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相当一部分病人出现比较严重的低血钾症状，无论数量还是严重程度，都与普通的胃肠炎或者其他中毒不符——而钡中毒导致的低血钾正好符合目前的状况。”

全场一片寂静，只有患者呕吐的声音不时传来。“第二：相当一部分病人出现明显的心律失常，且表现形式多样，也与普通的胃肠炎或者其他中毒不符——仍然符合钡中毒表现。”

“第三：虽然没有特异性诊断方法，但用排除法，暂时没有任何一种疾病符合——除了钡中毒。”

一片安静中，有位医生犹豫地说道：“但是这三点仍然不足以诊断钡中毒。”

其他人没有出声，大部分人却都暗暗点头。确实，光凭这三点还不足以确诊，毕竟最关键的毒物检查结果还没有出来——如果没有方向性，这种检查往往一时半会也难以出结果。王东目视那位医生：“第四：我怀疑毒物可能是碳酸钡，碳酸钡外观与熟石膏相似，可能会被用来制作豆腐。”

众人眼睛一亮，钡剂种类众多，没想到王东敢于直指碳酸钡。虽然之前大家都不了解碳酸钡、熟石膏、豆腐的关系，但是王东这么一说，就让人觉得很有道理。李院长和先前说话的警官更是几乎同时开口。一个说道：“快，让毒物检测中心检查豆腐里有没有碳酸钡。”

另一个则命令：“提审相关人员，找到用剩下的‘熟石膏’，立刻送检。”

虽然目前为止医生们仍然没有表态信服，吴区长和王书记等官员的心却莫名地觉得镇定了许多，那两位军官本来死死攥紧的拳头也略微松了几分。“第五：可以诊断性治疗。用硫酸钠洗胃乃至静脉注射。如果有显效，马上就可以确诊。”

这次医生们大多点头，但是仍然有人提出异议：“毕竟没有确诊，洗胃有风险，静脉注射硫酸钠风险更大！谁来承担责任？”

“可以用清水洗胃。”

“但那样就没有诊断效果。”

“我来！”

人群外的地上传来一个无力又尽量提高的声音，众人循声望去，一名战士扶着墙缓缓地站起身来：“我听懂了，我愿意做实验。”

“我也来，”他身边的战士想站又站不起来：“人多是不是更准确？”

“还有我。”

不知为什么，王东忽然觉得眼睛酸酸的。他的余光已经看到一位小护士流下了眼泪。我们最可爱的人啊。一旦决定了治疗方案，久经考验的医院立刻高效运转起来。急诊科仅有的三台洗胃机全部运转，药库紧急调用的硫酸钠迅速到位，三位病情轻重各不相同的战士自愿插入了胃管，带着众人希望的硫酸钠分别从胃管和静脉注入身体。其他的人也没闲着，大批的医护人员从各科室、家里、大街上迅速集中而来。病员在护工和身体健康的战士们帮助下分散到临近可用房间。各大医院的支援人员也带着设备尤其是便携式洗胃机赶来。为了便于增援，交警部门在关键道口实施了交通管制，整个城市都为这批患者高速运转起来。所有人目光的焦点还在那三名挺身而出的战士身上，然而药物和洗胃见效需要时间，虽然他们三个没有继续加重，却一直没有明显的好转。随着时间的流逝，由于得不到特效的治疗，患者们的病情都在加重，少部分特别严重的已经出现了呼吸困难、昏迷，最严重的一位战士甚至出现了心室颤动，导致了心跳骤停。幸亏这是在急救力量强大的急诊科，医护人员娴熟地一番急救将他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但若不能及时解除病因，可以预见心室颤动必然会再次发作，且终将无法挽回。知道已经有人出现心跳骤停后，领导们的心再一次揪紧。随着消息的扩散，几乎所有市民都在为之焦急、为之祈祷。这次为了招待战士们，不少的厨师、服务员等参与了食物制作和服务，提供原料的商家和小工更是人数众多，事件发生后，这些人第一时间就被带到市公安局和各派出所内控制起来，一时间人满为患。本来这些人对公安局“抓”自己极为不满。我们都是靠自己双手辛苦奋斗的好市民，凭什么抓我们。但是当有战士心跳骤停的消息传来，所有人都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