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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给阿房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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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太后要回雍城,仲父正好安排了西巡,顺便送太后回雍城,两人商量让嬴政同去。嬴政离开后,阿房在宫中闲逛,她想触碰一切有关嬴政的东西,找到嬴政的心结所在。她在后宫信步闲逛,穿过两个小小但花园,来到一间大房间前,她认得这是嬴政的书房,是每日里嬴政读书的地方。阿房心中一动,这里会不会发现什么端倪,于是向书房走去。书房门前站着两个侍女,见阿房过来,连忙向阿房行礼。宫中都知道,阿房虽然没有封号,但却是是秦王最得宠的妃子,所以她要去哪里,也无人敢于阻拦。阿房走进书房,但见房中一排排都是书架,架上都摆满了竹简。虽然秦王西巡,但宫中侍者们忠于职守,依旧将书房打扫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书房正中是一张紫檀木的书案,书案极大,桌面金镶玉嵌,书案左首放着的砚台笔筒也都雕刻精致。书桌右首是一只青铜古鼎,想必是秦王读书时候燃香用的。阿房心想看看书架上的书,也许能清楚嬴政心里的想法。她仔细看去,只见距书案最近的书架上有几份竹简磨损颇多,想来这几本书是嬴政常常看的。她打开这几份竹简,只见这些书是《商君书》《太公兵法》《司马法》…阿房微微点头,这些书讲的不是治国之道就是用兵之法,看来嬴政确实是胸怀大志,并非耽于声色犬马的庸君。他有对己情深义重,自己一定要帮他找出病根,助他完成心中的大愿。她把这几份竹简放好,向书架深处踱去。深处的书架上,一堆竹简摆的有些凸出,阿房不小心将其碰掉在地,当她捡起来,准备放好的时候,却发现这里的几堆竹简下,藏着一个盒子。若不是自己撞掉了这份竹简,还看不到这个盒子。盒子里是什么?为什么要用竹简遮掩?阿房好奇心起,打开盒子,只见里面放着的是厚厚一摞帛书,这些帛书的开头,居然都写着自己的名字:阿房!她拿起第一封帛书,只见上面写着:“阿房,这几天我一直身体不舒服,我躺了一早上,外面的天气很阴沉,我的心情也一样,身边没有一个人陪我,我好想念你。我在秦,你在赵,而且两国是敌国,也不知道今生是否还有相见之时,也不知道我在你心里是否还有一席之地?总之,我是真心期望你能过的好,因为你给了我从小到大仅有的快乐时光。“阿房很感动,但也有些奇怪,嬴政回到秦国后,成了秦国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又怎么会没有快乐时光?她继续看帛书。“阿房,我是秦国太子,是幸运也是不幸,这个身份让我没有朋友。我有什么话只能在信上给你说。回秦后,我终于见到了父王,我终于享受到了有父亲的生活,真的很幸福,但是,我回秦国不久后父亲就去世了…母后和父王分别良久,好不容易团聚,没想到父王这么快就离世,母后的情绪变化很大,她一方面希望我成为一个贤明君王,于是把我关在宫内读书,从不让我出门,我憋的都快要疯了;另一方面,母后把所有的不良情绪都发泄到我身上,每天总是埋怨我这不行那不对,无休止的怒骂,时间长了,我真的觉得自己一无是处,而且,时间久了,我真的觉得自己什么都不是…“阿房心中一动,她似乎有点能理解嬴政目前的怪异举动了。她翻开第二封帛书“父亲死得早,母后一个人不容易,她常常给我说,要想维持住秦国这份家业,就得靠仲父。仲父为了秦国确实是殚精竭虑,为了我的成长也是费尽心思,但对我真的太严厉了。那天,我在读《商君书》,读到“使民无得擅徙”那句时,一时大意,把“徙”字读成了“徒”的音。刚刚读完,就听见身旁的仲父一声大吼‘这字应该读徙!’仲父这一声吼,吓得我书都拿不稳了,赶紧修正,我想这辈子我也不会把这个字读错了。”

