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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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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初四万年)有些事情,还是必须要信的。早在数月前,那个住在三重天、平日里满嘴胡言的老神仙,就预言说今日要有大事发生。他说的信誓旦旦,上至天象,下至地脉,面面俱到,是那种只要听到就不得不信的地步。只可惜,他只是个最低等的地仙。众人只当他是又犯了什么神经,便没往心里去,只当做饭后的谈资。就连路过的仙娥也把他当做闲谈的笑柄,时不时的讥讽几句。本以为这事便要草草过去了,却不成想,事情竟出现了转机。这几日,天界彩霞高挂,阳光普照,确是祥瑞之兆。夜神一连数日夜观天象,最后也得出了同样的结论。可这祥瑞之兆,到底所指为何?整个天界,上至天帝,下至普通的仙娥,绞尽脑汁思虑再三,最后也只能寄希望于宁乐上神腹中的孩儿。说实在话,这孩子,倒确实不一般。首先,她是神族后裔。神族,自洪荒后,便只剩下狐族、龙族和凤凰一族。其余众族,虽也为神,但也只能统称为天族。龙族因与创世神族相关联,故而世代统领天界,是为天帝天后。狐族自中古神魔大战后,族人所剩无几,大都隐居去了西荒,不再过问世事。而凤凰一族,历经三次大战,浴血拼杀,如今就只剩下三人。一个是住在三十三重天的池闻帝君。此人历经太古、中古、上古,论年龄资历,他说第二,便无人敢说第一。剩下的两人,便是这孩子的父母——统管天界大小事宜的宁乐上神和她的夫君羲焱帝君。这两人整整比池闻晚生了一个时代,但却因为在上古大战中拼命厮杀,助了如今的天帝凛凡上位,故而得到了极高的地位。所以,这孩子还未出生,就已经注定了不平凡的命运。众目睽睽之下,终于熬到了老神仙预言的那日。那日的傍晚,太阳就快要落山,晚霞的微光铺满了整个天界,在场的神仙无不被这美景所折服。随着夕阳西下,三十一天的藤萝宫传出一阵阵婴儿的啼哭,紧接着便是仙嬷的欢呼。“帝君,上神,是个帝姬,是个帝姬。”

仙嬷乐开了花,又急忙出去向殿外站等着的仙人们汇报喜讯。天界本就无聊,仙人们听说有热闹看,自然是赶着过来,也沾沾喜气。只有这种时候,才能有机会见到平日里听都不曾听过的人。比如那站在角落里,穿着一袭紫袍的神秘男子,这时正蹙着眉,没有半分喜色不知在想些什么。“太初,凤凰神族,莫非……”说着,不自觉地望向轮回塔的方向。旁边的仙人听他嘀咕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拍了拍他,调侃道:“仙友可是知道些什么奇闻异事,不妨说来听听。”

那人面露尬色,也不回答,甩开他的手便转身离开了。仙人自讨了没趣,又跑去前面同他人聊起了神族的八卦。再看宁乐上神这边,殿内已经挤满了人,说是为了贺喜,其实不过是露个脸,看看能否有机会混个脸熟。尤其是老神仙们,更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天帝天后为表关爱,直接穿过人群,坐到了宁乐上神的床边。“宁乐啊,恭喜你,以后这凤凰一族,可就后继有人了。”

她知道这是套话。想来就算是天后身边伺候的仙娥生下了孩子,也是这几句话,就不过是换几个词而已。“多谢天帝天后关心了。”

她扯出一抹笑意,微微点了点头。这回答,虽说虚伪,但也表面和气。但凡是有些资历的老神仙都知道,龙族与凤凰一族,这许多年来都是这样相处。可偏偏有人不多长几个心眼,不适宜地冒出一句:“宁乐上神诞下帝姬,怎么也不见池闻帝君?”

