几位院领导不怕，就没有谁能挡住一分钟的，连名震全院的撒泼天后、妇产科主任“虞美人”也不行。见姚海昌再次祭出绝招，姜院长和其他三个医生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幕，两个坐得近的医生已经在悄悄地眉来眼去。“我赌王公子十秒钟败退。”

一名岁数大的举起双手示意。“我赌五秒。”

一个瘦瘦的举起一只手。五秒转瞬即至，王东依旧面色平淡，眼神间带上了一丝戏谑。他一直懒得查询究竟是谁在姜院长面前诽谤自己，现在一时兴起，打开管理权限一查，正是这位姚海昌姚主任。明明之前都不认识，他为什么要诽谤？王东来了兴趣，继续往下查。原来他是余和悦的同门师兄，一个导师带出来的研究生。余和悦对周雅兰一见钟情，花了代价留校。姚海昌则是过于自负而得罪领导和同事无数，干脆申请调到了乡镇医院，准备在乡下大展拳脚，打出名气后再杀回去。音乐会上余和悦出了大丑，回家舔伤后来山水镇散心。姚海昌招待他的时候问起缘由，余和悦便加油添醋地大骂了王东一顿，给他安上了许多的罪名。姚海昌一贯相信这位师弟，又不关自己的事，跟着骂了王东几句就丢到了一边。谁知不久前突然得到通知，这个王东居然来山水镇实习。姜院长说到此事的时候，姚海昌便顺口把余和悦说的重复了一遍。姚海昌对医院贡献很大，说话分量很重，这才有了姜院长对王东先入为主的成见。居然是这么一档子事，王东哭笑不得。十秒钟早就过去，随后是半分钟、一分钟……姜院长咳嗽一声：“姚主任，我们还是讨论一下病情。”

姚海昌悻悻地收回目光，严厉地看向三位属下：“什么情况？哪有休克晚期突然脱离危险的，这是误诊！”

三人暗暗叫苦。看看两个小的都不敢说话，岁数最大的那位只好出头，把之前的交接、检查、措施详细地描述一遍。姚海昌陷入思考，喃喃地道：“没有问题啊，这就是个危重的大出血、失血性休克，怎么会一下就好了呢？”

众人讨论了一阵，自然是没有任何结果。末了姚海昌总结一番，对王东说道：“虽然你有诸多劣迹，不过还是希望你能端正态度，好好跟着各位老师学习。不懂就问，还没学会的不要胡乱插手，以免出现医疗事故。”

他这么一说，三个医生都想起了刚才的“银针事件”。对视一番后，那岁数大的医生说道：“有件事要汇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