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我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我才是受害者，到最后怎么又成了我的错呢。”

“不可无理，本官说了，只要你能拿出证据，本官会为你主持公道的。”

“可是大人，我没有证据，我有的，只是身上被殴打的一道道伤痕，难道大人，这不算是证据吗。”

“这没有证据了，又开始演苦情戏了。”

赵士从退到了观众席上，又开始小声嘟囔。一旁的人也忍不住附和道。“可不是吗，还说老张头打人，我都不敢相信。”

“对啊，这要是判了他的罪过，我就再也不相信正义了。”

“我看这女的就是想摆脱老张头，所以才使出的计谋，说不定她身上的伤，是自己所造成的。”

“我也有这种疑惑，别说这不是老张头打的，就算真的是她被殴打了数十年，那为何一直没有消息，没有动静，反而还偷偷下毒，直到今天才来击鼓鸣冤，这是想摧毁证据啊。”

“就是，被打了，还能忍受这么多年，谁信啊。”

“嗯，说得对，这才是真相。”

“有道理啊，那么多年不吭声，又为何今日才爆发出来，这显然是蓄谋已久的啊。”

“这种女人，竟然还下毒，毒害自己的相公，真是居心叵测。”

“是啊，真是应了那句话，最毒不过妇人心。”

“公堂之上，保持肃静。”

眼见人群里开始闹腾，县令这才出声阻止。“大人，此女子留着，是一个祸害啊。”

“肃静，肃静。”

“威......武......”“现在就你告发你相公一事，有了逆转，已经查出了，你对他下毒药的证据，那么你有什么要辩解的吗？”

“大人，民妇只有一句话要说。”

“说。”

“大人，您可有孩子？”

“有。”

“大人可愿意为了孩子，忍耐一切，承受一切。”

“那是自然。”

“大人可知，多年前，我就有想要逃离的念想，试问谁又会一直忍耐，让自己处身危险之中呢。可是。每每我想要逃离的时候，我就能想到我的孩子，在一个怎样的环境下成长，没有娘亲，爹又是那般残暴，我什么都可以忍受，什么都可以不在乎，但是，他还那么小，要是连我都走了，他该怎么办。谁不想过好日子，那一眼就能看到尽头的生活，我真的是怕了，可我走了，谁替我去照顾孩子啊。现在他长大了，不需要娘亲的照顾了，我只是想把我这么多年的冤屈诉说出来，我不为别的，我只是想让世人知道，他，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那孱弱的话语，传遍了县衙的每一个角落，门外观看的众人，也纷纷低下了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县令也陷入了沉默之中。唯有赵士从左右看了看，再次开口。“孩子不是你的挡箭牌，不是你可以作恶事的理由。”

“对，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凭什么张张嘴，就否定我所有的努力。明明你什么都不懂，你的每句话，每一个字，都让我觉得无比冰冷。我的相公，是对我施暴数十年，可你方才的每一句话，也让我感受到了疼痛。”

“你胡说什么？”

“是不是只有我死了，你，你们，才会相信，才会放过我。”

说完，不等众人反应，女人便一头撞在了一旁的柱子上，在没了动静。“来人，快去找大夫，快去。”

“大人，草民有话要说，还请大人悉听。”

没等县令安排完，外面又传来了一个稚嫩的嗓音。“谁在喧哗，。”

“大人，我是张老头之子，张安。”

“让他进来。”

张安走了进来，一眼就看到了地上躺着的娘亲，不用想，也知道发生了什么。“大人，如果我娘没有办法证明，她被那个男人毒打，那么我，这个一直以来的旁观者，这个见证了无数个夜晚的证人，是不是就可以证明。”

“你要说什么？”

“首先，我想声明一下，这两个人，一个是我爹，一个是我娘，我不会偏袒任何人，也不会捏造是非。我看着那个男人，白天是和善的人，对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可是到了晚上，他就会开始喝酒然后，就是娘的噩梦。被棍子打到站不起来是什么感觉，被热水泼在身上是什么感觉，碎片划在身上是什么感觉，热饭仍在脸上是什么感觉，头撞在墙上是什么感觉，菜刀划在身上，一遍一遍，一刀又一刀的划在身上又是什么感觉。娘本来可以逃离那个地方，可是为了我，她一次又一次的忍耐着，可恨，我太小，不能保护娘，只能看着她遭受毒打之后，过去抱着她。每天每天，我都在期待，希望自己可以赶紧长大，这样就不会脱离娘了，终于，我长大了，她却老了，我终于可以自食其力，保护娘了，可是却永远的失去她了，娘给我取名为张安，希望我平安活下来，这一辈子，她从来都没有为自己打算过。今天，娘来的时候，告诉我，让我好好的在家中待着，哪里都不能去，我知道她要做什么，她想给我，一个没有后顾之忧的未来，所以把我关在了屋子里。如果成功，我就可以照顾娘到老了，如果不成功，那个男人还活着，那么他就会中毒而死。娘为了我想了接下来发生的所有后果，唯独没有想到自己，她为了我，也只是为了我。如果你们还有谁，要怪罪娘的对他下毒，那么就冲着我来吧，这一次，就让我保护娘，也求你们，给我这个机会。我是他的儿子，我没有必要去污蔑他，况且，娘都已经没了，我只是想，把她的经历告诉你们。只希望，你们不要在娘死后，对她咒骂，我没有爹，我只有娘，因为娘，所以我安然无恙的活到了现在。我是最不幸的，也是最幸运的，如果这些，都不能作为证据，去指认那个男人，那么就把我的眼睛挖出来，好好看看，看看我，在这些年，都看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