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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马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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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点点过去,朱九的钩子还是一条鱼也没钓上来。正钓着,突然一声大叫响起,倒吓了朱九一跳,“大胆!你们是何人,竟在此垂钓?”只见那边走来一人,看着凶的很,身后还跟了好些人,都是朱九不认识的。乐锦先回过身去,因为亭子颇矮,乐锦要低腰才能被外面的人看见。于是她弯着腰道,“王后在此,如月姐姐。”

朱九听乐锦叫那个粗鲁之人如月姐姐,但她连眼神也不愿给,兀自钓鱼。外面那如月竟并未听声行礼,而语气里还留有些傲慢,“原来是新王后,这河里之鱼乃太妃所养。王后为何在此垂钓,意欲何为?”“钓鱼自然是用来吃的,不然养着啊?谁做那些无聊事?”朱九丝毫不客气,当下就想狠狠回应。乐锦哪想到朱九会这样毫不顾忌回答,立即找补,“如月姐姐,王后入宫不久,尚有许多事不清楚……”“王后新至,不清楚,但你是西宫出来的,难道也不知?还是说如今跟在王上身边久了,就忘了西宫旧主人?”这人说话咄咄逼人,朱九本来因为半天一尾鱼没上,正烦躁,被她的声音一扰,更加不可忍耐,抽出一只手,指向亭外,“你给我进来。”

如月在外面是看得见那手的,但她没动。朱九冷笑,“看来这魏国最大的也不是魏王嘛,否则为何魏王之妻竟使不动一个宫女?”如月脚下先是犹豫,最后还是挪到亭外,朱九才看清她面目,倒有几分姿色。不过朱九竟不再像之前一看到美人就抱着喊姐姐,她也知这世间有蛇蝎美人一说。“你叫如月?”她嗓音清淡。这是乐锦不曾见过的朱九,浑身一副生人莫近的气场,和她第在城外驿馆与她初见时判若两人。如月一愣,心里竟没来由的升起一丝害怕,“奴婢是。”

“你也是这宫里的主子?”“奴婢不是。”

如月声音里多了丝颤音。“那你管我在哪儿钓鱼?”“王上下过禁令,禁止……”“你也说是王上下的禁令,我作为王妻尚没说什么,你一个宫女却来置喙,嗓子那么大吼我的人,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人把你丢下去喂鱼?”这句话吓到了如月,她脸上刷白,看向朱九,只见朱九不像是开玩笑的表情,膝盖一下子就软了,跪在地上,她带来的那些人也齐刷刷跪下。“是小人刚刚没看见王后在此,请王后恕罪。”

“你刚刚跟乐锦大声说话,你先向她道歉。”

谁知朱九这样说,连乐锦都惊讶的看向她,朱九冲她一笑,和刚刚凛然难犯的气势截然不同。“乐锦妹妹见谅,刚刚是姐姐的不是。”

如月可真是识时务。乐锦立即回应,“如月姐姐言重了。”

道完歉,如月看向朱九,等她下文,谁知朱九道,“我本能钓上鱼的,被你刚刚一吼,现在一尾鱼也没了。我听说西宫里多的是,你去给我抓两条来。”

如月吓得魂都飞了,“王后饶命,西宫里的鱼都经太妃喂过,不可轻动,王后还不如直接扔小人下去喂鱼。”

朱九则道,“那行,你自己跳下去吧。”

“啊?”如月没想到她来真的。朱九站起来,腾出位子,摆出手势,示意你可以跳了。如月哪里敢,身子仿佛钉在地上不肯动。朱九拉回竹竿,一只手拄着立在地上,另一只手轻拈弯钩,神态闲适。乐锦默默移到她边上去,将那口子腾的更大。“如月。”

突然一道柔声唤来,如月仿佛听到了救命恩人的声音,忽的扭头,“星姐姐救命,救命啊。”

