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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语成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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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碧辉煌的寝宫里,大门紧闭。床榻上,苏嫣玥全身是汗,脸色发白,看她全身颤抖的样子好似很痛苦一般。苏嫣玥闭着眼,她只觉全身疼痛难忍,特别是心脏不仅剧烈跳动,而且好像有万虫在啃噬一般,先是酥麻难耐,而后感觉一颗心被分食了。苏嫣玥疼到牙齿打颤,气息不稳。她双手紧紧抓着床单,但不管多疼,她就是一声不吭。穆安泽坐在床榻边,伸手抚上苏嫣玥的脸。触手只觉苏嫣玥的脸滚烫炙热,一脸热汗全流到了穆安泽的掌心里。穆安泽轻笑一声,嘲讽道:“不愧是帝王,万虫蚀心的痛也能隐忍这么久,一声不吭。”

苏嫣玥哽咽着,她疼的双眼下意识落泪来,她艰难的哀求道:“安泽,求你,求你杀了我……”穆安泽俯下身,吻了吻苏嫣玥的唇瓣,温柔的轻声安抚道:“嫣玥,你不是说你很喜欢很喜欢我吗?喜欢到愿将皇位天下,甚至是自己的命都交给我吗?嫣玥,要是你死了,还怎么对我好啊?所以啊,乖,再忍忍……”穆安泽双眼一沉,用最温柔的声音,最冰冷的语气说了句,“过会就好了!”

穆安泽刚说完这句话,苏嫣玥一口血喷洒到空中,她重重的喘息了几口气后,全身力气尽失,瘫软在床榻上,一动不动。穆安泽看苏嫣玥突然没了反应,他拿起手给苏嫣玥测了测鼻吸,又给她诊了诊脉像,发现她鼻息脉象若有若无,穆安泽心里有些慌张,他轻声唤道:“嫣玥,嫣玥!”

穆安泽想折磨苏嫣玥,可苏嫣玥每回到了要死不活的时候,穆安泽的心都会猛的揪起。穆安泽害怕失去苏嫣玥,但又恨着苏嫣玥,这样矛盾的心只会让穆安泽对苏嫣玥的爱越来越变态,越来越扭曲。国破家亡是穆安泽心里的痛,如果他不曾对苏嫣玥动情,也许如今的燕国早已亡国。苏嫣玥和穆安泽也不会相爱相杀,彼此痛苦。穆安泽唤了两声苏嫣玥,见苏嫣玥没反应,穆安泽一下气息不稳,他暴怒,厉声威胁道:“苏嫣玥,你给我撑住,给我醒过来!你要是敢死,我就催动蛊毒,让你身边所有人都生不如死。”

“咳咳咳……”苏嫣玥微微咳嗽起来,穆安泽这才稳了稳气息,一颗心终于落定尘埃,他俯下身将苏嫣玥抱入怀中,轻声哄道:“嫣玥没事了,蛊毒已经过去了,不会再疼了。”

苏嫣玥气息微弱,她闭着眼,轻声说道:“安泽,你可不可以,亲自,去宫外给我买一次蜜饯,我现在好疼,我想吃蜜饯了。”

穆安泽将苏嫣玥小心翼翼的放在榻上,笑着应道:“好,我去给你买。但你得乖乖在榻上等我回来。”

苏嫣玥微微颔首。穆安泽从床边拿过雪白斗篷披在身上后,便转身离去。苏嫣玥见穆安泽离去后,自己便强忍着一身疼痛从床上爬了起来,她穿好衣裳,也离去了。半月后,慕卿和沈宁来到了燕国境内。两人在梧桐客栈住下。未时一刻,空中无雪无风无日光,趁着天气还好,街上的百姓都在外摆摊叫卖,街上也算热闹。慕卿一人在人群中穿梭,她想打听慕菡下落,却没有头绪。于是只能向大街上的百姓询问一二。经过一个小摊,摊上卖的是怡糖蜜饯,慕卿停下了脚步,走到摊前。这还是上次穆安泽和苏嫣玥一起买蜜饯的摊子。摊上卖蜜饯的还是那个年过半百的老妇。老妇看着慕卿,笑的一脸慈善道:“姑娘,要买蜜饯吗?我这的蜜饯啊可比那铺子里卖的还要甜呢,都是自己做的,真材实料。姑娘,要来点吗?”

