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悔不当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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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午后,萧雨枫正坐在凤玉宫中的软椅上用膳,门外一婢子走了进来,行了一礼,“殿下,太后来了!”

萧雨枫拿起桌上的帕子擦了擦嘴,“请太后去大厅吧,本宫稍后就到。”

婢子行了一礼,“诺!”

在婢子的搀扶下,萧雨枫走入了大厅。侯梦菁正坐在上座上,看到萧雨枫后,嘴角勾起一笑。萧雨枫行了一礼,“雨枫见过太后,太后万福金安!”

侯梦菁抬手,“快快免礼吧!”

萧雨枫站直了身子,便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侯梦菁抬了抬手,云儿提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她对着萧雨枫行了一礼后,才将食盒打开,将里面的圆盘端了出来,竟是一口酥。云儿将圆盘放到萧雨枫旁边的桌子后,才又对着萧雨枫和侯梦菁各行一礼,便退下了。侯梦菁解释道:“殿下没出嫁之前,曾在哀家的宫中品尝过这一口酥。哀家记得,殿下可是很喜欢吃这一口酥呢,今日,哀家又令人做了一份,特意拿来给殿下尝尝。”

萧雨枫礼貌性的拿起一块抿了一口后才又将一口酥重新放入盘中。这一口酥金黄焦脆,入口即化,当真是可口美味,令萧雨枫不禁感叹起来。回想起她流落民间,没被风大娘收养时,吃块饼都是奢求,还哪想着能吃到这么好的糕点。即便是她后来被风大娘收养,想吃糕点时,也是极少数才能吃的到。民间的糕点做工没有宫里精巧,味道也没有宫里做的美味。萧雨枫一想起民间的遭遇,再拿来与现在的锦衣玉食做对比,她只觉心酸。穷人的命是真苦,富人的命是高贵。穷人穷其一生能得到的东西或是得不到的东西在富人这里,只是一句话的事,便能触手可得。萧雨枫轻笑,“多谢太后美意,只是本宫刚用过午膳,现在有些吃不下了,只能品尝一口,表达敬意了。”

侯梦菁笑的温柔,“无妨!殿下去了一趟和亲,如今回来,哀家只觉得殿下比从前要成熟稳重了许多。”

“没有人是一成不变的!也没有人是永远长不大的,在这世间走上一遭,体验了民间疾苦,享受了宫里繁华,此生也算是功德圆满。”

侯梦菁忾然叹息,“看来此番和亲让殿下经历了不少磨难,也学到了不少东西。哀家既心疼也欣慰,心疼你受苦,欣慰你终于懂事了。”

侯梦菁也只是表面说说,但心里却对萧雨枫的话无动于衷。侯梦菁现如今贵为太后,自然是要装出一副仁爱慈善的面容来。侯梦菁端起一旁的茶杯,开盖后,抿了一口,才轻轻叹了一口气,“好了,哀家看也来看过你了。看你安好如初,哀家也就放心了。这时候也不早了,哀家也该回去了。”

云儿扶着侯梦菁起身离去,萧雨枫起身行了一礼,“恭送太后!”

侯梦菁离去后,萧雨枫便让人安排了马车,坐上马车后,带着人朝阮府去了。经过街道,马车来到阮府大门前。阮牧得到了萧雨枫要来的消息,便带着人立即出门迎接凤驾。阮牧到了阮府大门口,只见萧雨枫已经下了马车,阮牧行礼迎接道:“臣拜见公主殿下,殿下千岁千千岁!”

萧雨枫笑道:“阮大人免礼!”

阮牧直起身子,恭恭敬敬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殿下请!”

萧雨枫走进了阮府,入了前厅上座。阮牧坐在一侧,下人们也奉上了茶水。阮牧恭敬问道:“殿下,不知殿下此来阮府是?”

萧雨枫笑的天真无邪,“本宫听说阮尚书之子阮溢阮公子在这次赶考中考取了功名,可有此事?”

阮牧直言不讳道:“正是!敢问殿下,可是有何不妥?”

萧雨枫从袖中拿出两张状纸,她从座位上下来走到阮牧身侧,将纸递给阮牧,阮牧接过后,萧雨枫解释道:“阮大人,这两份考卷内容一模一样,唯独不一样的,是名字。”

阮牧看到两份考卷,一份上写着阮溢的名字,一份上写着夏仲。阮牧大惑不解,“敢问殿下,这夏仲是何许人也?”

