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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不对,计划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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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霞街中部。说道茶社的二楼临街雅座。叶青趴在栏杆上,右手拿着白瓷茶盏,左手接着从屋檐坠落的玉珠,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任海潮视线不停的看向街巷上,耳朵却很是支棱。茶社内说书人声情并茂的讲述着最新的话本故事,让他的注意力不免有些分神。每每听到激动处,任海潮的心情就如话本中的主人公那般,情绪激动。叶青瞥了一眼,左手接的雨水甩了过去,任海潮顿时一个激灵,不满道:“怎滴如稚童般玩闹?”

“本公子是在提醒你,咱们正在干大事,你莫要分神!”

叶青翻了个白眼,继续接着雨水。任海潮古铜色的脸皮有些微红,尴尬的拿起茶盏喝了口水,扭头看向了街对面。跟随他巡街的两名衙役正坐在茶摊上,视线扫视着四周。可烟雨朦胧,就算烛火不少,他们也看不太远,只是做个样子给他们的头看。“好!”

突然爆发的满堂喝彩,惊的任海潮握住了刀柄,再次收获了叶青一个白眼,才重新安定下来,微红的脸,变得通红。“好,好一个刀斩宗门,真是让人热血沸腾啊。”

“这少年真是吾辈楷模,坚韧不屈,知难而上,面对仇敌,拔刀斩之。”

“哎,说来也是好笑,那少年郎面对耻辱,并未退缩,一直磨炼自己,而在下遇事却退缩不前,实在是惭愧不已啊。”

......茶社内议论纷纷,所有人都有感而发,任海潮也是唏嘘不已,听着那话本故事,有种在听到自己经历的感觉。他望向境遇有些相似的叶青,见他百无聊赖的模样,好奇问道。“叶兄,这话本故事精彩绝伦,怎的你如此平静,是觉得这话本不讨你喜,入不得你耳?”

叶青喝了一口茶,视线透过对面低矮屋舍,望着那灯火通明的仙味楼二楼。烟雨飘摇,加上黑夜的遮掩,叶青眺望之处,一片朦胧。“这话本是本公子写的,就算说书人讲的天花乱坠,对我来说也不过尔尔。”

他起身坐正,为自己添茶,看着任海潮错愕的模样,微微一笑。“而且,你不觉得,咱们现在所做之事,可比话本故事要刺激的多?”

想到今夜之行,任海潮呼吸有些急促,离去军中已三月有余,沉寂下去的血性,陡然激发。一旁的叶青好似闻到了凝重的血腥味,惊惧的看着面无表情,双目冷漠的任海潮,有些不安的喝了口茶水。“是啊,今夜的刺激不比那话本中来的弱,我的刀许久未见血了。”

沙哑的声音带着嗜血的激动,让叶青挪动了一下屁股,扭身继续趴在栏杆上望着红光闪烁,入目皆是朦胧的夜。突然,披着蓑衣戴着斗笠的马朝阳出现在街道上,驻足抬头,冲叶青咧嘴笑了笑,便继续前行。叶青立马起身,抄起油纸伞,大步流星的朝外走去,“来了!”

任海潮眼中一凌,拿起横刀,跟在叶青身后。街口。叶青同马朝阳碰面。“叶公子,栖霞街南边第七巷。”

马朝阳抖了抖蓑衣,抖下数道雨线,扭头就走,刚跃过叶青,一根竹筒塞进了他怀里。“若袭杀不得手,将这东西点燃扔向老猫,切记,点燃后一定要躲起来,这东西炸开需要十息。”

担心袭杀失败,叶青也顾不得暴露他有炸药的事。马朝阳低头看着同烟花爆竹无异的竹筒,又抬头看着叶青凝重的眉头,点了点头,小心的塞进怀中,避免被雨淋湿弓着身子,消失在朦胧雨夜。这时,任海潮才过来,凝视着逐渐消失的身影,皱眉问道:“那人是谁?”

“帮咱们的人。”

刚才太急,叶青忘记了撑伞,此时拿出手帕,擦了擦脸上细雨凝结出来的雨珠。下一瞬,叶青就皱起了眉头,“不对,计划不对!”

“怎么不对?”