这话声音极小,想来是两人悄声交谈,却不巧被她尽数听去。她向来不喜热闹,如今听着人多吵闹,又说些不相干的话语,心情很是烦躁。“我今日实在是累了,天帝天后请回吧。”

此话一出,殿内气氛顿时变的压抑。众仙只得尴尬地噤了声,不知如何是好。天帝天后倒是巴不得寻个借口离开,干笑了两声,便道“安心调养”,起身回宫去了。随后,众仙也陆陆续续地散去,只有少数几个人留下,给帝姬送了礼物。她自是明白,人和人的心意各不相同。之后数日,她都闭门谢客,除了池闻之外,不见外人。帝姬取名羲念,小字紫钰。念,是为愿念,紫钰则取了祥瑞美满之意。起初,整个天界都翘首以盼,想着看这孩子到底有何本事能配上这祥瑞之兆。可直到这孩子五百岁,都没发生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事情。若非说有,倒也有一件。药神生辰那日,她以一己之力,打翻了药神珍藏多年的一百三十六种灵药罐。事后数百名仙娥拾了两个时辰,才将灵药原数装回。但这毕竟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就没必要当做谈资了。久而久之,众人也就淡忘了当年祥瑞之兆的事情,仿佛它只是个一闪而过的笑话罢了。当然,这中间免不了八卦之人的闲言碎语。宁乐并不在乎这些虚无的东西,她的孩子,顺其自然,健康长大,就是最好。她没想到,没过多久,羲念就显出了她超乎常人的灵力天赋。先是在飞升大会上以一敌二,大败两位真人,又在三万岁成人礼上与司乐上神战的难舍难分。这两战,彻底震动三界。老神仙们一转此前冷嘲热讽的态度,纷纷夸赞羲念是什么神尊转世,大有未来共主之态。宁乐对此颇为不屑,甚至觉得恶心。“有些话,不该说出口,想来不必本上神多说,诸位应当明白。”

但悠悠众口,岂是想堵就能堵住的,实在没有办法,最后也就只能放任不管。羲念五万岁时,天魔两界在忘川边界发生摩擦,大战一触即发。天界战神和乐神之位一直空缺,无奈之下,宁乐上神只得暂时补上战神的空缺,负责忘川附近的防卫工作。羲念则临危受命,暂代乐神之职,和池闻帝君一起,处理人界雾林边境的事情。“多和帝君学着,对你日后飞升也是有好处的。”

但在这期间,发生了一件奇事。那日宁乐带着羲念沿忘川巡视,两人自上游而下,说话间就见远处河面上似是漂浮着什么东西。“母神,你看那边,是不是摆渡老人的船?”

摆渡老人,乃忘川河上的轮回塔太古接引神祇,一舟一人,连接生死,神秘莫测。走到河边,越近越看得清楚,那确是摆渡老人的船。摆渡老人不在,船上还有一个婴孩,赤裸着身子,身上被白光包裹。两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如何去做。犹豫片刻,宁乐用灵力抱起了婴孩。那孩子不住地啼哭,眼睛睁得大大的,却没有半分灵气。羲念看着新奇,探头凑了上来,道:“这摆渡老人不见了,还多出一个孩子,可真是闻所未闻。”

没成想,她刚一靠近,那孩子周身的白光瞬间消失,眼神也变得明亮起来。她吓了一跳,向后退了几步。宁乐也微微一愣,随即轻笑道:“小念,看来你和他,日后会有一番缘分。”

她自然不信,嫌弃的摆了摆手,示意将那孩子放回船上去。宁乐摇了摇头。摆渡老人的船,哪里是那么容易见到的?既然见到了,那就是缘分,没有还回去的道理。“如此,宁乐就将他带回去了。”

然后摘下身上的玉佩,放回了船上,“这玉佩,就算是信物了。”

可这件事,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她没有办法,只得将那孩子偷偷养在藤萝宫的后殿。白日里若她和羲念都不在,便拜托司命星君过来照看。一来二去,那孩子已经能自己行走了,羲念也对他倍感亲切。唯独有一点,在他的身上,宁乐感觉不到一丝灵力。之后她找了很久,都再无关于他的音讯。只有司命星君在后来的一次宴会上说漏了嘴,他似是知道那孩子的下落,但当她追问时,司命却闭口不言了。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一定和羲念有关,或许,还和那已被人遗忘的祥瑞之兆有关。当然,这都是后话了。之后没过多久,天界在雾林大败魔界,魔界六位魔君全部丧命,天魔大战至此结束。大战结束,羲念借此机会历了天界,顺利飞升神君,这也是自中古以来,天界唯一的女神君。“恭贺羲念神君!”

当之无愧的,她胜任九上神之位,成为统管三界声音的乐神,受三界拜贺。天帝心中大为不悦,却只能装作大度,将三十三天的玉芙宫赐给她居住,又特许她同池闻一起,共理天界赏罚事宜。权力越大,责任就越大。魔界的力量越来越强大,在远处的北荒,一股力量似乎也在孕育,不知道前方还有什么困难在等着她。但无论如何,一个属于她的时代,已经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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