萧雨枫轻叹气,“她是今年的考生之一,出生青州乐安郡,是寒门子弟。他从十八岁赶考,考了三次落榜,今年是他第四次进京赶考。他才高八斗,满腹经纶。有不世之才。”

阮牧更加疑惑,“那殿下的意思是?”

萧雨枫知道阮牧是一个铁面无私的忠臣,为人正义,从不偏私,哪怕是对自己的亲人也能做到公平公正,且不畏强权。萧雨枫将夏仲的事情一字不差的跟阮牧全部说了一遍。阮牧心里大惊,自己的儿子是一副什么德行,阮牧心知肚明。就在阮溢中榜时,阮牧心里确实是还在疑惑,凭阮溢的那点才华,竟还能中榜?阮牧还以为是老天瞎了眼,让阮溢捡了个大便宜。没想到这逆子,竟然用这种手段中榜,还害死一条人命!阮牧连连叹气,他不求阮溢能出人头地,但只要安生就好,可他为什么要做这样的混账事?阮牧下跪行礼道:“殿下,臣教子无方,竟纵容儿子做出这样的荒唐事,殿下,您稍等,待臣将这件事审问清楚,定会给殿下一个交代。”

萧雨枫轻笑,“阮大人想怎么审问?就这么大大方方的去问吗?”

阮牧也是被这事气昏了头,忘记就这么去问,阮溢定是不会承认的。阮牧行了一礼,“那殿下想怎么做?”

“陪本宫演一场戏,本宫要让他亲口承认。”

阮牧颔首,“殿下尽管吩咐,臣定会配合。”

萧雨枫在阮牧耳边耳语了几句。阮牧颔首,“殿下,臣明白了。请殿下放心,臣一定尽全力配合。”

萧雨枫轻笑,“有阮大人这句话,本宫就放心了。那阮大人,本宫就先回去了。”

阮牧行了一礼,“臣恭送殿下!”

语毕,萧雨枫转身离去,出门后,只见随行的奴仆都侯在门口。婢子扶着萧雨枫上了马车后,马车缓缓离去。酉时,阮府的前厅,一张饭桌上摆满了山珍海味。阮溢和阮牧对坐桌前。阮牧亲自给阮溢斟了一杯酒,笑道:“你考上了状元,为父一直没有时间给你庆祝。今日正好有空,这些酒菜是为父迟来的补偿,庆祝你考中状元。”

阮溢笑道:“谢谢爹!”

阮牧和阮溢已经好久没有聚在同一个桌上吃饭了。今日阮牧陪阮溢庆祝,阮溢心情大好。阮牧说道:“儿啊,前两天为父听到一个消息,说是有一个叫夏仲的寒门学子,因考了四次未中榜,最后郁郁而终,死相凄惨。”

阮溢心里一惊,吓的心都差点跳出嗓子眼,但听到夏仲死了的消失,才松了一口气。阮溢心里大叫,死的好,但表面却装模作样叹息道:“真是可惜了!”

阮牧轻声叹气,“确实可惜了,年纪轻轻就英年早逝。唉~听说他是病死的,死时可凄惨了。他病的神志不清,嘴里一直在喊说是有人替换了他的考卷,他才没有中榜的,还说他死不瞑目。”

阮溢因做贼心虚,没有接话,但心里还是有些恐慌内疚。阮溢虽是个纨绔子弟,但毕竟有一个严格正直的父亲,从小就教了他许多做人的道理,再加上父亲又是铁面无私之人,阮溢不敢知法犯法。所以这么多年,他没做过一件杀人放火之事。包括杀夏仲,阮溢也是在心里踌躇了许久,才做下的决定。阮溢没再和阮牧闲聊,他只是埋头吃饭,以此来掩饰自己内心的恐惧。夜半子时,风雨交加,轰雷掣电。阮府中,阮溢一人躺在房中的床榻上。今日窗外阴风阵阵,引得阮溢心里很不舒服,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阮溢躺在床榻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窗外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一开始阮溢根本就没有注意,只当是风吹过。直到窗边出现时有时无的黑影,这才将阮溢吓了一跳。阮溢看到黑影的第一反应,就是被惊吓的从床上立刻坐了起来。阮溢心惊肉跳,但依旧问了句,“谁呀?”

窗外传来一阵空灵的声音,空空荡荡,似鬼魅一般飘进屋里,那声音道:“阮溢,我死的好冤啊!”

阮溢虽不信奉鬼神之说,但心里却对鬼神是有敬畏之心的。阮溢被吓的结结巴巴问道:“你,你是谁?”

