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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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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月来了胆子,撸起袖子准备上手。朱九看准她便扑了上去,开始撕打,如月叫了起来,其他人上前帮忙。朱九如今毕竟用的是白弗那瘦弱身子,不堪人多,于是被像个布偶一样扯来扯去。这场面连白太妃也是头一次见,她不禁又闭上眼。朱九力气用尽,被人按着,随意摆弄。如月趁机在她腰上捶了好几拳,朱九只是闷哼,也不惨叫,头发被扯乱,衣服被撕开一半,不住喘气。只愤愤最后竟要死在这儿!说来她其实现在还不想死。这时,一声“王上至”传进来,众人停手,停在原处不敢动。老太监也一惊,看向太妃,太妃睁眼,望向门口,很快那个玄影就进来了。朱九躺在地上,蜷着身子,耳边听得几声急促的脚步声,然后就感觉身子被人扶起。她一脸红肿的望向他,傅南容眼神一震,然后望向坐上之人,“母妃,她毕竟是孤的王后,你怎可让人如此羞辱她!”她没听见太妃说话,然后他的声音又响在耳侧,“今日动手之人皆除双手。”

他的突然下令,令在场人尽皆腿软跪地。如星如月顿时面如死灰。“王上,此女祸君,必然殃国。太妃也是为您着想。”

老太监壮着胆子发言。“此女是孤亲聘,要废,也只能是孤亲废。今后,望母妃不再插手此事。”

说完,他抱起朱九就离开。“太妃……”老太监望向白太妃。白太妃只低目揉捻手中佛串。朱九被君王抱出来,和上次打架回去时情况更严重。她这回是横着回去的,上回好歹是竖着的。她其实已有些意识模糊,刚刚有人敲过她的头。一路出来,她能隐约听见乐锦红缨她们的呼唤,可惜她无法做出回应。躺在他怀里,眼睛半眯着,只能向上看,正看见他的下颌。她看见他紧绷着下颌,嘴唇抿成一条线,眉尾上竖,是生气的样子了。他和她生气时不是这个样子,至少嘴是不会闭着的。他是真的想保护白弗吧。这是她的认知。她没想过他会为了她和他母妃闹起来,但他刚刚确确实实冲他母妃说了重话。朱九想,如果是真的白弗嫁过来,了解了他之后,会不会不再那么抗拒?“去叫太医,快去。”

她听到乐锦的声音,然后很快她被放在了床上。她闭上眼的样子把众人吓坏,不住地喊她,傅南容一声低喝,“叫什么!还不过来给她检查。”

说完他走出去,乐锦等人立马上前检查,很快阴美被人带进来,只见王上还在,正要行礼,被傅南容一掌挥了进来,一个蹑趄就滑到床前。“红三。”

红缨也在里面帮忙,却突然听到魏王在叫她,她只好松开手,出来,在魏王面前低头。“今后她去哪儿你便去哪儿,即使是西宫也去得,可知?”“属下知悉。”

“二哥,嫂嫂怎么样了?”是消息灵通的傅南枝跑了进来,经过她二哥,就入了里面。红缨见君王不再说话,便道,“王上若无事,属下也进去了。”

说完她转身跟着傅南枝进去,傅南容看了眼屏风,然后才迈步向外。没走几步,只见一个小身影也撞了过来,却是傅庄。怎么一个个的都来了?他一把抓住傅庄。“二叔,听说婶婶出事了。”

他跑的喘吁吁。“你现下不是该在学馆?”“我一听婶婶出事就跑出来了。”

“傅庄,你逃学?”“我没逃,二叔。是皇甫先生准许的,先生知我担心长辈,夸我孝顺知礼。”

傅南容缓和了脸色,道,“你现在别进去,你婶婶还在就诊,等会儿吧。”

傅南容朝前走几步,傅庄跟过去道,“二叔,婶婶伤的重吗?”傅南容没回他。“二叔,婶婶是不是被人欺负了?”傅南容还是没应。“二叔……”“你这么关心她?你们才处多久?就因为她当日救过你?”傅南容突然问。“自然是有这原因的,更重要的是我喜欢婶婶,婶婶是个好人,性子也好。无论是对谁,都不会说重话。”

那为何单单对他不温柔?傅南容心里嘀咕。他在廊下栏杆上落座,傅庄在他面前乖乖直立,“你喜欢她?怎么突然就喜欢了?”“没有突然啊,这些日子在一处,我们相处的可好了。姑姑也喜欢婶婶,姑姑说魏王宫太沉闷了,好容易来了个不一样的人。”

“看来你没少来找她,学业耽误了不少吧?”“才没有,都有认真完成。二叔可向先生求证。”

“求证。孤自会去的。”