慕卿刚准备开口,身后一个声音传来,“老板,来一些蜜饯。”

“哎~好嘞~”老板娘说着就拿油纸装蜜饯,慕卿只觉这声音熟悉,转过身去一看,只见一个面带轻纱,身披雪白斗篷,头上戴着斗篷帽的男子站在自己身后。男子看到慕卿的那一刻,心里猛地一抽,眼中尽是不可思议。老板娘已经装好了蜜饯,她热情道:“公子,您要的蜜饯装好了。”

穆安泽给了一锭银子后,将蜜饯接了过来,由于穆安泽戴着面纱,所以慕卿没认出他。慕卿转身笑道:“老板娘,给我来一份蜜饯。”

老板娘手脚麻利的装了一份蜜饯,慕卿刚准备付钱时,穆安泽却从身上又拿出一锭银子放在小摊的桌上,“这蜜饯的钱,我替姑娘付了。”

慕卿从老板娘手上接过蜜饯后,慕卿和穆安泽在路上并肩同行。慕卿礼貌笑道:“刚才谢谢公子!”

慕卿从身上拿出一锭银子递给穆安泽,解释道:“但无功不受禄,这银子我不能接受。”

穆安泽将脸上的面纱拉开后,慕卿一惊,“穆公子?”

慕卿不解道:“穆公子,你为什么要戴个面纱呀?我都认不出你来了。”

戴面纱是因为他现在是燕国皇后,为了避免不让人认出来,所以才戴的。穆安泽不想解释他当了燕国皇后,便没有回答慕卿。慕卿也看出他不想回答,便不再问他。慕卿话锋一转,又换了话题,笑道:“慕公子,自安定郡一别后,我们就再也没相见了。不知慕公子近来过得可好?”

穆安泽轻笑,“还好!那慕姑娘呢?近来可好?”

“我过得挺好的。”

穆安泽轻轻叹气道:“慕姑娘此来燕国是有什么要事吗?”

慕卿一脸愁苦,唉声叹气道:“你也知道,蕴燕两国在雍州开战,蕴国惨败。而这次领兵出征雍州与燕国宸王一战的是我哥,我听说他被燕国宸王活捉了,我此来就是想探探他的情况,看看他是否还活着。”

穆安泽轻笑一声,“我看你不是来探情况的,你是想来救他吧?”

慕卿只笑不答,穆安泽缓缓开口,“我可以帮你救他,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慕卿轻蹙眉,“什么条件?”

“今日腊月初三,七天后,劝蕴国皇帝发兵讨伐燕国,我保证,此次的征讨,蕴国必胜。”

慕卿知道燕国发兵灭了西域,所以穆安泽对燕国有恨慕卿能理解。只是慕卿与穆安泽虽认识过一段时间,可在她心里,她与穆安泽不过只是泛泛之交,并不是很熟。慕卿正色道:“我凭什么信你?”

穆安泽从怀中拿出一块凤符递到慕卿手中,慕卿接过后,穆安泽解释道:“这是半块燕国凤符,可调令燕国四十万昭翎卫。昭翎卫认符不认人,谁拥有凤符他们就认谁为主。”

天下大乱才能揭竿而起,如今天下还是萧家的,自己谏言让萧旭出兵攻打燕国,不管输赢还是两败俱伤,亏的都是燕蕴两国。那这么一来,若燕国败了,自己就可以攻占燕国领地,灭了燕国自封为王,而后再带兵去攻打蕴国,同样的道理,若蕴国败了,那就从蕴国下手。只是这么一来,免不了又要误伤百姓了。但成大事,欲争天下者,不就是要有所牺牲吗?正如张晓晓所说,皇位之下,白骨垒砌,骷髅堆积成山,鲜血汇聚成海。若想要登上那高位,就得踩白骨,碎骷髅,踏着血泊坐上登峰龙椅。这中间,会牺牲很多人,所以,她得学着冷血无情,学着舍弃,学着心狠。慕卿不解道:“你将这凤符给我也无用啊,我又带不走那四十万兵。”

“那就把凤符给我,我愿从昭翎卫中调出四十万兵,让他们在征战时为你们打开城门,提供便利。”

慕卿轻笑一声,“里应外合,逼宫造反,最后弑君。野心不小啊,只是穆公子,你既有这么大的权利,那你在燕国,地位应该不低吧?”

