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你能够好一些。”

她看着他的眼睛，轻声说着。安休偏过头去，他的眼睛干涩，鼻子有些发酸，他呐呐开口：“对不起，我不是在怪你。”

“不用道歉。怪我也没关系。”

莫厘殊上前一步，走到他的面前，然后蹲下身子，微仰着头看着他，她的眼睛里此刻盛满了星辰，真挚的令人忍不住沦陷。他听到她轻声说：“安休，你这样优秀，总会重新站上世界的舞台，我一直相信。”

一滴泪珠，终于忍不住掉出了眼眶，他有些狼狈的将头转到另一边。见着他如此模样，莫厘殊突然想起从前那些人对他的评价：不可一世的茶蘼。茶蘼——末路之花，又称佛见笑。意思是说他，拥有如茶靡般令人窒息的末路之美，带着破碎的美感，高雅又妖冶，却又骄傲的不可一世。莫厘殊忽地开口：“茶蘼。”

安休下意识“嗯”了一声，然后反应过来，疑惑的看向莫厘殊。莫厘殊笑了笑：“只是觉得，那些人眼光真好，是能令佛祖都低头一笑的美呢。”

安休没有说话，只是耳根却慢慢的染上了红。莫厘殊看着他，开口换了个话题，问：“过两天我的生日，你要来吗？我来接你。”

安休神色晦暗，摇头：“不了，人太多了。”

莫厘殊说：“那宴会之后，我接你去‘潋滟’，好不好？”

安休知道她的生日一向如此，每次宴会结束之后，都会和一些朋友再去“潋滟”玩乐。她也总会在这个时候来问他要不要一同，只是他向来不喜欢那样吵闹的场合，所以便一直没有参加。而哪怕明知道会被拒绝，莫厘殊也依旧会每年都诚挚的向他发出邀请。看着莫厘殊满眼的期待，他还是摇了一下头：“不去了。”

听到他的回答，莫厘殊的脸上表情不变，她依旧微笑着，说：“那我有时间再来看你。”

“好。”

莫厘殊站起身来，伸手帮他拢了拢滑落的浴袍：“不要再喝那么多酒了。”

安休顺从点头，脸上含着一抹极淡的笑，微不可查：“好。”

“那我先回去了，不要再把叶小姐和保姆赶走了，叶小姐在康复方面很有建树，你不要总是对她抱有敌意。我走了。”

安休微笑着送她出门，他本想送她下楼，但是莫厘殊拒绝了，等莫厘殊的身影消失在电梯里，安休脸上的那一点淡笑彻底隐了下去。像是一团黑雾笼罩在他的身上，透着一股子浓烈的绝望，深不见底。就如同站在地平线的旅人，眼睁睁的看着整个世界，在眼前一点、一点的崩塌，最后陷入了无尽的黑暗，再不见一丝光明。“莫厘殊啊……”呐喃的声音隐含着浓墨重彩，如同厉鬼的嘶吼。……帝都某私人别墅，书房内。万俟滟坐在书桌后面，背脊慵懒的靠在椅子背上，半掀着眼帘看向来人。来人一席华丽的宫装，金黄的卷发绾着皇室女子最常见的发髻。而用来绾发的发饰，是一根红宝石的发簪，搭配着她的发色，显得质朴又不失华丽。“滟！”

来人开心的叫了他一声，脚下的步伐隐隐快了些许。万俟滟颔首：“洛雅公主。”

“您怎么来了？”

洛雅迈着微快却不失优雅的步伐走近，落座。“你已经在Z国待了几个月了，我想你了。”

她微微抬眸，望向他，眸中是浓烈的思念，以及痴恋。目光落在他鼻尖上，高挺的鼻梁似黛青色的远山。真是一张完美无瑕近乎神迹般的脸啊！就连她那被誉为“皇室第一美人”的妹妹，在他面前也只有黯然失色。他容貌绝艳，可她最爱的还是他那一双如寒潭墨色的深邃眸子，只有在阳光下才会显露出一丝深蓝。是海底深处的颜色，神秘，美丽，令人沉溺。遗世明月，她想。她的眼底闪过一丝痴迷爱恋。“滟，母皇说……”可是，万俟滟才听她开口，便微拧眉头。淡色的薄唇显得有些薄凉，微微勾起，似乎泛着冷意：“洛雅公主。”

“滟？”

洛雅不解他为什么打断她。万俟滟看向她：“您出宫的事，女皇知晓吗？”

“我、母皇最近太忙了，我就没有告诉她了。”

“您私自出宫，女皇知道了会担心。而若是那些王公知道……”万俟滟没有继续说下去。“我知道，可是滟，你已经待在Z国太久了，我们的婚事还有几个月便要举行了。”

洛雅急急忙忙的开口，她似乎很怕万俟滟开口，“只要我们快点回去，王公们便不会知道了。”

万俟滟静静的等她说完，垂眸转动着食指上的戒指。天生上位者的游刃有余和满不在乎，冲突又和谐。他缓声开口：“洛雅公主，几个月后的婚事是万俟家和皇宫之间，并不是你和我之间。我想这一点，您应该很清楚了才是。”

“可是，信物分别在你我身上，万俟家和皇宫之间的婚事不就是你我之间吗？”

洛雅蹙着眉头，似乎一副难以理解的模样。万俟滟抬眸瞥了一眼洛雅发间的簪子，那是一根通体由红宝石紧密无缝组成的发簪，纯净的没有丝毫杂质，在灯光的折射下显得美轮美奂。他勾了勾唇，指尖抚过戒指。举手投足间，是与生俱来的矜贵优雅。万俟家一共有两件信物，一件是象征着家主无上权力的一枚戒指，其上刻着万俟本家的家徽。蛇缠莲花，上悬宝剑。蛇尾缠莲，蛇头含剑。另一件则是象征着主母身份地位的一根发簪，发簪上则是与之相缠的那一朵栩栩如生的莲花。通体皆由一块极大的红宝石切割打造而成。那块红宝石的品质极好，鸽血红的颜色，纯净的毫无瑕疵，瑰丽，华贵。望着洛雅发簪上那朵雍容牡丹，万俟滟极轻的笑了一声：“洛雅公主以后是要当女皇的人，牡丹雍容，配您正好。”

闻言，洛雅抬手碰了碰发间的红宝石牡丹发簪，此次她将发簪带出宫，就是为了提醒万俟滟婚事一事，可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