房间里陆续出来人,端了水啊,抱了衣物啊,想来是收拾好了。傅南容傅傅庄两叔侄于是走到门口去,阴美正从里出来,低着头和乐锦嘱咐事情,而乐锦还在淌泪。两人一抬头,就看见门口站着的叔侄。“乐锦,你怎哭了?”傅庄问。乐锦立即低头抹掉,挤出笑来,“没有,是永安君看错了。”

阴美摇摇头,冲君王行了礼,便告退了。“岂有此理!那些人怎下如此狠手!”突然傅南枝的怒吼传出,傅庄望过去,“姑姑,婶婶怎么样了。”

他扬声问,也不敢进去。乐锦下去安排人煎药,红缨她们在帮着涂药。“浑身上下没一片好肉,他们怎不卸嫂嫂一条胳膊啊!”傅南枝又喊。傅庄看向傅南容,“二叔,你进去看看婶婶。”

傅南容低头看他,只见他一脸焦急。他听言步子迈进去,绕过屏风,却见床上之人趴着,隐约可见背上衣物尽除,还在被人涂药,他脚立时停住,然后又转身出来。傅庄疑惑道,“二叔怎不进去?”“你管这么多作甚?看也看了,现在赶紧回去读书。”

“可是我想等婶婶醒来,说说话再走。”

“你信不信孤现在就让你也躺着?”傅庄一下子撅起嘴巴,失落的转身,垂着头,一步三回头的走了。朱九睡到傍晚还未醒,傅南容从外庭回来一问,知道还没醒,有些烦躁,“阴美呢?让她来告诉孤怎么还不醒。”

“回王上,阴大夫的意思是,王后身子自来弱,受这创伤要比一般人恢复的慢,所以醒的也迟些。”

“这都几个时辰了?还要多迟?”傅南容已入内,只见床上静静躺着一人,脸上尚可见淤青。他摆手让乐锦他们出去,自己坐那儿静静地看。对着那张脸,不知在想些什么。窗外天光慢慢收尽,朱九终于醒来。她睁眼时,屋内已有昏黄的灯火,她只见一道黑影在眼前,慢慢才反应过来是他。傅南容见她睁眼,即刻就问,“身上可还痛?”朱九呆呆的摇头,不及先前刚挨时痛了,此时却似乎身处云端,全身软绵绵的。“吃点东西如何?你已一整日未进食,竟不管不顾就睡了这许久。”

说完他冲外,“乐锦,取碗粥来。”

乐锦红缨立刻进来,“夫人醒了!”然后乐锦去端粥来,红缨还留在原地,看着她。朱九看看她,又看看傅南容,他们怎么这么开心。“有……什么喜事吗?”她声音虚弱,说的很慢。傅南容道,“你昏了大半日,都担心你。”

朱九恍然,原来是因为她醒来才这么高兴。她感觉心头有些暖。“你不忙吗?”她想到他平日这时还在忙。“刚刚忙完,来看看你。”

“你白日为我顶撞你母妃,没关系吗?”她问出口。之前打定主意给他惹麻烦,现在不自觉的不想给他惹一丁点麻烦。只因看他一天已够累了。“这些事你不需挂心。”

“粥来了。”

乐锦进来。傅南容将碗接了过来,乐锦红缨上前扶起朱九,起身时,她终于再度感受到了疼痛,不禁皱眉。傅南容见状,腾出一只手来扶住她肩膀,“是不是又疼了?”朱九已靠在了乐锦身上坐好,笑着摇头,“不疼。”

傅南容看了她一眼,然后开始喂她吃粥。一勺一勺,她都看着他。一碗粥很快见底,朱九还望着他,傅南容看她,问道,“还想吃?”她点头。她只是还想他喂罢了。一旁的红缨立马接过碗来,道,“属下去盛。”

乐锦替朱九把被子拉了拉,裹了裹,傅南容静静坐在床沿,一时没人讲话。这氛围让朱九感到舒服。她最喜舒服。面前的君王让她舒服,背后的侍女让她舒服,连这个房间,也让她舒服,还有那些跳动的烛火,烛火下的君王显得更温柔了。温柔?她有朝一日竟会觉得魏王温柔。若和白弗说,只怕白弗是不信的。就是和南枝傅庄说,他们也定不会信。吃过两碗粥的朱九再度被安放在床上,傅南容去外间忙,屋子里再无他人。她侧过脸,看烛火将他埋头的影子映在屏风上,很久很久,都没有睡意。那晚的情动,朱九还要一段时间才明白是什么。只是今日之后,她和傅南容说话都是极温柔的,再不见初来时的大吵。这让傅南容不禁相信了傅庄那日和他讲的,他婶婶对谁都温柔,从不说重话。敢情她刚来那些日子和他吵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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