穆安泽只觉慕卿与他说话时,皮笑肉不笑,声音都变得冷了几分。怕慕卿误会,穆安泽连忙解释道:“慕卿,我知道我们相处时间不长,你不信任我我也理解。可是……”穆安泽哀求道:“可是我是真心跟你说这些的,慕卿,我恨燕国。所以,你能不能信我一次,真的,我可以向你发誓,倘若我骗你,就让我穆安泽不得好死,永世不得超生。”

慕卿不理解,“你为什么要跟我发这么毒的誓啊?”

穆安泽抿了抿唇,“我,我就是怕你不信我。但是,我说的一字一句都是真的,现在能帮我的人只有你了。慕卿,我真的没有骗你,你要怎样才肯信我?”

慕卿不答反问道:“那你信我吗?你与我合作就不怕我利用了你?”

穆安泽无奈的苦笑,“没关系,利用就利用吧,只要能灭燕国,我情愿被你利用。还有,我信任你,只要你一句话,不管到最后你骗不骗我,我都不会怪你。”

穆安泽说这么多无非是想说服自己还爱慕卿,不爱苏嫣玥,可是他的心却总是与他的思想背道而驰。他活在自相矛盾里,毁在国仇家恨中。明明他对苏嫣玥心疼时的神情是那么诚实,可他依旧不会承认,只因第一个真正给他温暖,令他觉得特别的女子是慕卿,只因苏嫣玥和穆安泽之间隔了一个国仇家恨,这是他们俩之间,永远跨不过去的鸿沟。慕卿从他的眼中看到了忧伤,虽不知穆安泽经历了什么,但也能猜到,就一个国破家亡,也够让他跌落深谷,伤心欲绝了。慕卿颔首,“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慕公子,我信你一次,但你最好不要骗我。”

穆安泽像是听到希望一般,双眸里失去的色彩又重回眼眸,慕卿去看他时,那双眸子已经没有日月星辰,反而呈现出来的光芒透着淡淡哀伤。但穆安泽还是笑道:“谢谢你慕卿,我不会骗你的,你信任我,我定不让你失望。”

“你不让我失望,我也不会负你。你放心,我会帮你报国仇家恨的仇。”

穆安泽微微点头,两人并肩离去。错综复杂的白玉桥在河塘上架起,河塘里覆盖着白雪,层层叠叠,厚实的像一床棉被。空中飞来五只白鹤,白鹤精含丹而星曜,顶凝紫而烟华。引员吭之纤婉,顿修趾之洪姱。这五只白鹤是苏之蓁怕郁灼华和江玉泽无聊,特地命人从云龙雪山之巅捕捉回来,给江玉泽和郁灼华解闷用的。远处的游廊里,郁灼华,江玉泽和苏之蓁站在里面,雪中观鹤,倒也不失为一种风雅之趣。只见白鹤在空中丹墀清音长鸣,在白雪覆盖的河塘上跃跃欲舞。步趋有节以蹁跹,身躯跳跃而婉转。往复徘徊,飞腾摧折。跳踯如飘蓬,举翅似飞雪。或分开奔赴,或聚合相依。将赴又止,如去却还。杂沓顾盼,雍容徐缓。疾飞尘起其后,高翔展翅在前。风姿具有余美,情貌没有停意。江玉泽笑着问道:“之蓁,这鹤是你弄回来的?”

苏之蓁笑道:“天寒地冻,外面这么冷,又出不了门。我怕你们无聊寂寞,就弄了几只鹤,给你俩解闷。”

苏之蓁话音刚落,一个婢女快步走到苏之蓁三人身后,她行了一礼,“殿下,陛下来了!”

苏之蓁转身,“快请!”

“已经请陛下到前厅了,茶水糕点都已奉上。”

苏之蓁命令道:“下去吧!”