任海潮紧了紧手中横刀,抿了抿嘴唇,心中升起了忧虑。叶青看着马朝阳离去的方向,折叠着手帕,快速道:“原本计划一人以自己为饵,引出老猫,再以一桩生意为钩,将老猫从他那猫窝里勾出来。”

“今夜应该是出饵,明日让出生意,让老猫咬钩,之后再拉钩。”

“此时雨夜,老猫本就机警...”话没说完,但任海潮已经知晓了叶青的担忧。这雨不大,可却遮蔽视线,老猫必然会担心遭到埋伏,肯定谨慎再谨慎,只要有点风吹草动,必定逃之夭夭。这等伏杀机会只有一次,一次不得手,依照老猫的性子,之后想寻合适的机会,堪比登天。任海潮神情变换,最后低下了头,看着夯土道路上,数个水洼翻泛着道道涟漪,握着横刀的手,缓缓的松了开来。“还是高看他了,一介败类赌棍,能有何等滴水不漏的计划?还是按照之前的来吧。”

失落的任海潮,改回了自己原来的主意,正准备去招呼两个衙役撤掉。“任兄,走,既然生了变数,咱们去当最后一道锁,将老猫的命牢牢锁死。”

叶青撑开了油纸伞,在雨中闲庭信步,挺拔的身姿,在烟雨朦胧之中格外的潇洒。已经失望的任海潮,莫名对叶青再次生出了信心,一言不发,跟在那一袭青衣身侧。悬挂在腰间的刀鞘,随之晃动,飘落在其上的雨丝,汇集在刀鞘底部,凝聚成珠,在泥泞的道路上留下一朵朵雨花。回到两刻钟前。仙味楼二楼临街雅间。老猫和四名棍夫,都惊惧的看着那锋利的匕首。“贩马的,你想干什么?”

“猫爷,您小心些。”

“他姥姥的,感情还真是场鸿门宴。”

“保护猫爷!”

四名壮硕棍夫立马上前,两人挡在了老猫身前,两人举着梢棍,警惕的望着一脸狠厉的马老。李富贵也倒抽一口冷气,站了起来,跟马老保持距离,安抚道:“马老,莫要激动,咱们刚才聊得好好的,老猫也有放下恩怨同你说和的意思,您怎的突然动刀子?”

马老隔着四名大汉,死盯着老猫,沉声道:“猫爷,若小老儿想杀你,刚才你不死也得重伤。”

“诚意,小老儿拿了出来,你意下如何给句痛快的。”

说着,马老将匕首拔起放在了脖子上。如刚才所说,若老猫不答应,他立马自戮,日后马家寨的汉子,将死死的盯紧老猫。老猫沉着脸,起身推开挡在身前的棍夫,前倾伸手,握住了马老持匕的手腕。“马老,刚才是老猫对不住,废话多了,您别介意。”

“按照您说的,李东家当个见证,城东马市我老猫要了,日后老猫我还有手下的猫崽子,同您井水不犯河水,和气生财。”

说话间,老猫将匕首移开,并拿在手中,双手捧着躬身递向马老。李富贵连忙斟酒,乐呵道:“马老,老猫,来来来,事情说好了,天地为鉴,我李富贵作证,咱们共饮一杯,约定成俗。”

心中激动的马老,害怕自己漏出马脚,连串了几口气,这才拿起匕首,紧绷着脸,端起酒杯同二人碰杯共饮。啪!马老一甩酒杯,朝着外面走去。“走,趁小老儿现在身子骨还能撑着,现在就去拿马市凭证,再写个字据,明日一早官府一办,日后你我两不相干。”

马老没有全然按照叶青的计划来,虽然那个计划堪称万无一失,但需要的时间久。马老看到能够得报大仇,便坐立难安,心一横改了计划,反正他也活够了。置身险境又何妨,领着老猫还有他手下的好手进入圈套,只要能杀死老猫,灭了老猫大多数的心腹。他死了就死了,只要能立刻报仇!若他知晓,叶青有了任海潮当助力,还弄出了炸药,想着两日内就弄死老猫,不知道会不会后悔今夜的冲动。老猫看着马老佝偻的背影,又迟疑起来,问向李富贵。“李东家,月黑风高杀人夜,今个还下雨,不会有诈吧?”

李富贵沉吟了一下,马老患有痹症,今日下雨,明日就不一定能起来,再看马老此时步履蹒跚,明显身子骨不适,便打消了顾虑。想到马市带来的丰厚利润,真是让他眼馋啊,便正色道:“马老患有痹症,湿气入体几日都不一定下得了床,再说了,今夜他就一个小老儿,你领着一帮好汉,怕个甚?”

老猫一想也是,但向来谨慎的他,笑着拱手道:“李东家,您是今夜的见证,咱一起吧,事情办完,去你的赌坊再耍耍。”

李富贵迟疑了一下,扇动了一下扇子,笑呵呵道:“行,这都是应该的,等你得了东城马市,到时候有桩挣钱的生意,你可莫要推辞,不过,你今个运气太好,一会儿到了赌坊,你可要少赢点。”

“好说好说!那李东家请吧!”

老猫立马欠身比请,更是眼睛放光,笑的谄媚。颍川县三教九流中谁不知晓笑面虎李富贵赚钱的门路海了去了。对老猫来说,李富贵说生意挣钱,必然日进斗金,一定是好事,大好事!他一个贪财的老猫,怎么会推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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