那声音变得尖锐狠戾,阴气沉沉道:“你偷换我的考卷,还买通郡令,将我杀死。你,你怎能不知我是谁?”

想起阮牧白天所说,阮溢心头一震,一下反应过来,“你,你是夏仲?”

“阮溢,你为一己之私,偷换我的考卷,利用我的考卷中了状元,又怕消息泄露,杀我灭口。阮溢,我死不瞑目,今日,我要你纳命来!”

眼看黑影朝自己越来越近,阮溢因做贼心虚吓的六神无主,头皮发麻。他吓的一个趔趄,跪倒在地,哀求道:“求你了,不要来找我。夏仲,我知道,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偷换你的考卷是我不对,利用你的考卷考上状元,包括杀你灭口都是我不对,夏仲,只要你不来找我,我会给你多烧纸钱的。若还不行,我就去乐安给你选一块好的墓地将你安葬,我请道士给你做法,为你超度,求你了,别来缠我……”毕竟是第一次杀人,阮溢被吓的战战惶惶,汗出如浆。阮溢话音刚落,屋子里竟然亮堂起来。阮溢朝着四周看了看,那黑影竟在灯火的照耀下有影子。还等不及阮溢从惊吓中反应过来,只听“碰~”的一声,大门被踹开。阮牧怒气冲冲的走了进来,对着还没从地上爬起来的阮溢,一甩手就是“啪啪~”两巴掌。阮溢被打的有些耳鸣,等再反应过来时,只见萧雨枫带着夏纪走了进来。而阮溢也在这时才感觉脸上的疼,黑影退了下去,阮溢捂着红肿的脸,红着眼眶问道:“爹……”你怎么在这里?阮溢话还未完,阮牧厉声吼着打断道:“谁是你爹?你个孽子,竟做出这种无法无天之事!”

阮牧伸手指着阮溢,气的手指都在发颤,咬牙道:“你,你……”阮牧怒极攻心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最后只能怒拂衣袖做罢。阮牧深吸一口气,慢慢冷静下来,他转身对着萧雨枫下跪道:“殿下,臣教子无方,甘愿受罚。但是,臣就这一个儿子,即便他再不争气,他也是臣的儿子,臣想用自己一条命赔给夏公子,还请殿下能原谅犬子。”

跪在地上的阮溢连爬带滚的挪到萧雨枫面前,磕头求饶道:“殿下,殿下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求您,求您放过我爹,我自己造的孽,我愿给夏公子偿命……”“碰~”就在阮溢话音刚落时,清脆响亮的一耳光拍到阮溢脸上。阮牧大怒道:“孽子,你给我住口!”

阮溢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到心寒,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断掉落下来,阮溢不理解,流泪问道:“为什么?爹,你为什么打我?我是在正式自己的错误啊!现在我在认错,你为什么要打我呢?”

阮牧咄嗟叱咤道:“你个孽子,还敢问我为什么?你胆大包天,竟连考卷你都敢偷换!阮溢,我从来都不指望你能考上状元,因为我明白你没那个天赋,但你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啊!!!!!偷换皇家考卷,一旦被查清,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为什么?呵,哈哈哈、哈哈哈……”阮溢苦笑出声,心中是不甘愤怒,他怨恨道:“爹,因为你啊!你嘴里一边说着不指望我能考上功名,但又天天抱怨我考不上功名。爹,我真的不明白,你到底是想要我考上功名?还是不想?我真的受不了你天天在我面前说我一事无成,说我一无是处。爹,我只是想在你面前证明自己,证明自己是可以考上状元的,我不想你再用一种明嘲暗讽的方式瞧不起我了。你天天在我面前拿我跟同年的有才之士作比较,还天天在我面前大肆赞扬他们才华出众。爹,我虽是您的儿子,但我也是个人,我也有自尊心,也会伤心啊……”阮溢哽咽道:“爹,你每次与我说话,不是吼我就是骂我,你我有过一次正常的对话吗?爹,但凡我做错一点事情,你就不分青红皂白的打骂我,还美其名曰告诉我,严厉是为我好。爹,可在我的印象中,您从来都是对我严格,对别人却是和蔼可亲,爹,其实我心里很想要您在我面前扮演一次慈父的模样,可这对于我来说,永远都是奢望……”阮牧被阮溢的话所动容,因为阮溢说的一字不差。但阮牧还是厉声道:“逆子,即使如此,那这也不是你杀人害命的理由啊!”