婢女行了一礼,便退下了。郁灼华笑着提醒道:“之蓁,陛下来了,耽搁不得,你快去接驾吧。”

苏之蓁叮嘱道:“雪中观鹤虽好看,但你俩也别在外站太久,这太冷了,记得早些回房。”

“知道了,你快去吧!“苏之蓁转身离去。苏之蓁走进前厅,对着高坐软椅上的苏嫣玥,下跪行礼道:“臣……”苏之蓁话还未完,苏嫣玥急忙从椅子上下来,说道:“客气的话就别说了,之蓁,你快起来。”

苏之蓁不明原因苏嫣玥为何如此着急,但还是起了身。对于这一个月苏嫣玥次次下朝后,把自己关在房中,苏之蓁心里不是没有疑惑,但由于是苏嫣玥自己命令不让任何人探视,所以苏之蓁才没办法查清此事,现在苏嫣玥在这,苏之蓁便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皇姐,自文大人死后,您这一个月都将自己独自一人关在屋子里不让外人相见,就连师傅和我也见不到。皇姐,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苏嫣玥从怀中拿出半块凤符,解释道:“之蓁,这半块凤符你拿着,再加上你手中的那半块,你就可以调令八十万昭翎卫。之蓁,带上这两块凤符,收拾行李,赶紧离开宸王府吧。”

苏之蓁不解道:“到底发生了何事?”

苏嫣玥把穆安泽掌控朝堂和控制自己的所作所为都告诉了苏之蓁,包括穆安泽的真实身份。苏之蓁冷哼一声,“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我当初还真是大意了,屠城时竟忽略掉了他!”

苏之蓁双眸一沉,煞气毕露,“既然如此,那我去杀了他就是。”

苏嫣玥拦着苏之蓁,“之蓁,你杀不了他的,你被他下了控心蛊,若你现在去杀他,他摧动控心蛊,最后,只会是他杀你。”

苏之蓁大惊,“控心蛊?我都没与他接触,怎么可能?”

苏嫣玥双眸暗了几分,一脸歉意道:“是因为我,我被他下了蛊,制作成蛊毒的母体,可以将蛊毒传染给我身边最亲近的人。”

“能传染?”

苏之蓁脑袋一震,瞬间发热,她第一个想到的是郁灼华和江玉泽。苏之蓁急切问道:“那照你这么说,我中了蛊,我也会传染给别人?”

“你不是母体,你传染不了人。”

一句话让苏之蓁似吃了一颗定心丸一般,心神安定。郁灼华和江玉泽没事就好!否则她苏之蓁即便拼了这条命也会找穆安泽要解蛊的法子。难怪,她在雍州受伤时,心脏似被万虫啃食般,疼痛难忍,原来是因为她中了蛊毒。要说情爱还真是个要命的东西,倘若苏嫣玥不爱穆安泽,对他处处设防,那他们所有人都不会有今日的下场。苏之蓁关心道:“姐,我若走了,你和师傅怎么办?”

苏嫣玥轻叹气,“之蓁,你心里也有喜欢的人,你应该是懂我的。我喜欢穆安泽,真的好爱他,还有,我是一国皇帝,国不可一日无君!所以我不会走。但是我现在回去就会叫师傅去鸿燕楼找你,你去鸿燕楼接一下师傅。”

苏嫣玥握住苏之蓁的手,郑重道:“之蓁,你放心,给我一个月的时间,我会处理好我和他的事。”

苏之蓁颔首,“我信你。”

苏嫣玥伸手搭上苏之蓁的肩,眼中满是不舍,“之蓁,照顾好自己,也照顾好师傅。”

此事过后,万一我不在了。燕国和师傅就都交给你了。苏嫣玥收回手后,毅然决然的转身离去。穆安泽回宫后,去了一趟皇宫大内密室,拿着凤符从里面偷偷调走了四十万昭翎卫。并吩咐他们入夜离开后,去燕国城郊,扮作平民,隐藏自己,以待命令。酉时,穆安泽推门进入苏嫣玥的寝宫,看着苏嫣玥安安静静的躺在床榻上,穆安泽将门合上,他把手中用油纸包好的蜜饯放到一旁的桌子上,脱去身上的斗篷挂到木椸后,才走到床榻边坐下,他轻声唤道:“嫣玥,嫣玥!”

苏嫣玥轻闭的双眼微微睁开,她沙哑的嗓子轻声问道:“我睡了多久?”

穆安泽轻笑一声,“这一天都没过去呢,你在担心什么?”