阿房也是很奇怪,仲父竟然敢跟秦王这么说话?仲父再位高权重也是臣子,秦王再年幼也是王,臣子居然敢和王这么说话,简直大逆不道,拉出去剐一千遍都不过分。“其实我也知道,仲父是想培养我成为千古明君。父王不在了,是仲父一直在保护我、扶持我,让我在和成峤的竞争中胜出,当上了秦王,可以说是他一手把我扶上秦国的王位。而且,仲父是在用毕生之心血去培养我,他已不再年轻,也终将死去,但他想让我的名字将和尧、舜、禹并列,千古传诵,青史流芳。在我心里,他就是我的第二个父亲。我也知道仲父是对我好,但是,我真的很怕他…在深宫中我没有朋友,有什么心事,我只能在这里向你述说…”阿房翻开第三封帛书:“母后现在和那个小白脸嫪毐混在一起,还把他封为长信侯,有了嫪毐以后,她对我再也不像以前那么上心,就像没有我这个儿子一样,我真的很恨嫪毐,他夺走了我的母亲,我也很恨母后,作为一国太后,竟然这么不检点!但是,母后也是人,她也想享受一个女人应该有的生活,这又有什么错呢?阿房,这一切一切,我都无人诉说,我真的希望你能在我身边,让我好好对你一诉衷肠,我知道母后和仲父内心对我其实是很好的,但是,这个世界上我最想念的还是你…““阿房,你还记得我以前和你说过的话么?我也想像我大秦的历代先君一样,建功立业,而且,我希望我能做得更好,让我大秦不仅是偏居一隅,而是横扫六国,并吞八荒,将六国收入囊中,在我华夏建立一个大一统的国家,让天下不再有纷争,让天下的百姓不再受战乱之苦,但是,我现在什么都不敢做,因为我干什么母后和仲父都要说我不对,时间长了,就好像有一层无形的网束缚着我,不管我想干什么,我自己的第一反应都是,我做不到…”“阿房,仲父要派兵去攻打中牟,我大秦在的细作已经探听到你被关在中牟的国狱里,我这次向母后仲父请求随军历练,就是想把你救回来,我已经无法忍受这种思念的折磨,同时,我觉得母后说得不对,天天在深宫之中读死书,不去了解外面的世界,怎么可能长见识?将来又怎么可能有作为?所以我想努力抗争一回,做一次真的男人…“阿房翻看一封封的帛书,每一封帛书上都写着嬴政对于母后和仲父的惧怕不满以及对阿房的思念,阿房渐渐明白了嬴政的症结所在,嬴政回秦后不久父王就驾崩了,让他拜吕不韦为仲父,于是他心中隐隐把吕不韦当成了自己的父亲。但是仲父专权治国,平日里很少见到他,但见他的时候对他总是很严厉,所以他对仲父很畏惧,就如同小孩面对自己的父亲一样;而母后只是让他在深宫中好好读书,不让他做别的。而且,母后由于长时间情感生活不顺,于是把怨气撒在他的身上,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要骂他,久而久之,他越来越抑郁自卑;他心理郁积已久,想找人倾吐,但一来宫中仲父的耳目甚多,如果传到仲父耳中,又要受责;二来,他是秦王,也无人敢来与他亲近。所以,每当心情郁郁的时候他都会想起阿房,于是,他开始给阿房写信,虽然明知道阿房收不到,但是写信的过程就如同是和阿房交谈一样,这也是嬴政为数不多的快乐时光。后来,母后有了嫪毐,嫪毐很得母后的欢心,母后耽于玩乐,一心只想把自己耽误的青春弥补回来,渐渐也就不管他了。从高压的生活一下子变得无人问津,嬴政突然轻松的同时却也变得茫然。这种畸形的生活让他非常的不自信,他虽然身为天下最强大国家的君主,心中也有凌云之志,但内心却很自卑,很多事情想干也有能力去干,但自卑的心理就像是一层无形的膜,无时无刻不在束缚着他,导致他从不敢放开手脚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于是,他空有一番志向却无法去实现,心中饱受着折磨,只能在笔下向阿房倾诉。阿房终于明白了秦王的问题所在,她放下手中的帛书,喃喃自语道:阿政,我一定想办法让你好起来,去实现你心中的志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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