这又是来了谁,朱九微弯腰,只见亭外走来亭亭玉立一人,样貌比如月好看,面相也不像如月那般刻薄,她走到亭外跪下,“参见王后。”

行礼倒是标准,朱九看向乐锦,乐锦立即会意解释,“这是秦公殿中的如星姑姑,也是刘孺人的人。”

后面一句说的很小声。但秦公她还能知,刘孺人却是谁?需要乐锦特意提醒她。“星姐姐,救救如月。”

如月还在求救。朱九没发话,想看看这如星姑姑会怎么求情。谁知她开口第一句竟就出乎她意料,“如月,你定是惹恼了王后,否则王后岂会罚你。平日里你在西宫嚣张跋扈也就算了,出来还如此,岂不是给太妃和秦公添乱?”“太妃命我带礼去酬谢慕容先生,这才经过此地。正碰上有人在垂钓,一时不察是王后,这才……”如月叭叭解释。如星抬眼就看见朱九脚边的竹竿,心下了然,“你冲撞贵人,太妃向来仁慈,按西宫规矩,是要掌嘴的。”

她倒是聪明,也不问朱九怎么处置,先搬出西宫规矩。朱九道,“既然西宫有规矩,就按西宫规矩办,这人,我就交给如星姑姑了。”

“谢王后。”

如星伏地。如月也立即伏地。朱九不再多待,将竿子交给乐锦,然后迈步走出亭子。乐锦抱着鱼竿紧紧跟随在后。这边两人还跪着,如月久久才敢撑直身子,却见如星已不知盯着她看了许久。她挤出一句话来,“我以为……。”

“你以为什么?”如星似笑非笑。“我以为,我以为……”“你以为太妃不同意这门亲事,你便可以骑到她头上?她终究是王后,是王上亲封的后,岂容你在此多事。”

“如月明白,”如月一副委屈极了的样子,“我也是看宁州收复在即,这白氏蹦跶不了多久才如此的。”

“白氏蹦跶多久是白氏的事,我倒要先担心你这鼻孔还能出气多久。”

如星起身,拍拍裙摆就走,如月摸着膝盖跟上,还在不住解释。石三虽只是远远看着,但已经被亭子里某人的气场给震住了,所以朱九乐锦两人走过来的时候,他对朱九一时充满了崇拜。石三和西宫那边没有交集,他自一开始就是傅南容的人,这些年也是见惯西宫人压制他们这些魏王宫里人,早就心生不满,无奈王上孝顺,他们也不免矮人一截,今日算是见到西宫最跋扈之人最狼狈之相了。他主动接过乐锦手里的鱼竿,仿佛抱着的是一件战利品,和乐锦交换的眼神里,也是充满自豪的。乐锦一阵好笑,这与他何干?朱九伸伸手臂,扭扭脖子,道,“好好的钓鱼,被人扰了清静。明日再来,带个百八十人把这里围着,看还有谁来挡我。”

“明日还来?”乐锦石三共同出声。“来啊,不钓上鱼我怎甘心,我想吃鱼好久了。”

朱九不以为意。两人各自一副完了的表情。一行人走到云想殿门口,却见对面魏王刚好也回来,石三乐锦眼疾手快把竿子藏到身后,手里紧紧握住鱼钩。朱九却一副没心没肺的,根本意识不到什么,换平常人早躲起来了,她还上赶着迎上去,让石三乐锦抓都抓不及。“王上。”

她唤他。傅南容看向她。两人面对面,停在那儿,傅南容等她说话。“相君走了?”“外朝事你少管。”

听她还是扯这档子事,傅南容提步绕过她,入殿。朱九跟上去,“那我问和外朝无关的。樊姐姐可许跟着相君了?”傅南容没理她。石三乐锦拍拍胸脯,幸好没看见,幸好没看见。两人护送鱼竿,去隐秘的地方藏,可是桑晨看见了啊,见两人鬼鬼祟祟,心下了然。不禁感叹,这位新王后胆子可真大。王与后已入内,不知在说些什么,这样又是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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