苏嫣玥悯叹,她又闭了眼。穆安泽伸手抚摸上苏嫣玥的额头,“嫣玥,还有半个时辰,蛊毒就又要发作了。你可得好好忍着,忍过去了,你就可以吃蜜饯了。”

穆安泽笑的妩媚,他俯下身,在苏嫣玥耳边轻声暧昧道:“陛下,若你能熬过去,臣妾,亲自喂给您吃。”

苏嫣玥苦笑,“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你恨我,就不能让我痛快一死吗?”

“不能!”

穆安泽媚笑出声,“因为只有折磨你才能消我心中的恨。嫣玥,你之前不是说,你喜欢我喜欢到命都可以给我吗?嫣玥,我不要你的命,我只要你生不如死,我就知足了,所以为了我好好忍下去吧。”

穆安泽话音刚落,一掌强大的内力破窗而入,直朝穆安泽而来,穆安泽手疾眼快,手中打出一掌,两掌相碰后,屋中饰品瞬间化作粉末,屋顶裂开,墙壁上一面穿空,地面也裂出了几个缝隙。空气中布满灰尘,待灰尘散去后,孟曦才出现在穆安泽和苏嫣玥面前。苏嫣玥一下惊的从床榻上坐起。师傅,我不是叫你去找之蓁了吗?你回来做什么?穆安泽笑的邪性,他语气轻蔑道:“我道是谁呢?原来是帝师啊,帝师来找陛下,可是有要事与陛下相商?不过就算有要事,也不该强行闯入啊?”

孟曦厉声道:“妖妃,你祸国殃民,媚上欺下,软禁陛下,残害忠良,罪不容诛,若现在束手就擒,我还能赐你痛快一死,不然,便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穆安泽冷笑一声,“死无,葬身之地?”

“呵,哈哈哈……”穆安泽仿佛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他张狂的笑出声来。穆安泽缓了缓情绪,轻叹一口气道:“帝师,你觉得凭你一人之力,能杀的了我?”

孟曦双眼一沉,手中刚准备运用内力时,穆安泽迅速对上孟曦的双眼,眸子泛着冷冷寒光炳若日星,穆安泽冷声道:“跪下!”

穆安泽一声令下,孟曦只觉心脏疼痛不已,双膝无力发软,直到慢慢失去知觉。孟曦虽想凭借自己的毅力将身体撑起来,但还是受不住心口的万虫蚀心之痛。苏嫣玥看着孟曦那痛苦的神情,心如刀割,苏嫣玥心急哀求道:“安泽,你要报复的人是我,我求你,我求求你放过我师傅,你放过他好不好?我求你了,只要你肯放了他,我任你处置!安泽,我求求你了……”穆安泽双眸越加冷冽,但脸上的笑却温柔,“陛下,臣妾不想放过他呢!”

孟曦因为疼痛而气息不稳,他越想用毅力强忍万虫蚀心之痛,用毅力反抗那蛊虫对他身体的侵蚀,但那疼痛就愈发强烈。那万虫蚀心之痛慢慢扩散到四肢百骸,孟曦只觉身上的骨头血肉好像都在被虫子啃食。“额啊~”孟曦终于忍不住了,痛呼一声,他眉头紧锁,全身都是热汗。苏嫣玥着急到翻身下床,他快步跑到孟曦身边扶住了孟曦。苏嫣玥眼泪不停往下流落,她轻声唤道:“师傅,师傅……”说着已是泣不成声,看着孟曦难受,苏嫣玥一颗心猛的揪起,她一个劲的致歉道:“师傅对不起,对不起……师傅,是我害了你,师傅……对不起……”孟曦实在撑不住,就在他以为自己会倒在地上时,苏嫣玥接住了他,将他抱入怀中,孟曦坐在地上,他只觉半边身子都已疼到麻木,脸色也苍白起来。孟曦只觉咽喉中奇痒无比,他猛烈的咳嗽起来,一咳就是一口鲜血喷涌而出。苏嫣玥已哭到上气不接下气。虽说是因为苏嫣玥太过痴情才导致孟曦落得如此下场,可孟曦却从未怪过苏嫣玥。父爱如山,宽容大度!慈父爱女,非为报也!天底下没有父亲会怪子女,也没有父亲为子女付出后,要求回报。孟曦气息微弱,他知道自己今日必死无疑。苏嫣玥抽泣问道:“师傅,我不是让你去找之蓁了吗?你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回来呀……”孟曦强忍着痛伸出颤巍巍的手抚上苏嫣玥的脸,替她温柔的拭泪,孟曦泫然欲泣道:“因为,因为我放心不下你,我说过,我对你和之蓁视若己出,从没有半点偏私之心……”苏嫣玥泪似泉涌,哭的越发厉害。孟曦轻轻的笑了出来,可眼中的泪水却是源源不断的流出,“玥儿,在雍州,我陪蓁儿攻城时,蓁儿跟我说,你们,已经知道我和你父亲的事了,是吗?”

