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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的苦难太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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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刚入秋,傍晚的冷风却肆意萧瑟。余迟跟江湫一直沿着巷子找出来,在巷子口斜对面的马路边,有颗老百年的梧桐树,树下一道熟悉的身影猛的入了眼,在萧瑟的秋夜里显得格外单薄。江湫大声唤了一声“妈”,树下依靠着的身影纹丝未动,江湫哭喊着冲过了马路,便觉得有股寒气猛然袭来,刺疼着脸的风儿在吹着,枯黄的叶子在随风飘落着。靠近看清楚依靠着梧桐树的师阿姨,江湫一把冲进她怀里,声泪俱下。“妈,你怎么坐这啊,你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我以为你出什么事了,你要有什么事我怎么办呀妈,你冷不冷啊,走,我们回家。”

江湫抹了一把满脸的热泪,一边搀扶着妈妈想要站起来,江湫妈妈听到这句‘我们回家’,思绪突然被拉回了现实,目光呆滞的小声问:“回家?我们还有家吗?”

江湫一路上惊魂未定,内心上演了一百种妈妈会出事的状况,看到妈妈没事她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了,但妈妈的精神状态又开始让她担忧起来。“会有的妈,我们两个在一处,哪里都是家”她安慰妈妈,也像是安慰自己,心疼的把妈妈的头扶进自己怀里,此刻仿佛两个人身份互换。余迟站在一旁,只能默默地陪着,却什么都做不了,这种无力感,更让他为以后离开江湫开始惧怕着。妈妈情绪终于好了一点,嘴里却念叨着:江景慎,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如果我没有认识你,该多好啊,当初他们都劝我不能嫁给你,我死活不听,如今这样的生活,都是我自己选的,怨不得别人,我恨你,我恨你一辈子。豆子大的眼泪瞬间又布满了蜡黄的有几丝皱纹的脸,年轻的妈妈那么漂亮,身边也不缺乏追求者,当初缺偏偏跟着江景慎独自出来打拼,果然男人有钱就变坏。他们结婚的那一年,江景慎事业蒸蒸日上,妈妈跟了他三年,那个时候连个像样的婚礼都没有。江湫外公外婆因不同意妈妈跟江景慎在一起,气的几天几夜吃不下饭,自然是不会祝福他们,俗话说没有亲人祝福的婚姻不会长久,果不其然,过来人总会告诉你答案,但年轻气盛的他们总想着有爱便能奔赴山海,爱平淡了之后就是生活的一地鸡毛。江湫的出生江景慎很高兴,这是他第一个女儿,但江湫妈妈怀孕期间江景慎一年多的出轨,在江湫出生后不久有了江琳,江景慎对江湫母女的好可能全是因为愧疚,才想着去弥补吧。“妈,都过去了,没事的,咱俩两个也可以很幸福,我会努力学习,让你以后过上好日子,咱回家”江湫抱着泣不成声的妈妈,像哄小孩子一样哄着,余迟揉了揉江湫的脑袋,小声温柔的说:“别哭了湫湫,你再这样哭阿姨更伤心了。”

随即拿自己的袖子擦拭着江湫脸上的眼泪。江湫听话的收了声,止住了哭泣,用力的擦干自己眼角的泪水残余,坚定的‘嗯’了一声,然后轻轻的给妈妈也擦干了眼泪,两人在两边挽着江湫妈妈的胳膊,慢慢的往家里走去。日暮渐渐沉了下来,街边的灯一盏一盏亮了起来,这个秋天有很多的冰冷,这个秋夜满眼是红树,满眼寂寂,又听得清角吹寒,呜呜咽咽,空空荡荡,端的是素秋难敌,风雨愁煞人,不如怀念。蒋楚南拎着大包小包的菜,站在余迟家门口,见他们三个回来了,里面拎着菜在他们面前显摆。“阿姨好,你们去哪儿了怎么回来这么晚,看我买了好多菜,咱们一家人涮一顿火锅怎么样”蒋楚南微微弯着脖子,脸上堆满笑意说话的同时,还不忘在他们的脸上来回扫描,似乎觉得每个人的情绪都不太对。接着他又开口:“家在哪里都一样,重要的是跟谁在一起,咱们一大家子只要幸福的话,住桥洞也没关系。”

江湫朝着他翻了个大白眼,余迟连忙捂住他的嘴,说:“你小子看玩笑能不能说点好听的,阿姨怎么可能会住桥洞,赶紧闭嘴”,又冲他使了个眼色。蒋楚南嘿嘿的笑着,挽住师阿姨的胳膊,“阿姨我可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您如果不嫌弃的话就当我是你的儿子,我的家也是您的家,您住一辈子都行”。师阿姨艰难的挤出了一点笑容,轻轻的点了点头,看着他们三人说“走吧,进屋说吧,天凉了,别站在风口”厨房里忙碌的蒋楚南不一会儿洗好了涮火锅的菜,江湫陪着她妈妈坐在沙发上休息,余迟摆好了一大桌子的盘子,肉跟菜很是丰盛。“开饭!”

蒋楚南时不时的给他们讲个笑话,虽然有时候会冷场,但他始终是嬉皮笑脸的讲着,时不时给师阿姨夹一筷子肉菜。“多吃点,吃饱了就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四个人有说有笑的享用着这几天难得的快乐时光,吃饱喝足后蒋楚南独自一人回到了自己空荡荡的房子,双手放在脑袋后面平躺着,人前他总是充当着开心果的角色,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也许会想起自己,原来也是没有家的。蒋楚南爸爸原本是一个缉毒警察,在一次执行任务时不幸牺牲,身体被炸成了四块,如今想起来仍然是胆战心惊般的噩梦,妈妈因为承受不了失去挚爱的打击,从此一病不起,没过多久得了精神疾病,送去精神病医院的那一天,蒋楚南就只剩自己一个人了。这么多年,妈妈时常发病,清醒的时候很少,丝毫想不起来她还有这么一个儿子。蒋楚南面无表情的后仰着头,挂在床头的相框里,是一个年轻的穿着军装的帅气男人,他望着那个男人,“唉,蒋冶昀(蒋楚南爸爸的名字)啊,你说你怎么命那么不好,怎么偏偏就是你一个人没了呢,你在那个世界里还是个帅气的警察吗,还在为了自己的梦想出生入死吗,你可得珍惜着自己的命好好活着,不能让那个世界的儿子跟我一样可怜。”

他闭着眼睛,沉沉的睡了过去,梦里的小家里,是幸福的一家三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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