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清听到这声音，脸上的笑意逐渐淡了下去。她抬头看向实验台，宋玉瑶正高高在上地坐在那里，眼神犀利地盯着她。何清耸了耸肩，“没说什么，我是在笑那些同事。”

宋玉瑶“哦”了说一声，显然没有相信她的话，“他们怎么了？”

何清看起来没有什么大的情绪起伏，眼神毫不闪躲看着宋玉瑶道：“他们在说，不相信我会做出偷东西这种事。”

“你说可不可笑，明明大家连话都很少说，竟然会相信我。”

何清笑，宋玉瑶便跟着她浅笑，笑意却是不达眼底。何清忽然问：“你会相信我吗？”

宋玉瑶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扶着实验台笑弯了腰。何清眼角带笑沉默地看着她。“你不是吧，何清？”

“我们虽然经常在一起，但毕竟是不熟悉，我要说信任你会相信吗？”

何清不置可否，却还是反问：“我们不是朋友吗？”

朋友之间，基本的信任总该是要有的吧？宋玉瑶却笑得更厉害，像是看傻子一般看着她，“何清，你别跟我说，你这把年纪还相信成年人之间的友谊啊？”

成年人之间没有长久真正的友谊，有的只是利益和人际交情。论现实冷漠、无情自私，还数她宋玉瑶最厉害。何清噗嗤一下笑了，像是也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傻话，无奈道：“我傻了，你别在意啊。”

她傻了才会在刚才那一瞬间对宋玉瑶产生期待，期待宋玉瑶会承认她们之间的朋友关系。哪怕她早就看透宋玉瑶，哪怕她早就对宋玉瑶失望，却还是小小地期待了一下。结果，宋玉瑶在自私自利这一方面倒是从未让她失望。两人笑了会儿，宋玉瑶忽然问：“我姐跟你说了什么？”

何清嗤笑一声，“能说什么，不过就是装大度，装善解人意。”

“跟我说相信我没拿项链。”

宋玉瑶笑容蓦地阴鸷，幽幽问道：“然后呢？”

“你怎么想？”

何清和她相处这么久，但凡宋玉瑶有些情绪变化都能察觉到。她又如何不知道宋玉瑶害怕自己被宋佳恩招揽过去，毕竟在研究院里也只有自己愿意和她宋玉瑶说话。她宋玉瑶就是混得这么惨。何清嗤笑道：“我能怎么想，就觉得你这个姐姐挺没脑子的。”

“不仅没脑子，还狂妄自大挑拨离间，竟然跟我说那项链是你故意栽赃陷害给我的。”

“你说她是不是脑子有问题，竟然说你陷害我？硬是将你说成不忠不义背叛朋友的人。”

何清说得漫不经心，宋玉瑶脸色却越来越难看。不忠不义背叛朋友？真是好笑！她何清有什么资格跟自己做朋友，在自己说宋佳恩坏话时，她何清连任何附和都没有，她就是这样做自己的朋友的？陷害她偷项链不过是自己对她的惩罚，这是她何清咎由自取！宋玉瑶越想越觉得自己没错，表情也逐渐温和下来，对何清假笑道：“我姐姐本来就是那样，喜欢挑拨离间，我和家里人的关系就是这样被她破坏了的。”

“是么？”

何清意味深长地嘟囔道：“那她还真是心够黑的。”

宋玉瑶又断断续续隐晦地问了何清许多事。何清倒也没隐瞒，甚至是将宋佳恩想拉拢她的事也说了出来。宋玉瑶倒是没有任何反应，反而更加信任何清的话，也更加在心里将何清盖上了一个蠢货的标签。真是把她卖了还要替自己倒数钱！这样的蠢货也就宋佳恩看得上了！宋玉瑶不屑地睨了一眼何清没再说什么，反正她想打听的东西都打听到了，只要何清没有背叛自己，那自己以后就还继续跟何清一起玩。宋玉瑶自以为高高在上，旁人看不穿她的心思，和她在一起玩都是恩赐。殊不知何清在她看不到的地方，表情逐渐冷漠下来，眼底带着不易被人察觉的嘲讽。心黑谁能比得过她宋玉瑶啊？她宋玉瑶才是最该被唾弃被诟病的蠢货！宋玉瑶又跟何清一起“出双入对”了，在宋佳恩出现在公众办公区域时，炫耀似的挽着何清走到她面前。“姐姐，听说你想拉拢何清啊？”

宋玉瑶故意抬高声音好让大家都听到。宋佳恩没有搭理她，她便自说自话，“你这是挖墙脚啊，在商场上可是要遭唾弃的，别人会骂你不厚道。”

“幸好何清跟我关系好，才没被你骗走，不像某些人就跟那狗尾巴草似的，哪有风就往哪跑。”

她这指桑骂槐的本事连李雪都看不过去。“你说什么屁话呢，骂我就直说，用得着这样阴阳怪气吗？”

李雪气得跳脚，恨不得上去手撕宋玉瑶跟何清二人。尤其是那个看似正经的何清，没想到竟然会将宋佳恩拉拢她的事情跟宋玉瑶说！果真是近墨者黑，她何清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我非要撕烂你这张嘴！”

李雪叫嚣着冲何清走去。宋佳恩及时将她拉到自己身边，清冷却颇具威严道：“李雪，别闹。”

李雪梗着脖子为她抱不平，“宋佳恩，她们都这样羞辱你了，你还能忍？”

宋佳恩递给她一个看不懂的眼神，似笑非笑道：“何副教有自己的选择，我们插手不得。”

宋佳恩淡淡地对上何清清澈却坚定的目光，蓦地一笑，笑声宛如从灵魂深处传来，让大家觉得莫名其妙。唯有何清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不动声色地勾了一下嘴角，那抹笑稍纵即逝。宋佳恩道：“既然如此，希望何副教未来前程似锦。”

何清面无表情回答：“借宋总吉言。”

两人你来我往两句，其他人却是摸不着头脑。宋佳恩想拉拢人却被拒了，不仅如此，还被何清告诉了她的仇敌宋玉瑶，这奇耻大辱难道不该生气吗？为什么还能笑得这么开心，甚至祝贺何清？！“姐姐，你别是嘴上说着祝福的话，心里却惦记着怎么对付何清吧？”

宋玉瑶这一解释倒是合理，连李雪都期待地看向宋佳恩。宋佳恩却是没有正面回答，反而意味深长地说了句：“谁知道呢。”

宋玉瑶被她这副模样气得不轻，不高不低地嘟囔了一句“装神弄鬼”便拉着何清走了。而李雪刚想说些什么，刘忠却在这时拿着文件过来，道：“宋总，梦想游戏公司送来了文件，说是麻烦您帮忙处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