苏嫣玥点头,想说的话已被哭泣声和眼泪淹没。“那,那你们可曾怪过我?”

苏嫣玥拼命摇头,泣不可仰道:“没有没有!”

“那就好!”

孟曦说着又剧烈咳嗽起来,又是一滩鲜血被咳了出来,苏嫣玥吓的一颗心都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仿佛空气里好似有刺刀一般,每吸一口气,苏嫣玥都觉得全身疼痛。苏嫣玥将孟曦扶到墙边靠着,她在地上连爬带滚到穆安泽面前,在苏嫣玥心中,穆安泽是唯一能救孟曦的人,为了孟曦可以活下去,她什么都不要了。帝王的尊严,气度,形象,风骨,骄傲她通通可以抛之脑后。苏嫣玥双膝跪在穆安泽面前,磕头如捣蒜,皮破血流,痛哭哀求道:“安泽,我求求你,我求求你,救救我师傅,救救我师傅,只要你肯救他,我什么都可以给你,我求求你,我求求你了,救救我师傅吧……求求你了!!!!!求求你了……”在穆安泽眼中,跪在他面前的苏嫣玥,可真像一条狗,可为什么看着苏嫣玥痛哭流涕时,他的心会那么疼呢?穆安泽蹲下身,伸手掐住苏嫣玥的下颚,穆安泽这才感觉到,原来苏嫣玥全身都在颤抖。孟曦有一身傲骨,宁死也不会受辱,更不想看着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受辱,孟曦忍着一身疼痛,咬牙厉声道:“苏嫣玥,不许求他,站起来。苏嫣玥,你给我听好了,燕国可以没有帝师,但不能没有君王。为师在世时,也只是你和之蓁的束缚与软肋。为君者,狠下心来时,就要做到不仁不义,冷血无情。为王者,不可怯懦,不可软弱。苏嫣玥,你和之蓁是燕国最后的希望与风骨,身为一国之君,怎能向乱臣贼子,祸国妖妃下跪?为师可以一死,来消灭你们的软肋,但你苏嫣玥和苏之蓁,一定要好好活下去。这便是对为师最好的报答。”

孟曦说着,只觉体内五脏六腑都已经被虫子啃食的痛不欲生,孟曦只想结束这场痛苦,他从袖中抽出一把匕首,这是孟曦防身的匕首,每天都会随身携带。匕首出鞘,泛着森森寒光,孟曦毫不犹豫一刀插入自己的心脏,滚烫的鲜血四溅。苏嫣玥求穆安泽时的动作一顿,她愣愣的转过头,看着孟曦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的那一刻。凄入肝脾,肝肠寸断,苏嫣玥快速爬到孟曦身边,抱住了孟曦的身子,她哽咽着,心脏跳的飞快,“师、师傅!”

孟曦艰难的睁开眼,他猛地呼吸空气,但他越是呼吸,全身的疼痛就会放大万倍。孟曦忍着疼,看着苏嫣玥哭肿的眼睛,孟曦是真的舍不得他自己从小养到大的小丫头。孟曦吞咽着,他气若游丝,哽咽道:“嫣玥,之蓁从小就跟我说,她害怕报应。但是有师傅在,你们不要怕,师傅先去那边,替你们承担所有的报应,咳咳咳……”又是几口鲜血溅到了苏嫣玥的衣服,“这样,以后你们就不用怕了。玥儿,为师要去九泉找灵犀了。为师会告诉他,我把你们教的很好,我没有负他。这样,他,他也可以,安、安心……了……”孟曦语毕后,苏嫣玥嘴角不停抽搐,她一边摇着孟曦的身体一边唤道:“师傅,师傅……”见孟曦一直没有反应,苏嫣玥创钜痛深,瞬间陷入崩溃绝望。“啊!!!!!啊啊啊!!!!!”

