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场内的积雪已经彻底被铲除干净，原本救治伤员留下的血迹也被掩埋，数千平方内的空间中，战鼓隆隆，旗帜飘扬，斗志昂扬的全都是正在操练的武定铁骑。 这些近千武定铁骑，早已精熟骑术，由于场地空间还是较为狭小，鉴于此，李自敬决定，暂时不进行人马合一的冲阵操练。 和当初的武定军军士一样，操练开始时，没有一点基本的队列观念，虽然每甲都有武定军的老兵带动，但还是一个个站的歪歪扭扭左右不分。 对于这种情况，原武定军骑兵们，早有经验，他们在每个人的右脚上绑上绳子作为标记，这样才使得情况有了好转。 在操练中，队列训练方面，只要各甲兵队排列稍微不整齐，临时充任的教官们，提起军棍就打。 对此，李自敬与刘芳亮等人没有丝毫的不忍，队列操练是军纪养成的一个重要的，潜移默化的环节，其中容不得半点手下留情，至于他们被打的哭爹喊娘声音，就当听不见。 原武定军的骑兵们，以前自己在新兵时候，被刘芳亮折磨整治的厉害，如今自己换作教官，岂能还会客气？ 他们都有一种多年媳妇熬成婆的感觉，变态的挥舞着木棍，只要发现有犯错的士兵，木棍就会呼呼生风的抽打起来，让人见之胆寒。 吕梁山三寨的军士们，全都敢怒不敢言，他们在被操练的时候，早已被武定军出身的骑兵教官们折服，除了骑术以外，他们没有一样能比得上教官们。 敢怒不敢言的另一个原因，是李自敬这个上官，刚刚吩咐了：在训练中，表现优异的士兵，可以享受丰盛的肉食与赏银，还会从他们之中提拔出一批人来，任命为伍长，甲长等军官。 这是除了挑战教官，战而胜之获得军官职位的又一个晋升通道，怎能不让他们忍着军棍，努力操练，提升自己？ 更别提丰盛的肉食与赏银了，肉食倒还不稀缺，但是赏银可就难得了，以前他们只有在劫掠草原部落大胜的时候，才能获得赏银，还被军中各大势力首领抢去一大半，到手的只有寥寥几个铜板。 塔天宝停住了努力偷学着武定军操练军士的心思，他看见下面的训练场景，以及鬼哭狼嚎般的惨叫，不由得脸色发白：“大人如此操练，是不是对将士们太过严厉了？属下知道大人心中焦急，对面阴山随时会来攻击，可过犹不及啊。”
李自敬叹道：“人心都是肉长的，将士们无论武定军还是吕梁山乡堡，本官都一视同仁，见他们受苦，我如何不心疼？”
“只是本官麾下，军中阵列纪律训练为第一要务，所有的士兵，以前的还有以后的，每个加入本官麾下军队，都会经历这样的操练。”
“只有熬住了这样严苛的操练，才能成为堂堂正正之师，方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不如此，如何能操练出强军？”
“哪怕让他们训练时流汗流血，也比上了战场丧命的强，我武定军强兵，就是这样训练出来的。”
“军中已经取消了各种肉刑，只是操练犯错处以军棍而已，加上操练时的肉食银钱的赏赐，本官已经算是体恤将士了。”
塔天宝点了点头，不再说话重新开始专注偷师，总军纪官谢志与武定铁骑军纪官袁宗第，两人齐刷刷的板着脸目光灼灼的盯着下面，他们身后的二十风纪军士，也早已下去参与处罚。 上午的训练结束后，宝乐儿头上裹着白巾，身上也围着白色围裙，带着吕梁山上一众山寨妇女与大明老弱男子，组成了伙头兵队伍，前来给将士们送饭。 见到山寨的小公主这样贤惠的打扮，亲自给参与训练的将士送来饭菜，他们全都感动不已。 操练一个上午，累了一个上午，也挨打挨了一个上午，这些被操练的军士，早已饿的前胸贴后背。 他们吸溜着口水，在手持木棍教官的虎视眈眈之下，学以致用的排起了整整齐齐的队伍，站在大桶饭菜前面。 几十个半人高的木桶内，全是香气扑鼻的羊汤，其中羊肉占了一大半。 另外一个个箩筐里面，则是脑袋大的焦黄烤馕，还有马奶牛奶，肉脯果干等食物。 他们眼睛瞪得老大，不停的咽着口水，虽说这些原本的马匪，比之明廷境内百姓的生活要好，时常见到荤腥，但像这么丰盛美味的饭食，他们也不曾吃过。 这种丰盛饭菜，以前可都是势力头领以及山寨寨主们，最低也是各佛徒，阿訇们才能享用的到的。 他们早就忘了身上被军棍打的疼痛，耐着性子，一步一步向前挪动，等候宝乐儿小公主亲手给自己盛饭。 贵女给自己这种粗鄙喽啰盛饭，那是自己祖上烧了高香才有的福分。 宝乐儿在武定军待了许久，自然从嫂嫂高氏哪里学了一套替阿卡收拢人心的本领。 “兄弟们拿好饭菜，吃完这里还有很多，每人都有足够的分量，保证大家伙吃饱。”
“兄弟们吃了这等丰盛的饭菜，可不要忘记李大人的恩情，饭菜之所以这么丰盛全是李大人特意安排的，给兄弟们补养身体，才能更好的操练啊！——” 宝乐儿洋洋洒洒的清脆声音，响彻在每一个排队打饭的军士耳中，原武定军骑兵中，一个年轻人眼睛一转，带头喊道：“我等感谢大人厚待，大人恩情体恤，我等永不忘记！——” 这个原武定军年轻骑兵带头振臂一喊，顿时响应无数，随即所有的军士都汇合一起：“我等感谢大人厚待，大人恩情体恤，我等永不忘记！——” 这个原武定军年轻骑兵又带头振臂喊道：“效忠长官，永不背叛！——” 所有人都被打上了鸡血，全都一起齐声呼喊：“效忠长官，永不背叛！——” 李自敬眼睛一亮，仔细的认清这个年轻的骑兵，刘芳亮最懂他的心思，说道：“这小子名叫马云翔，陕北葭州流民出身，自小便会养马，骑术更是优秀，乃是天生的骑将。...在前些天围歼后金残兵战斗中，一人斩获两个首级，很不错！”
李自敬心中高兴，又发现一个人才，真是人逢喜事事事顺，现在连宝乐儿都开始学会了替自己收买人心了。 同一天，延绥路城，驻跸延绥路兵备副使府。 兵备副使张三杰掀开锦衾，艰难的坐起身来，半靠在床榻上，看着身旁少女泪痕犹在的俏丽脸庞，以及锦衾滑落后露出的青春身段，不禁叹了口气。