阮溢擦干眼泪,冷笑一声,“怎么不是啊?爹,您没听说过,养不教父之过吗?我能变成这样,您责任很大!”

一句话让阮牧心脏猛地揪起。钻心的疼,入骨的痛,都已经表达不了阮牧此刻的心情。正所谓爱之深责之切,阮牧严厉教子,也是希望他能成材,但不曾想,却适得其反,竟将儿子教的思想扭曲,误入歧途。阮牧冷静下来,轻轻叹气,苦笑道:“是啊,养不教父之过!是我的错,一切皆是我的错……”萧雨枫叹气道:“阮大人,事情也查清了。那本宫就将人带走了。”

阮溢犯下这滔天大罪,如今还是萧雨枫亲自彻查捉拿,阮牧就算有心想护阮溢,他也不敢从萧雨枫手中抢人。再加上,阮牧本来就是一个奉公守法,正直严明的忠臣,他一直谨记着圣上犯法都与庶民同罪,更何况是自己的儿子,他更要大公无私。阮牧心里悲痛不已,他跪在地上,一字一言,字字不忍,“阮溢罪孽深重、百身何赎,臣也不敢偏私于他……”阮牧重重的向萧雨枫磕了一头,行礼道:“殿下将这孽障带走吧!”

说话时,字里行间都是不舍与颤抖。萧雨枫命令道:“来人!”

一声令下,两个侍卫走了进来。“将阮溢压入死牢,三日后问斩。”

萧雨枫话音刚落,阮牧和阮溢只觉一颗心碎的彻底,连痛觉都好像被这句话判了死刑,痛到麻木。阮牧隐忍的落下泪来,阮溢更是痛哭出声。阮牧开始后悔了,阮牧后悔自己对阮溢的教育太过严格,所以才将他逼到犯下这罪无可赦的弥天大错。侍卫将害怕到软在地上,走不动道的阮溢拖了出去。阮牧看着阮溢离去的背影,还是忍不住哭出了声音。如果上天能给他重来一次的机会,他一定会在教子这件事上做到张弛有度,爱憎分明。只可惜啊,事已发生,嗟悔无及。事过无悔,而如果也只能是如果,它变不了真。而人呢,也是如此。在的时候,不好好珍惜,非要等失去了,才懂后悔莫及。所以说,珍贵的不一定是眼前拥有,也有可能是失去后的那份悔意。翌日一早,燕国朝堂上站满了整整齐齐的文武百官。苏嫣玥高坐皇位上,一小兵走了进来,在大殿前向苏嫣玥下跪行礼道:“启禀陛下,欲晴阁传来消息了。”

“讲!”

小兵行了一礼,“陛下,欲晴阁的探子来报,新皇登基不稳,朝中无人可战,若此时出兵,定能夺下一座城池。”

苏嫣玥摆了摆手,小兵很识趣的退了下去。苏嫣玥问道:“诸位爱卿对此可有什么想说的?”

文楠站了出来,行了一礼,“陛下,微臣以为,此时出兵攻城,是绝佳的机会。若是错过了此等良机,便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了。”

苏嫣玥不解,“何出此言?”

“陛下,这天下本就是大争之世,虽说燕蕴两国已停战多年,但停战却不是不争,而是等待时机。如今蕴国新帝登基,根基不稳,朝堂中人心不齐,内乱不休,再加上据探子所报,朝中无人能战。陛下,现已时机成熟,陛下对天下一统之心无需再隐忍,一攻而上便能一击致命。”

苏嫣玥轻笑一声,“趁他病要他命!”

苏嫣玥若有所思的点头,“说的有理!寡人记得,宸王曾带兵攻下过蕴国雍州一郡,是广魏郡吧?”

苏之蓁走上前行了一礼,“是!”

苏嫣玥看了看朝中大臣,问道:“那朝中诸位爱卿,有谁可愿带兵去攻下蕴国雍州呢?”

陈思若上前一步,行了一礼,“陛下,末将愿领兵前往。”

苏之蓁行了一礼,“陛下,臣愿与陈将军一同前往。”

苏嫣玥颔首,“好,那陈将军和宸王就一起去吧。若此次能攻下雍州,寡人一定亲自给你们摆酒庆功。”

苏之蓁和陈思若行了一礼,异口同声道:“谢陛下信任,臣定不辱命。”

“谢陛下信任,末将定不辱命!”

两人语毕后,退至一旁。苏嫣玥一旁的宫奴大声喊道:“退朝~”语毕,众人便跪拜送别了苏嫣玥后,便都离去散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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