声嘶力竭,撕心裂肺,五内具崩,胆肝俱裂。疼,切肤之痛,痛入骨髓,疼心泣血,痛彻心扉。苏嫣玥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只知道她哭的头痛欲裂,哭的全身热汗,长发衣衫被汗水浸湿。苏嫣玥双眸失神,黯淡无光,她呆呆地瘫软在地上,双手却紧紧抱着怀里的孟曦。脑子里回想的都是孟曦对她和苏之蓁的好。孟曦平日里对她的谆谆教诲,对苏之蓁和她的宠溺,教她们做人的道理,教他们为人处世之道,这些往事都似烙印一般刻在苏嫣玥心里,令她一生一世都不敢忘却。现在回想起来,好似历历在目。苏嫣玥空洞的眸呆望着空中,脑子里想着这些往事,如雪泥鸿爪,苏嫣玥嘴角不由苦笑起来。穆安泽不知道苏嫣玥怎么了,以为她疯了,心脏猛烈抽搐了几下,穆安泽连忙跑到苏嫣玥面前,连声唤道:“苏嫣玥,苏嫣玥……”几声呼唤,苏嫣玥回过神来。只听“啪~”的一声,苏嫣玥一巴掌扇到穆安泽脸上,穆安泽的脸瞬间红了一半,但穆安泽并不在意脸上那火辣辣的疼痛。他再去看苏嫣玥时,那双眸子里全是恨意。穆安泽心里有些暴怒,他站起身,手中运用内力,重重一掌打向苏嫣玥胸口。苏嫣玥以为他会对自己下死手,她以为就这样结束了,可她没料到的是,她的痛苦才刚刚开始。苏嫣玥猛地吐出一口黑血,她只觉骨头好像散架了一般,全身没有力气,至于疼痛她已经麻木了。穆安泽蹲到苏嫣玥面前,冷笑一声,“苏嫣玥,你想激怒我杀你?可惜啊,你算盘打错了,我不会杀你,因为我说过我要折磨你,让你生死不能,方才那一掌只是废了你的武功,等会才是正戏,你可要好好享受。”

苏嫣玥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她心脏猛烈的跳动,有种说不出的害怕。穆安泽命令道:“玉儿!”

门外,玉儿走了进来,穆安泽轻笑道:“本宫让你准备的人,你准备好了吗?”

玉儿行了一礼,战战兢兢应道:“已经,已经备好了!”

“让他们进来后,你就下去吧!”

玉儿行了一礼,“是!”

玉儿退下后,从门外走进来五个男子,皆是燕国的小馆,但年纪都已不轻了。看他们之中最年轻的也有四十多了。穆安泽嘴角勾起一抹笑,“你们也是妓院出身,应当知道怎么伺候人。今日,你们一定要把陛下伺候的舒舒服服,妥妥贴贴。明白吗?”

小馆也是普通百姓,一听说伺候的是一国之君,都吓得双膝发软,下跪哀求道:“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小的们不敢……”穆安泽转身就将那个求饶的小馆一掌拍死,四个小馆看到同伴的惨死,心里怕到发颤,便纷纷改口道:“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小的们愿意,愿意伺候陛下……”穆安泽笑意加深,“那就好好伺候。”

看着四个小馆朝苏嫣玥来,苏嫣玥想反抗,但自己现在手脚无力根本反抗不了,苏嫣玥心脏跳的飞快,她厉声拒绝道:“别过来,别过来,滚开……”小馆们也想滚开,但又怕死,便不得不对苏嫣玥动手动脚了。苏嫣玥看着他们撕扯自己的衣服,亲吻自己的手臂,腿脚,苏嫣玥彻底陷入绝望,苏嫣玥痛心疾首,她哭着怨恨道:“穆安泽,你这个畜牲,我苏嫣玥待你不薄,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苏嫣玥厉声嘶吼道:“穆安泽,你不是人!!!!!”

“啊!!!!!啊啊啊!!!!!”

随着四人对苏嫣玥的侵犯,苏嫣玥带着哭泣的沙哑声惨叫痛呼,响彻天地。穆安泽没有理会苏嫣玥的叫喊,他转身走出了宫殿。空中的雪花漫天飞舞,寝殿内激情似火,寝殿外寒气逼人。临近日暮时分,苏嫣玥走出了殿外,一双眼已经没有光泽了。她全身都是吻痕,头发疯散乱糟糟的,她衣衫褴褛,好好的衣服成了几块破布搭在身上,腿上膝弯以下已没有遮挡物,本来白皙光滑的小腿上全是青紫一片,手臂不是被掐出的红痕,就是被咬破皮的齿痕,上面还有鲜血。而殿外,穆安泽正背对着苏嫣玥站着,他知道苏嫣玥出来了,刚转过身,就觉腰间猛地一痛。“额啊~”穆安泽痛呼一声,一口鲜血从嘴里流出,穆安泽垂眸去看,是方才孟曦自尽时的那把匕首捅进了自己的腰间。只是这把匕首刺的不深,根本不足以致命。因为苏嫣玥还是对穆安泽心慈手软了,只是因为爱,所以还是不愿对他下死手。穆安泽根本没有在意这把匕首能不能取他性命,他只是看到苏嫣玥这不疯不魔,不人不鬼的样子,他心疼了。穆安泽的眼泪不自觉的流了出来,这哪是在折磨苏嫣玥,分明就是连带自己一起折磨了。说到底,还是他穆安泽不肯放过自己而已。穆安泽腰间的鲜血随着匕首流到苏嫣玥的手腕上,而后一滴一滴低落到地面。两人都没动,也没做声,只有大雪还在不停的落下。因为安静,能听见血滴到地面的嘀嗒声。苏嫣玥还是忍不住的流下泪来,她静静的问了一句,“穆安泽,我只想问你一句。在这段时间的相处中,你有没有对我动过一次心?哪怕只是一瞬间?对我动过一分真心,有没有?”

穆安泽双眼冷漠道:“没有!”

一句话让苏嫣玥万念俱灰。苏嫣玥的手毫不留情将穆安泽腰间匕首猛地抽出,几乎是在拔出匕首的同时,穆安泽疼的一下弯腰,差点坐在了地上。穆安泽强忍腰间的痛,站稳地面。苏之蓁笑的淡然,“一厢情愿的爱,终究是我自作多情了。穆安泽,我不想再爱你了。今日我放你走,来日再见,我一定拼了我这条命,杀了你为我师傅报仇。当然,若你现在不想走,那我们,现在就可以做个了结。”

穆安泽没有说话,可是他心里却是无比失落。因为苏嫣玥跟他说,她不爱自己了。苏嫣玥怎么能不爱自己呢?她不是最爱自己了吗?穆安泽莫名的想哭出声,可他就是死死咬着唇瓣,不让自己发出一声。穆安泽转过身,脚步缓慢的离开。因为腰部受伤,风雪中,穆安泽的身姿半垂。苏嫣玥看着穆安泽越行越远的身影,脑海中不禁想起了谷媛的话。帝王本就薄情寡义,苏嫣玥,你今生最好不要有什么真爱之人,否则你将被这情爱伤的体无完肤,心碎断肠。苏嫣玥苦笑出声,她闭了眼,满是心痛的吐出四字,“一语成谶……”语毕,又是两颗晶莹如玉,滚烫如火的泪珠从脸上滑落下来。雪花越下越大,变作狂风暴雪。大街上已空无一人,只有穆安泽还在雪中不紧不慢的走着。冰凉湿冷的雪淋在身上,他不觉得冷,只觉得痛快。穆安泽心中压抑了许多事情,穆鼎和穆安华的死,他与苏嫣玥之间因国破家亡而跨不过去的鸿沟,还有她和苏嫣玥的爱恨纠葛,一想起这些,穆安泽只觉心中苦不堪言。这场雪下的真好,他在雪中尽情的放纵自己,腰间虽疼,全身虽冷,但这冷和疼却让他痛快了不少。穆安泽在雪中行走的背影萧条寂寞,他走的极其缓慢。想着自己对苏嫣玥的所作所为,他不由得苦笑出声,声音在街道上回荡着,笑声凄苦悲凉,满是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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